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哪有功夫搭理眼前的紈绔,她仔細思忖能否一鞭子抽死這人,把原身的仇順便報了。
眼看三人聯手,一時半會她占不了上風。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人的唱聲,伴著一慢三快竹梆子敲擊銅鑼的打更聲,從街道盡頭傳過來。
四更天,四人默契停手對視。
打更的敲唱聲越走越遠。
蘇明月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暫時歇了與三人一較高下的勁頭。
來日方長,待日后尋到好時機,再與之計較不遲。
桃花眼微瞇,眼中的精光透過罩籬掃過三人。
手腕微微一轉,藤蔓扭成的鞭子自袖口甩出,令人猝不及防。
一個長條形狀的物件,脫離了鞭子,極速飛向對面的三人。
周經離得最近,只來得及喝一聲“閃開”,身形率先后退好幾步。
站他身后的兩人聞言,反應也極快,紛紛趴伏到地上,險之又險躲避開突如其來的暗器。
周經站穩身形,不錯眼盯住對面的人,面色陰沉。
蘇明月一招手,捆綁洪老大的鞭子如同受到召喚,重新回到她袖子里。
她看一眼周經三人的方向,輕笑,趁幾人愣神的功夫,原模原樣照著來時的墻頭甩出藤蔓,雙手緊拉,借力翻過墻頭。
一錯眼的功夫,人影消失在三人的視線里。
輕笑雖微不可查,周經自小修習內家功夫,耳目聰敏,聽得一清二楚,其中的嘲諷之意猶如利刃穿透耳膜,刺透心尖,直達心窩窩。
周經臉色黑沉的能擰下一碗墨汁,盯著蘇明月躍過的那段墻頭。
“公子,屬下去追。”
周經半天才擺擺手,示意不用。
臉色依舊很沉。
他母親自他出生便故去了,父親向來看重他,在京城自小被人冠了神童的名頭,文治武功上天賦奇高,父親越加另眼相看,加上宮中的貴妃姨母對他也是疼寵如親子。
兩方均為他遍尋天下文武名師,他學得也上心,十歲左右武功上已趕超師傅。
另其感嘆后繼有人的同時,有種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前人的惆悵。
生來高高在上,從未受過挫敗的人,突兀品嘗到人外有人的滋味,周經覺得很失落。
他并不想追擊那女人。
女人身手詭異,兩手的鞭子如臂指使,哪那般輕易讓人追到,再者便是追到他們三人也奈何不了對方。
難道還替洪老大鳴不平,與那女人不死不休?
周經撇嘴,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方才同他們交手,他們三人聯手還能旗鼓相當的人竟是一名女子!
掃一眼,墻角邊發出痛苦呻吟的洪老大三人,斂了斂神色,很快恢復最初的冷靜。
低聲吩咐道:“去看看那人丟來的東西。”
兩名護衛齊齊應聲。
個頭高瘦的護衛率先一把將匣子抓在手里,走到屋里點著燈的八仙桌旁。
看一眼墻角邊的洪老大三人,隨意踢出一腳,將裝昏三人組重新踹暈。
周經隨意掃過一眼,目光投向桌面的匣子上。
想到那人詭異的身手,示意護衛用刀尖挑開匣蓋。
出人意料,匣子里并沒有毒煙暗器之類。
匣肚里塞得滿滿當當,護衛一股腦全數倒在桌面上。
稀里嘩啦的聲響過后,一堆東西落在桌面上。
另一名護衛隨周經身后進的屋,探出頭,看了一眼匣子里倒出的東西。
繞過周經走上前,幫忙仔細查看。
一小堆銀子,幾錢一兩十兩的都有,更多的是一疊銀票,還有一沓票據,這些全數呈現在幾人面前。
自動忽視了銀票和那堆碎銀子,兩人先行查看票據,很快發現了不妥,遞給周經。
周經拿在手里,借助光亮,看清了里頭的名堂。
他眉頭跳了跳,“啪”一聲,隨手將票據摔回桌面,指著洪老大三人,吩咐兩名護衛:“將人帶到府衙,交給咱們的周大人處置吧!”
兩名護衛面面相覷,低頭應聲:“是。”
周大公子回轉身,像是想到了什么。
折扇輕敲手心,來回踱了幾步才道:“去查今晚那人的底細。”
想到對方詭異的身手,提醒道:“不要冒冒然去尋,先打聽清楚那人早先做了什么,同洪老大幾人說了什么。”
交待完事,周經率先走出屋子,快步朝院門外走。
蘇明月這邊,無波無險地趕路翻墻,不稍一柱香的功夫回到了偃月閣的屋里。
丫鬟婆子還在沉睡,蘇明月查看無一有異狀。
輕舒口氣,跳窗進屋取下罩籬,脫下身上偽裝,隨手打卷成一個包裹,鞭子一卷扔到橫陳上。
翌日清早,紅群躡手躡腳進進出出,天邊泛魚肚白才喚人。
蘇明月昨晚忙活大半夜,眼下還迷糊著,察覺到耳邊有人低語,一骨碌爬起身坐好。
“小姐莫急,請安時辰還尚早,咱慢慢來。”紅群小聲安撫。
貼身服侍這般久,紅群清楚她家小姐的起床氣頗重,好在好說話。
她笑容滿面幫忙梳洗,迷糊的人面色不善,卻分外乖巧,待她梳洗妥當人也清醒了。
紅群用冷水浸濕的帕子敷蘇明月臉上時,她打了個機靈,人瞬間清醒過來。
回想昨晚上發生的事,遺憾沒能順手收拾了周經,以后不知有沒有好機會了?
異能等級還是太低了啊!
紅群不知道她家小姐心頭的感嘆,她手指翻飛,蘇明月一大把烏亮的頭發,被一雙靈巧的手綰成了雙環鬢。
紅群點點頭,極滿意自己的手藝,挑幾朵珠花點綴在發間。
瞧著鏡中氣色越加好的人,紅群兀自抿嘴偷笑。
紅群眼神晶晶亮,蘇明月奇怪這丫頭昨天還哭的死去活來,今個兒又興奮個什么勁。
就那般相信她,能將事情辦妥?
蘇明月搖頭輕笑,紅群開心,她看著也高興。
起身朝韻竹院方向走,紅群緊隨其后。
問過姜氏安,順便吃點早食,再一同去老太太院里請安。
至于昨晚上的事,她遺憾一瞬放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