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鈕士看到第二天清早的陽光之時,他的確從耳邊聽到了:“游戲結束”的號角聲。
鈕士不自覺的轉身朝四周看過去。
從商場的各個角落里,陸陸續續走出來好多人,那些人都是在這場逃殺中幸存的人類。以前鈕士和伏墓戈沿著商場轉遍了,也找不到幾個人。恍惚之下他都產生了一種,200人已經被殺的差不多的錯覺。
但是實際上并沒有。鈕士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頓時讓他有種生命如草般的感覺。
生命如草芥,很容易逝去。但是生命又如墻根生出來的野草般,源源不息,生命力頑強的人們,無論在何種逆境下,都能存活下來。
鈕士此前沒想過這么多大道理,他自始至終當自己是個孩子。可是才經歷了兩個詭異的世界后,他居然覺得自己徹底變了個人。
就像是從骨子里生出了基因突變,變化的不僅僅是他的能力,還有他的靈魂。
鈕士想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變得如何。但他現下想不到那么久遠的事。
“到時候離開了。”伏墓戈站在“門”前,輕聲說。
“這次和你一起,讓我頗有收獲。”他望了眼鈕士。鈕士居然在他輕飄飄的那一眼里,多出了許多的驕傲感。
“那么,明天見吧。”伏墓戈說完,率先一步走入門內。
“誒?等等,明天?在哪兒見?”鈕士頓時一臉不在狀態的樣子,他有點想象不到:“不是,你別來干擾我的生活啊!”
鈕士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床頭的日歷!
“今天周末!”他情不自禁的叫喚了聲,然而下一秒還沒等愉悅的表情從臉上褪去,他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從床上蹦下來,掙扎著挪動到門邊,然后拉開門把手——
“我靠!你怎么這么快!”鈕士下一刻看到的,就是在他印象里明明前一秒還和他告別的人,現在已經站在門口,衣衫整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我說過明天會來找你的。已經是明天了。”伏墓戈抱著手,溫柔的將頭靠在墻上:“你一個人住?”
“對啊……”鈕士還沒回過神,看到伏墓戈趕緊拉進來:“沒人看見你吧?”
“沒有。”他說:“旁人看不到我。”
“你是幽靈嗎?”鈕士不自信的說:“話說,你來干什么?”
“真冷淡啊。”伏墓戈笑笑:“忘記我們在恐怖世界里相依為命的感情了?”
“我和你有個屁的感情!”在立場方面,鈕士一向很堅定:“沒事就別擋道,我要去找我哥!”
“還不確定他在上個世界是否安全,我得快點去找他!”邊說鈕士邊更加擔心,他伸手要推開擋在門邊的伏墓戈。
“這可不行。”說罷,伏墓戈抓住了他的手:“我們得去個地方。”
“去什么地方?”鈕士一驚:“你放開我!和你們出走準沒好事!”
“哥——寧陸!救我啊!”說罷,鈕士一秒鐘都不耽誤的大喊起來。
“去見個人。”伏墓戈看臉也不比鈕士大多少,卻能一把將他扛起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打包帶走。
鈕士再醒過來已經是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
他四顧左右,周圍只有他一個人,這是一片全黑的困境,四下延伸開多遠也不知道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自己的身體。
鈕士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還是怎么,他能從烏漆嘛黑一片中看到自己身體的輪廓,但是更多的嘛,不太可能。
“喂?有人嗎?”鈕士爬起來,摸摸地面,是光滑的。光滑到什么程度呢?
打個比方吧,鈕士覺得自己像被裝在一個大黑箱子里,四面不透風,沒有空氣流動。四周安靜的令他害怕。
“沒人嗎?喂——”鈕士邊茫然無力的走,一邊說:“伏墓戈!我知道你在這兒!”
“你把我弄哪兒來啦!我問你話呢!喂——”鈕士喊:“有本事出來啊!你有本事弄我,你好歹也告訴我這是哪兒啊!”
但是沒有人回應。
于是鈕士走了好久,都沒能走出這個黑箱子一樣的地方。他走累了,也泄氣了,只能跪下來摸著地面發呆。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任誰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很久,都會產生惶恐不安的感覺。鈕士也不例外。尤其是他以一個高中生的身份,才剛經歷了那么些恐怖的事,精神正處在極端敏感與脆弱的階段。
這樣的關禁閉簡直讓他窒息!
“放我出去啊!有誰在好歹說說話啊!”鈕士大喊著,狂敲擊著地面!
他有時候甚至在懷疑,自己已經死了,什么回到現實都是假的。自己早已在恐怖世界中被里頭的鬼怪吞食。才導致自己的靈魂,如今被囚禁在這樣一個鬼地方里。
突然,想到什么。鈕士身影一顫,下一刻,金黃色的光芒遍布了這一塊空間。
再往遠處的黑暗,就看不清了。
但鈕士現在需要這點光。需要的出奇。他直愣愣的抬起半個身子,撫摸著戰車的邊緣,連它的每一根鋒利的尖刺都撫摸的很細致。
粗而長的尖刺刺穿了鈕士的手指,他手指流出殷紅的鮮血,同時,刺痛的感覺也徹底從身體傳開。鈕士這時候,才恍若活了一般,長長舒出一口氣,身子也隨之放松了些許。
“我還活著。”從剛才那一瞬,他確定了自己的存在。心里稍稍有點底,不會太害怕。
但是孤獨感還是與生俱來的存在。并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影響到他的思緒。
忽然,身旁有一只手摸上了臉頰。
鈕士恍然回頭,看到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臉上的表情卻是悲哀而憐憫的,正在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鈕士張了張口:“你來干什么?”
那孩子不會說話,只有呆呆的看著他,似乎在因他的話而無法回答。
“你是害怕我寂寞嗎?”鈕士又問:“還是說,你也是我想象出來的?”
他的精神看似暫時穩定下來,其實還不是很好。
“這里是哪兒?”鈕士茫然的問,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