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姐姐不是都說了讓你等她的么，你怎生如此不聽話？”永巳挑眉看著撲騰個不停的禾兮略顯無奈，只得掐了個決將他給變回了狐貍模樣，隨后一手將他整只提了起來，“別鬧了小狐貍。”

　　“求求您，救救她！”禾兮的意識有了幾分清明，他無意理會自己被人提在手上的狼狽，只拼命的懇求著永巳。

　　永巳看著鮮血淋漓的無憫，不禁嘆了口氣：“如你所見，她的這副身體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您是掌管眾生輪回的冥王，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禾兮問得小心翼翼，語氣極度卑微。

　　“我可以幫她安排一個干干凈凈堂堂正正的出身，也可以給她的來生題一副順遂的判詞，可是禾兮，”永巳將禾兮放了下去，接著道，“你須得知道，萬事萬物皆有定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來世的她終歸是不會記得你我了，也不會再記得這些前塵往事，我所能給的，不過是一個新生，可這樣一個毫無記憶的無憫還是無憫么？”

　　“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平安的活著便好，哪怕她不會再記得我，只要我還能遠遠地看上她一眼，就好。”

　　“癡兒。”永巳嘴上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聲，內心里卻頗有些觸動。

　　冥王須得冷心冷情，公正嚴明，但她動了惻隱之心。

　　“禾兮，你知道永劫地獄嗎？”永巳心里仍在糾結，但嘴巴已經快腦子一步問了出來。

　　“傳聞那里是無人生還的冥府禁地。”禾兮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永巳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不錯。”永巳點了點頭，接著道，“永劫地獄之所以被稱為禁地，其實是因為那里還有著一個六道之外的輪回井，那里的輪回，游離于常理之外，井里裝著的，是所有已逝生命的記憶與過往。你若是能在里面找到無憫的記憶，便可以將它帶回來，交還給無憫的來世。”

　　“這樣做的代價呢？”禾兮看著欲言又止的永巳問道。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永巳的眸子暗了暗，繼續開口道：“所有活物進了永劫地獄都會痛苦萬般的死去，而后進入那里的輪回。而那里的輪回，便是不論你此前是什么，都只能轉生成鬼，永生永世都是鬼，無法復生。”

　　“就是說，從今以后就永遠只能當鬼了么？”

　　“是的。”永巳看著禾兮，幽幽問道，“小狐貍，你怕么？”

　　“永巳大人，您這冥界生活著無數的鬼族，他們會怕么？”

　　“那不一樣。普通的鬼族尚且有機會重歸于世，經歷不同的輪回；而永劫地獄的鬼，永遠都只能是鬼，即使死了，來世也仍是厲鬼。”

　　“可在我看來沒什么不一樣。”禾兮望著永巳的眼睛，堅定的說，“我愿一試，九死不悔。”

　　“即使你找到她記憶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一定會找到的。”

　　“罷了，你去吧。”

　　永巳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長短不過寸許的哨子，遞給了禾兮，交代道：“記憶虛無縹緲沒有實體，你若是當真找到了她，便吹響這哨子，她便能寄宿在這哨子上了。”

　　“多謝。”

　　“忘月護法，就由你帶他過去吧。”

　　永巳接過了無憫的尸體，轉身吩咐道。

　　忘月點了點頭，帶著禾兮往永劫地獄的方向走去。

　　永巳之所以這么安排的原因，一方面是她要親自送無憫入輪回，另一方面，也是她不忍心看著禾兮走上那條注定沒有歸途的路。

　　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半路打暈他強行將人攔下。

　　多矛盾啊，明明是她為小狐貍指了這條路……

　　這條忘月曾走過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