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羅紋加的保證并不只是自吹自擂，利用診所里的達芬奇手術機器人，他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給約翰·鐸爾植入了荒坂工業的腦機接口。

　　兩人來到診所里面的手術室，這里堆滿了各種各種的大型醫療設備，天花板上安裝著無影燈。靠墻的柜子上整整齊齊的碼著許多泡在罐子里的標本——走進了約翰才發現，其實這些不是標本，而是腺體類濕件。

　　門旁邊還還掛著幾幅宣傳海報，主題是一個有著一條銀色機械手臂的搖滾歌手。他留著黑色的長發和胡子，一副放誕不羈的模樣。

　　植入的過程挺令人惡心的，梅羅紋加把蜷縮成一小團的濕件從培養皿里取出來——那東西看起來像是只長了六條觸手的可怖蠕蟲。

　　“放心，這是個小手術?！狈▏酸t生再次安慰約翰。“一會兒就能搞定。幫我拿酒精，一次性醫療手套，抑制免疫反應的藥——貼紫色標識的的那個瓶子，還有一瓶500cc的可樂過來。”

　　“可樂是干啥用的？”約翰動手去拿，順便問道。

　　“用來喝啊?！泵妨_紋加理所當然的解釋，接過可樂喝了一口，然后帶上手套。

　　他從紫色拿出出來兩個藥丸，一紅一藍，攤在手上遞給約翰。“紅色的是免疫抑制藥，吃了它才可以進行手術——然后你就走上了人機結合飛升的大道?！?p>　　“那藍色的是什么？”

　　“同一種藥，不過是薄荷味的。”

　　“如果你哪天不做醫生了，”約翰接過紅色藥丸吞下。“或許可以考慮去做個脫口秀什么的?！?p>　　“我會考慮這個建議的……不過你要是嚇尿了，我可以給你來一針麻醉劑?！泵妨_紋加在植入腦機接口前對約翰說?！盎蛘哌x擇開顱手術也成，達芬奇手術機器人里儲存了全部的操作流程。我都不用動手，它自己就能完成。”

　　梅羅紋加口中的達芬奇手術機器人是他的診所里最大的一件醫療設備，十幾個不同規格的機械臂，無影燈，以及各種監控設備。下面則是一張牙醫用的那種椅子。法國人先前給他介紹這些專業設備的時候，不無自豪的吹噓這東西價格多么多么昂貴，在這里能遇到一臺又有多么多么幸運。

　　“要進入我體內，這鬼玩意自己才該嚇尿?！奔s翰沒好氣的回答，坐到那張椅子上?！翱焖麐寗邮职伞！?p>　　梅羅紋加笑了笑，一只手固定住約翰左眼的眼瞼，用一種彎頭鑷子保持眼皮在翻開的狀態。另一只手用長鑷子把荒坂腦機接口從眼球上方塞了進去。那東西順著頭骨的縫隙，鉆進了大腦前額葉上方。約翰只略微覺得一陣冰涼的感覺從眼窩內傳來，渾身汗毛直立，皮膚上起了無數小疙瘩。

　　腦機接口濕件找到正確的位置后會自己固定在那里，然后它會緩慢張開自己的觸手，在顱骨內編制一張網狀的天線。于此同時，腦機接口的生物部分會和大腦皮層連接，實現信號交換。

　　植入荒坂工業的腦機接口后，約翰·鐸爾有些暈乎乎的起身，躺倒診所里那個放慢冰塊的浴缸里進行初始設置。

　　浴缸里的水冰冷刺骨，讓他打了個哆嗦。他一手抓著浴缸的邊緣緩緩坐下，結果腳下一滑，跌倒在浴缸里。

　　腦機接口讓他感到有些眩暈，這種感覺有點像高原反應，或者潛水太深的時候產生的醉氮現象。頭暈眼花，失去判斷力，空間距離感退化。

　　“閉上眼睛，”梅羅紋加的聲音傳來，他就待在盥洗室外面?！澳X機接口已經開始工作了，你應該能看到初始化界面了?！?p>　　約翰閉上眼睛，自然是漆黑一片。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視野正中出現了巨大的Arasaka字樣和荒坂工業的三葉草商標。

　　他閉著眼睛左右晃頭，荒坂工業的商標還是保持在視野正中。

　　“就這？”

　　“這就是個安裝程序，你還指望給你做個開場動畫和圖形操作界面不成？”梅羅紋加似乎猜到他遇到什么麻煩了，告訴約翰?！翱傊吹交嫩喙I的商標就意味著已經連接成功了，過一會兒你就跟著它的提示做就行了?！?p>　　荒坂工業的商標下面出現了一個旋轉的圓形標志，似乎在加載什么東西。

　　然后，出現了一串英文字符：“請想象你在向左移動?！?p>　　“它叫我想象自己在向左運動，這有什么用？”

　　“用來建立你的腦電波參數模型唄，”梅羅紋加似乎是對這種問題習以為常了?！懊總€人的大腦都不太一樣，腦機接口沒法直接將特定的腦電波轉錄成程序語言。你得先調教調教才行。”

　　“我已經向你問話了，這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放心，腦機接口沒那么蠢。它可以識別大腦皮層不同區域的活動……語言相關的區域都在大腦皮層W區、V區、S區和H區。運動相關的腦部活動發生在中央前回。”

　　約翰點了點頭，然后意識到對方根本看不見，又回了一聲。

　　他努力想象自己的身體在向左移動，再然后又跟著提示，完成了各種想象動作。

　　接下來，視野里又出現了新的字符，要求約翰·鐸爾想象了一些抽象概念——比如肯定，否定，等等。

　　初始化過程進行了一半以后，視野里已經出現了可以用意念移動的光標，這么一來就方便多了。約翰可以直接控制光標來完成許多基礎設定，比如體內是否有已經植入的濕件？是否有肢體殘疾或者神經系統？是否使用荒坂工業的官方濕件運行庫，等等。

　　初始化過程的最后，約翰發現自己操縱起這東西來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已經不需要移動光標，直接想著是或者否就能完成許多設定了。甚至能直接想象文字，腦機接口也可以識別并顯示出來了，正確率非常高。

　　“如果您需要移除本產品，請先確認所有與本產品關聯的濕件已解除關聯，并聯系合資格的濕件醫生進行移除手術?！痹诩s翰的視野里，這行字顯示出來，接著又是一行?！皻g迎信任荒坂工業的產品和服務，祝你愉快?！?p>　　“安裝完成了！”約翰從浴缸里站起身來，這時候才注意到浴缸里的冰塊全都化了，水也變溫了。

　　他穿好衣服，從盥洗室里走出來。“感覺還不錯，我現在可以用它上網了么”他拍拍自己的腦子。

　　梅羅紋加坐到了他的手術臺上，雙手支著床沿。“恭喜，”他聽起來真有那么幾分欣喜的意思?！安贿^你想上網，現在恐怕還有點兒不方便，它沒有自帶的圖形操作界面。你得先安裝一個。”

　　“聽起來，”約翰走到手術臺旁邊，倚墻站立?！澳阌型扑]？”

　　“我的確有?！狈▏顺姓J?！靶∫?仙臺操作界面，特別針對荒坂工業的腦機接口進行優化。傻瓜式圖形交互方式，任何人用過電腦或者只能手機都可以輕松上手。而且兼容絕大多數互聯網協議和濕件驅動。”

　　“理論上說，你就是不用圖形操作界面。也可以驅動大部分濕件，甚至瀏覽網絡……”梅羅紋加補充?！安贿^那感覺夠酸爽，和用老古董DOS系統，看《黑客帝國》那種代碼雨差不多。”

　　“夠了，我知道了?！奔s翰點點頭?！拔以撛趺窗惭b這個……小野-仙臺操作界面?！?p>　　“你先連上診所的wifi，然后可以在荒坂工業的官網上下載最新版本的小野-仙臺插件。”濕件醫生告訴他。

　　“我還沒搞明白怎么這東西怎么連接網絡。”

　　“用的熟練了以后，你一個念頭就可以給腦機接口上網的指令。”梅羅紋加解釋?！霸谀侵?，有一些預設的動作，可以激活腦機接口的特定功能?！?p>　　“這里?！狈▏藦哪膬赫页鲆槐拘宰印！澳萌タ窗?，這是荒坂腦機接口的說明書。里面有告訴你最基本的操作……等你裝好了，先別到處在網上亂逛。有些網站裝了非常……強力而異域風情的廣告插件，直接通過腦機接口輸入體感信號。新人不熟悉直接連接的話，很可能會被沖擊到不能自理?！?p>　　接過那本小冊子后，他隨便翻了一下。這上面二維碼比文字的部分還要多?！澳悄闫綍r都先上什么網站，用來適應一下？”

　　“保時捷官方網站，我每天都瀏覽。”梅羅紋加輕快的回答。

　　約翰挑了挑眉毛，對這個答案有點兒意外?！澳銓Φ聡囘@么有興趣？”

　　“一點兒都沒有，不過保時捷的拼寫是Porsche。開頭正好是POR，這樣如果有別人看到了我的搜索聯想，也不會隨便一輸就尷尬的跑出來一堆黃色網站?！?p>　　“另外，初次植入腦機接口，一般需要二十四小時的適應期?！泵妨_紋加指了指自己的平板電腦。“趁這個時間，我去把帕奎奧那的濕件弄過來。你想什么時候裝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