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走廊東起申夏洛原,西至夏陸永星海,自古便是溝通夏陸東西的著名商道,千年來馬鐺悠悠,商旅不絕。這條承載著無數故事和夢想的通衢,將東西方文明連接成一個世界。
天夏岐州岐巍是玉門走廊的重要樞紐,城闕東望,是沃野千里、物華天寶的諸夏國度,其間三千萬戶安居樂業,詩書瑯瑯于學堂、見義勇為于江湖、恢宏正氣于廟堂。若隨旅西行,則分南北兩路——南線向西南蜿蜒,途徑以商立國的商國、騎兵稱雄的西夏、奴隸之國的朋奧、海貿繁華的尼斯,直至碧藍大海的麥鳴島;北線則自云州出天夏,橫亙在新伊布坦銀裝素裹的伊拉平原上,再往西便是有文化大熔爐之稱的鐸萊恩王國。
南北兩線之間,南線商旅眾多而北線商旅較少,南線商路固定而北線商路飄忽——實是北線既處大國邊疆又要翻越豎斷山脈,商路不得不因戰事氣候而變遷。
星歷二年七月初一的晨霧未散,北線偏西的迎財陘商路的密林里,甲蟲爬樹,露珠垂葉,枝條相碰帶起細微沙沙聲。迷香六人在腐葉層疊的小徑上排列行進,鳥鳴稀遠,蚊蟲未起,偶爾響起的咔嚓聲,也來自隊伍前方用柴刀開辟道路的野果。
“哈……嗯嘛嗯嘛。”野果之后,睡眼惺忪的迷香不滿地打了個哈欠,忽邊走邊偏身回望隊列最后的米禾,攤手抱怨,“小米禾,我好困……啊!”
小徑窄小,東高西低,又覆著腐葉,迷香走路不看路,直接一腳踏空滾作一團,尖叫著轱轆轱轆就撞到徑邊樹上,眼冒金星地癱坐在腐葉堆里,腐葉下難聞的氣味兒彌漫在空氣中。
林玨立刻止步,叫道:“你們老大滾了誒。”
蘭子蔥指一點少年額頭,好笑道:“叫長老,老大聽著像是江湖混混。”
林玨撇撇嘴,很想說你們這群干綁架的連混混都不如,又很從心,便不回答。
不知第幾次引動燈盞失敗,琴柳鳳目不著痕跡瞥了眼蘭子發梢漸凝的冰霜,縮在袖里的玉指輕輕撥弄著絲線銀石。
米禾則是看一眼都覺臟了眼睛,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只有“忠誠”的野果立刻動作,手腕用力,刀刃穩穩嵌入樹干,而后反身抄起長棍遞向迷香,讓嘶啞咧嘴的后者得以哎喲連天地順棍攀上。
接著,在迷香充滿感情的贊賞里,林玨面無表情掃了眼四周密布的粗壯松樹與腐葉下的隱藏巖石,暫時放棄了“滾動”逃跑計劃。
類似的逃跑計劃其實在昨夜就已有端倪。當晚已連續逃竄一天一夜的幾人在徑邊小坡休息,林玨本想趁迷香等人熟睡就帶琴柳逃走,不曾想他自己先因疲憊一覺睡到了天亮。
就當是逃跑前的休息了吧。
隊伍又行進起來。
輕輕嘆息,勒得近乎破皮的手腕刺痛,氣溫漸起,蚊蟲嗡嗡于耳邊,林玨忍住煩悶,沉心分析眼下局勢。
迷香幾人屬浪花宗,受九家行走古云委托抓捕他與琴柳,米禾因此潛入學院伺機行動。
前天六月三十夜里,米禾將他與琴柳誆騙入城,捕得他二人。迷香因此知他為寒燚、圣會宗主,為此不惜殺死古云也要抓他去浪花宗。
只因他是圣會宗主。
林玨蹙眉,他讀過《三千宗名實錄》,一路上仔細回憶,也只記起浪花宗的些許記載,比如浪花宗原在夏陸,只招收內武修士,且以棍法稱雄江湖,后漸沒落,遂不聞名。至于圣會史,則壓根沒讀到浪花宗的只言片語,全然不知二者有何仇怨。
圣會:抱歉啊,你的恨我只字不提。
蟲豸啊!
在心底狠狠罵了一句編寫圣會史的弟子不實心干事,林玨咬牙切齒,繼續分析。
要找機會探探口風,知道浪花宗宗址何方、圣會與浪花仇怨如何,試試能否以其他方法救出自己兩人。而幾人中,于他看來,迷香是個傻子,米禾是個小傻子,野果是個大傻子!也就蘭子溫溫柔柔,比較好說話。
林玨怨氣滿滿地分析完畢,又思索逃跑一事來。
迷香是內武尊者,米禾是內武宗師圓滿,野果蘭子不知修為。
而自己這邊,所有水滴早在趙翔襲擊中耗了個干凈,現在宮里干凈得一塵不染,燚瞳算是廢了。而寒術倒是收放自如,那銀石絲線與他幾乎無用,只是那日襲過野果之后,對方已有戒備,更難得手。
琴柳印靈申境一段,內力充盈,卻被銀石絲線限制得動彈不得,冰雕劍也被蘭子繳獲。
即便能夠解除琴柳的限制,但在尊者境界的迷香面前,他們依舊沒有希望。
有機會嗎?
林玨忽然想起蘭子被冰雕劍溢出的寒氣侵染得雪白的臉頰。
……
如昨夜賊人曾休息過,那自己還是有機會。
在那處昨日迷香等人曾短暫停留過的林間空地里,天光割成零落碎塊灑落,蟋蟀輕鳴甲蟲撲翅,額泌細汗的影連城盤坐在地,面無表情地重新上藥、包扎。
往他身后十來步外,三根飽飲晨露的漆黑弩箭幾乎全部沒入腐葉,只余留涂成妖艷紅色的箭尾桿暴露在空氣中。
向他身前望,幾步之外腐葉泥土層層炸開的漆黑小坑里,一張劈成兩半的青銅魚首連弩靜靜躺著。
他是昨夜才趕到此處的。
天殺的弟子不知收集的是哪年地圖,商路標識物早已爬滿青苔樹藤。影連城自踏入密林便失了樺樹葉的指引,只能依著地圖標注,結果卻撞了個鼻青臉腫。幸得他在天都島自幼學技,追蹤暗殺無一不精,才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迷香一行的正確足跡。
追蹤到此時已然天黑,他沿著空地邊緣一點一點尋找,才終找到那條曾用來堵塞林玨嘴巴的布團、以及不知通向何方的小徑。
狡猾的迷香在小徑路口腐葉之下設置陷阱,青銅色連弩與層疊落葉近乎一色,影連城當場中招,若不是連弩機扣音艱澀、影子印靈示警,他恐怕已被射了個洞穿。
但即便如此,機械驅動的純銅弩箭仍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因不知前路是否還有陷阱,他不得不在空地暫歇,以待天明。
如此拖延,便慢了近乎一日光景。
影連城垂眸咬住繃帶一角,指尖內力一閃,繃帶順從裹住傷口。
微微吸氣,他從懷里掏出一小水囊、一硬餅,面無表情地對付幾口。設置好記號,便動彈動彈腿腳,循蹤踏上小徑。
……
午間時分,林間一處較平緩的土坡上,自清晨出發跋涉了整整一上午的迷香一行圍坐一起用餐。
幾人雖都有修為傍身,但一路小徑難行,蚊蚋叮咬嗡鳴、荊棘橫生攔路,難免乏累。逢午時休息,都各自沉默著就著清水吞咽薄餅。
“嗚!嗚嗚!嗚嗚嗚!”被一整塊卷餅塞滿口腔的林玨漲紅著臉,雙手被束縛的他像被快噎死的幼獸扭動掙扎。
“煩死了!”野果煩躁地按住他后頸,用力抽出塞在林玨嘴里的卷餅,咬牙切齒地揮舞,“你愛吃吃,不吃就滾!”
“我當然要吃!可你就不能好好喂嗎?”眼睛都快餓綠的林玨眼巴巴地盯著卷餅,他本就胃口極大,然一路以來不僅沒吃過飽飯,還被迫劇烈運動了一天一夜,哪里愿意放棄這張餅子。
“喂?”野果臉上青筋繃起,嘴里還嚼著肉干,聲音有些含糊,“老子喂過豬狗、喂過雞鴨,都吃得歡實,就你事多!”
竟將自己與禽獸并列!林玨一怒再怒,大聲叱道:“你要不給我掰碎了沾湯喂我,要不就松綁讓我拿著吃!”
野果嗤笑,隨手把餅子丟向林玨,后者雙手被縛坐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餅子砸在自己胸口后掉落在地。
“……”
林玨冷冷盯著卷餅緩緩在落葉叢中舒展,眼眶里血紅逐漸彌漫,雙手死死捏拳,幾乎要克制不住施展寒術以死挽尊。
琴柳忽然起身,走向林玨——與林玨相較,她只是印靈內力被銀石絲線限制,手腳活動自然。
蘭子微笑著懷抱雕冰劍,綠眸大大方方落在琴柳手腕,探手順著發絲取下一塊冰晶,武袍下長腿輕輕變化發力姿勢。
米禾面無表情拿起水囊飲水,腰間刀鞘隨身體動作而在落葉堆里沙沙作響。
迷香滿眼看戲的歡樂,嘴里咀嚼聲也漸消。
少女撿起薄餅,輕拍驅落蟻蟲,蹲在定定望著她的少年身前,掰下薄餅一塊,纖纖玉指溫柔地將碎餅送到少年嘴邊。
她一如既往注視少年,湛藍鳳目蘊著海風溫潤,輕柔掃過少年心田。
林玨忽然想起一句話:世間有千種困境萬般羞辱,怯懦退縮是泯然眾人,勇敢赴死是親痛仇快,忍辱負重才是有大作為。
他記不得是哪里聽到或看到的這句話了,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話語含義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現在是忍辱負重的時候了。
今天填飽肚子,是為了明天能真正將利刃插進敵人的喉嚨里!
想通這一點,林玨注視著琴柳,輕輕張口,吃下食物。
……
月遮入夜,岐巍城,揚朗爾格宅。
廳堂里,宮女銅燈的暖光鋪灑房間,幾案上,缽形銅碗的熱氣絲縷盤旋。
軟席屏風之間,碧原晴空、素宣魚、林棲梧三人同側而坐,剛剛出鍋的白嫩豆腐在熱湯里咕嚕嚕地滾動。
碧原晴空輕輕夾起一小塊顫顫巍巍的豆腐,輕吹消熱后小口輕咬,鮮辣的香氣便在舌尖蕩開,她含笑道:“宣魚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林棲梧小手捧杯飲茶減弱舌尖辣感,溫婉道:“素姐姐的菜味道極好,妹妹吃過一次便忘不了。”
碧原晴空笑道:“忘不了就常來,你倆孤獨在家,正好來這兒作個伴。”
素宣魚心中有事,但又不愿拂了林棲梧的興致,便道:“我閑居無事,妹妹隨時都可來。”
隨時都可來……揚朗爾格府?
林棲梧淺淺一笑,默默飲茶,烏黑眼眸里光華流轉。
碧原晴空心里明白二女心中所想,故意問林棲梧:“近日學院如何?”
素宣魚手上動作微微一頓,一塊豆腐滑落瓷盤。
林棲梧小心臟登時如急雨打鼓,放杯直身,荷花袖擺斂在身前,向碧原晴空微微垂首:“院長,雪公主與林玨失蹤,我難辭其咎。當下已在學院加派衛律,保護學子。”
碧原晴空微笑安慰:“呵呵,棲梧不必自責,他二人是在城中被綁,又不在學院,不必自責。且他們今朝一路向西,未免不是機遇。”
素宣魚問:“老師,機遇從何談起?”
碧原晴空道:“平日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是養好孩子的法子。丟出去看看不同風景,長長見識,淋幾次雨,摔幾次跤,拍拍衣裳,還是能爬起來。”
素宣魚搖頭道:“人自然是要出去見識,但不是這個樣子。雪公主是新伊布坦公主,地位尊貴,干系重大,今困于歹人之手,如何見識?”
碧原晴空道:“都是正經宗門,哪是什么歹人,寬心。”
宗門?哪家宗門?
素宣魚凝眉,直接問:“院長,他們是誰?”
碧原晴空搖頭不答,反而道:“九家行走古云受伏,死在了岐巍城外,雖還未有人發現,但九家有命燈,當時就已知曉,今日更是有動作。”
九家……是什么?
從不關注江湖八卦的林棲梧目光清澈。
九家行走古云死了!已有動作……難道是九家抓走了寒燚?
素宣魚頓時大驚失色,身子忙前傾,秀發上劍形發簪垂絲搖晃,忙問:“老師,九家派了誰來?”
碧原晴空并不解釋,自荷花紋寬袖中取出一印遞向安靜傾聽的林棲梧,又道:“棲梧今夜要勞累些,以騰岐學院名義,寫幾封通關名刺,加蓋吾印。明早會有學子來問你要。”
林棲梧忙雙手接印,立感一沉,險些抱不住。她低眉一瞧,只見是一龜鈕金印,印文陰篆“太師印”三字。整個官印以黃金為料,沒有半分摻假。
她心中巨震!豁然想起,自家院長不僅是天下第一修士,還是皇上親封太師,位在三公!院長用這印蓋章……是要給朝廷看?還是通關名刺……
結合前言,她忽明悟,問:“院長,難道……有學子要去尋雪公主?”
“呵呵,”碧原晴空微笑道,“都是些好孩子啊。”
……
同一時刻,騰岐學院夢覺書館拾館門前長椅,林雅正、周樺、董甘棠、李溪沙四人排排坐,孟老坐在門邊小凳上閉目小憩。
不多時,馬云飛提燈跑來,舉手呼喊:“有消息了!”
四人都迎上去。
“找到林玨他們了嗎?”
“找到綁架的賊子了嗎?”
“那群賊子都是什么人啊?”
“……”
“停,你們別急,”馬云飛連忙打斷四人的嘰嘰喳喳,解釋道,“首先,林玨二人還未尋回。其次,騙他們離開學院的是米禾,而抓走他們的則是一家西洋商旅,衙門已向南調查一晝夜,未有回復。最后,岐巍城西北邊的路邊涼亭里,發現了一具老者尸體,衙門現懷疑賊人北逃,又往北追去了。”
李溪沙當場憤怒,沖前幾步,淡紅窄袖襦裙上繡的云鹿仿佛也在驚怒揚蹄,大聲道:“絕不可能是米禾欺騙!米禾與我和林玨都是朋友,朋友之間怎可能如此齷蹉!”
馬云飛不愿與小女孩爭論,只道:“這是我今天找到的全部消息。”
周樺忙勸:“表妹你別生氣,昨夜我們確實見到米禾與林玨他們……”
“就不能是他們都被抓了?”李溪沙貝齒明亮,怒道,“賊人必是為抓雪公主,林玨和米禾,都是因與雪公主同行才被一起抓了!”
熟稔李溪沙大小姐脾氣的周樺無奈給董甘棠遞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立刻拉著氣不過的少女走遠了些,好生安慰。
“學子見諒,我表妹她只是性子烈了些,無意沖撞學長。”周樺向馬云飛行禮道歉。
馬云飛點點頭,揮手道:“我理解,一個朋友失蹤,另一個朋友卻成了懷疑對象,任誰都不會好受。”
說到這里,周樺輕輕嘆息:“唉,也不知朝廷多久才能尋回他們。”
馬云飛搖頭道:“難。岐州位在西境,北新伊布坦南商國,修士輕裝急行一兩晝夜便可離夏。衙門甫始錯了方向,再追便是拍馬不及。”
“不必擔心!林公子與雪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林雅正聲音洪亮,震得拾館門前小凳上的孟老睡意全消。
本閉目小憩的孟老抬眼,視線在馬云飛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忽聞身后書館樓梯間有輕柔腳步聲,便不開口,又垂目,用小棍拔高燈芯。
長椅之前,馬云飛默默掃視一圈眾人,以為時機已到,正色道:“我與林玨琴柳相識雖不過半載,仍以為莫逆之交。他們今遭猝變,朋友不能不有所為。眼下他們蹤跡往北,我又恰巧熟悉北路,準備明朝向北尋跡。”
“我也去。”周樺毫不猶豫,目光明亮。
“本小姐也要去!”李溪沙冷冷道,“本小姐要親自去問米禾!”
“可不能丟下我呀。”董甘棠左顧右盼,小手舉起。
林雅正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馬云飛心中一松,想到自己幾人同時出院,應可順利獲得林棲梧的通關路引,當即道:“今夜已晚,大家回去準備行裝,我們明早一琴臺前見。”
眾人應下,正要離去,忽有柔柔女聲在拾館門扉響起:“小女愿與諸位同行,去尋林玨。”
幾人看去,只見門邊娉婷立著一位頗為嬌柔的少女,雪膚花容,眉眼點憂,著牡丹花色交領短襦,系群青繡纏枝紋長裙。正是秦芷柔。
忽又有平靜男聲自后而來:“在下愿與諸位同道循跡。”
來者似舊傷未復,俊朗面容略微蒼白,卻眉目如刃,目光冷冽,挎刀懸佩,正是夏定風。
在他身側,胡展甫著青綠獸紋武袍,背刀蹬靴,視線掃過眾人。
秦芷柔自己認得,是林玨之友,幾人還一同吃過飯,帶上她無可厚非,但夏定風與胡展甫……
馬云飛微蹙眉。
此二人與他們素無交集,他與林雅正已需護周樺四人,多帶二人平添一份麻煩。
他正欲出言婉拒,本一直沉默旁觀的孟老忽然起身:“馬公子,入書館來。”
馬云飛微怔,他心中清楚,這位孟老可不是勸學閣的貝思能比的,乃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于是立刻跟上。
孟老領他上了二樓,隨意尋了處坐下,拿起桌上火折子點亮蠟燭。
馬云飛恭敬侍立在孟老身旁,年青武者的頎長身影在燭火里跳動。
“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孟老雙手搭桌,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琥珀戒指,“死在城外的,是九家哪一位?”
馬云飛瞳孔猛地一縮,身子一抖,腰間佩環相擊,如琉璃盞茶破碎。
他努力讓聲線平穩不顯異常,道:“晚輩只知朝廷衙門在城外發現一尸,不知何人。”
孟老頷首,并不強迫他回答,又道:“你既借學弟學妹身份向院長討要通關路引,行走在外,要多多照拂。”
想法被點明,馬云飛有些尷尬,執禮應下。
“將那兩小子一并帶上。不要以為江湖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他們的修為,已可自保。”
“是。”
“另,”孟老看向馬云飛,后者只覺有兩道鋒銳無匹的劍芒刺入眼睛,立刻閉上眼睛。
接著,孟老聲音徐徐響起:“這兩道劍芒或可保身。無論你們是否尋到林玨,記住,將秦芷柔安全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