到了姜大哥的帳篷外，源妹問閭弈：“你不后悔？”

　　閭弈看著源妹的眼睛，堅定地道：“追求夢想的人從來不會后悔。”

　　源妹問：“你的夢想是什么？”

　　閭弈道：“我要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帝王。”

　　源妹疑惑了：“你說什么？”

　　閭弈道：“如果我沒有算錯，你的肚子里已經有我的孩子。”

　　源妹奇道：“你怎么知道？”

　　閭弈道：“我問過父母還有族中的老人，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個月，但是你仍沒來月事。”

　　源妹不太明白閭弈的意思。

　　閭弈解釋道：“女孩子每個月來一次月事，超過一個月沒來便是懷孕了。你跟了姜大哥，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是男的，他以后就是帝王。”

　　源妹反問道：“如果是女孩呢，你就這樣拋棄我和你的女兒？”

　　閭弈道：“到時再說，要成大事就必須甘冒風險。”

　　源妹沉默了一下，她的神色變得冷靜：“閭弈，姜大哥對女人不會沒有經驗，你不怕他懷疑？”

　　閭弈從懷里拿出一小袋東西，用羊腸裝的。

　　源妹道：“這是什么？”

　　閭弈道：“這是黃鱔的血，我剛剛弄好的，你把它涂到你那里，就說是月事即將結束。記住，不是月事剛剛開始，而是月事即將結束，這兩者的結果是很不同的。”

　　源妹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點頭道：“你怎知我今日要來找你？”

　　閭弈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源妹道：“你怎么確定姜大哥今晚一定會要我？”

　　閭弈道：“我也不確定，但如果他今晚沒要你，你以后每日都要帶一點黃鱔血在身上，隨時備用，這一點不能嫌麻煩。”

　　源妹道：“如果他幾個月都不要我，我的肚子還不大起來？”

　　閭弈道：“如果真有這一天，我倆就和好。我了解姜大哥，他等不了這么久。”

　　源妹沉默了。

　　閭弈道：“還有問題嗎？”

　　源妹道：“沒有了。”

　　閭弈道：“那就開始吧，為我們未來的人生賭一把。”

　　他拉著源妹跌跌撞撞地走進帳篷，姜大哥吃驚地看著他們。

　　閭弈道：“姜大哥，我跟她分手了。”

　　……

　　閭弈的馬車逐漸縮小成一個黑點，一陣寒風刮來，云層重新把陽光擋住，大地驟然間暗了下來，太后的思緒卻依然在飛奔。

　　那一次姜大哥并沒有碰她，而是派了個人把她送回家。

　　真正決定性的那晚是在姜大哥捉住暴王之后，日出城的城郊成為歡樂的海洋，營地到處都是篝火，她坐在一堆篝火旁黯然神傷，如果姜大哥再不碰她，這肚子就不容易掩飾了。

　　這時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見來人是姜大哥的女仆，她低聲道：“姜大哥受傷了，請你去照顧一下。”

　　她默默地站起身跟著女傭走，走到一個幽暗處她提出要小解，便走到了一棵大樹的后面，在一番動作之后她悄悄扔掉了用剩的黃鱔血，然后從大樹后走了出來。

　　她走進了姜大哥的帳篷，一整晚都沒有離開。

　　事前她對姜大哥道：“我以前跟閭弈睡過，如果你后悔，現在還來得及。”

　　姜大哥道：“我知道，我不介意。”

　　她道：“還有，我的月事沒有來完，老人說不能做那事。”

　　姜大哥問：“剛來？”

　　她道：“來了好幾日，快結束了。”

　　姜大哥笑了，他很欣賞她的直接，柔聲道：“不怕，戰場上的血雨腥風我都闖過來了，還怕這個？”

　　她很感動，主動摟住姜大哥，把臉靠在他的耳邊，她也笑了……

　　九個月后她生下一個兒子，就是姜朔。

　　從時間上看姜朔略微有點早產，但幸運的是他長得很結實，跟足月的嬰兒沒有兩樣，感謝上天！感謝神！

　　姜大哥抱著兒子的時候，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

　　歲月如沙，就算你如何緊握也無法阻止它的流逝。

　　十八年的光陰眨眼而過，如今的源妹已經從不經事的鄰家小妹變成了一個婦人，她的兒子成為了昊地之王，而少時的情郎終究還是離她而去。

　　太后發出一聲來自肺腑的嘆息，她拉上窗簾，馬車掉個頭，向日出城駛去。

　　【】

　　閭弈靠在馬車內看著窗外，他回想著往事，禁不住微笑起來。

　　他自言自語地道：“姜大哥啊姜大哥，你絞盡腦汁，用盡權謀，最后扶上去的卻是我閭弈的兒子，還弈謀道呢，呵呵，從一開始你就輸了……”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哼起了歌謠，哼著哼著就靠在車窗邊睡著了，睡夢中一行渾濁的涎水從他松弛的嘴角流了出來。

　　一陣風帶著雪花吹過，吹起閭弈散落在車窗外的幾根白發，也吹落了樹枝上最后的枯葉，枯葉在風中打轉，在旋轉中落下，其中一片落在閭弈馬車的頂棚上。

　　又一陣風吹來，它再次被吹起，然后向遠處飄去……

　　【】

　　太后的馬車快速駛入東城門，車輪卷起的塵土波及四周，大道邊上賣豆腐花的老婆婆趕緊把瓦鍋蓋上。

　　她才拍去身上的灰，轉頭卻發現小孫子又想拿東西吃，便打了一下他的手，小孫子哭了，老婆婆也不著急，順手剝了顆水煮花生塞進了孫子的嘴里。

　　小孫子破涕為笑，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

　　經過的路人問：“老婆婆，生意還好不？”

　　老婆婆忙不迭地點頭道：“還好，還好。”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