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門口,蘇俞拿著那個小巧的隱形攝錄機,獻寶一般眼神熠熠的望著文新。文新接過從衣服口袋里拿了五百塊錢放在她的掌心,便立刻轉身去了醫院。
蘇俞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拿著帶著他體溫的錢,便又笑了。這是文新的錢,這是文新的錢!文新的!
“忘記跟他要個地址了!”
“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多久。”
“要不晚上在來一趟吧,他應該還沒走!”
蘇俞自言自語的站在醫院門口,思來想去還是呆在原地不走了。她找了個干凈的花壇,坐了下來。
文新把攝錄機放在假花的花瓣里,在花瓣上弄了一個小小的孔。做好這一切,便幫著婦女仔仔細細的擦桌子,掃地。
主任的辦公室,是有攝像頭的,但是每周都會關閉一刻鐘。而他打聽的事無巨細,就是想著抓住他的把柄。他要讓他們一家,還有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嘗一嘗萬夫所指的生活。
一直到月亮初上,文新才直起身子。
婦女滿是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是不是要回家了?”
“你知道?”
“你今天做的比前幾天更好,所以我想著你應該是回家了吧。”
“嗯。這幾天謝謝你,阿姨!”
“客氣什么,是我應該感謝你。”
“不用,我也只是來體驗生活。更好的做好老師布置的任務!”
“嗯,你是個好孩子。”
“阿姨,那我先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婦女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文新先是一怔隨即大方的說道;“我叫文新,阿姨。”
“你叫我范阿姨就好,我叫范雯。”
“范阿姨,那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我們有機會再見!”
“嗯。再見,文新。”
她站在樓梯口,燈光把她的影子縮的有些短,短到像她即將結束的生命。她目送著文新,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是個好孩子。人最難的不就是在逆境中成長嗎!她笑笑,轉身離開。
“文新~”
一到樓下,便見到蘇俞像只快樂的小鳥飛奔過來。她絲毫不遮掩的歡喜,可這一點都未曾感動他的心。
“是錢不夠嗎?”
“不,不是,錢夠了。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個攝錄機最多攝錄一個月。我不知道你號碼,所以就連在我手機上了。”
蘇俞小碎步跟著,直到文新停下。她一頭撞上他的脊背!鼻子立馬變得通紅。
文新轉過身來,望了一眼。
“連在你手機上?”
“嗯。”她摸摸鼻子,乖巧的點點頭。文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才說。
“你跟我來。”
文新帶著她去了一個二手手機店,他思量再三還是買了一個智能手機,當著她的面讓她把隱形攝錄機連接到了自己手機上。
“把你那個鏈接刪掉,現在!”他嚴肅的聲音,像極了班主任,蘇俞險些笑出聲來。
“刪掉了。”
“嗯。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嗯。”
這是他們第二次,兩個人獨處吧,蘇俞想。她不聲不響的跟在他的身后,根本不想離開,若是一直在一起多好呢!
文新招了一輛出租車,讓她上車。本來以為就此別過,心情正失落,誰知道他隨后坐在了她旁邊!
“到上海路江宇小區。”他的聲音低低的。“我知道我給的錢不夠,等要開學的時候我再過來把剩下的錢給你。”說著,他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她“所以,那個多少錢。”
“1500。”
“知道了。”他有些累,靠在車邊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我很高興,謝謝你。”她的聲音很輕,不知道的以為她在自言自語。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說給他聽的。
文新絲毫沒動。
蘇俞也像是想開了一般,望著窗外。夏日里的風有絲絲燥熱,使人心煩意亂。
“到了。”
“文新,再見。”說完,依依不舍的下了車,而文新依舊看都沒看她一眼。
“走吧。”文新對著八卦的司機喊了一聲,司機這才回過頭來,笑瞇瞇的說道:“現在的孩子戀愛也太早了,不過你這小女朋友不錯。”
“呵~”他冷笑。“不是。”
“我懂,我懂。我不說。”
見司機那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文新有些窩火。
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這說這個喜歡太廉價。他不需要!也不稀罕!
回到沛市,文新就把萬盛的事情給忘在一邊。倒是把文如被說動的事情告知了兩個老人,他們很激動。
“我也去找了幾天臨工,看不合適就回來了。”
“找什么臨工,你媽留的錢夠花的。還有爺爺奶奶的工資呢,你還小,不要考慮打工的事情。”趙志美有些激動,甚至抓著他的手來回翻看。
“奶奶,我長大了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老被你們呵護,不然以后經不起風雨的。”文一成頗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想打工我們不攔你,前提是你考上好高中。你若是想幫著分擔,就每天幫爺爺奶奶去買菜就行了。”
“對對對,想吃什么買什么。”趙志美高興的拍著他的手,想了想又去廚房的冰箱拿了一只冰淇淋,舉到他的面前。
“奶奶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什么都買了一點。你快嘗嘗看。”
話音一落,文新的眼眶就熱了。他極力隱忍,在趙志美期許的目光中打開了包裝,咬了一口冰涼的甜筒。
真的很甜,比他吃過的任何甜點都要好吃。
“那你吃,奶奶去做飯。”
“嗯。”
文新吃的很慢,眼淚卻一顆接一顆往外滾。爺爺奶奶這樣的好,讓他的內心深處柔軟的一塌糊涂。他又想起了文如,那個不管吃什么好的,都說不愛吃,省給他吃的慈祥的母親。
他算過了,要是今年年前母親提起訴訟,那么判決最多也就五年。那個時候他已經上大學了。可以打工賺錢讓她享福了!還有爺爺奶奶!
一整個夏天,文新都沒有出去玩。每天都是陪兩個老人窩在家里,除了出去買菜。
“可以找你自己的朋友出去玩,不要天天和爺爺奶奶悶在家。我們老了,不想動,但你還年輕,要多接觸接觸社會,以后畢業了打工賺錢才不會太辛苦。”
“沒事。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