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借道鬼界,首先要做的,便是要等那鬼門大開。
人間有俗語言,七月七,鬼門開,其實也沒什么錯,畢竟那一天的確是鬼差們歸家省親的日子。
在鬼界,也就是民間所傳的冥界,除了一些正常投胎輪回的魂魄以外,還有一些魂,或是因為償還罪過,或是因為不愿投胎,而留在鬼界做起了鬼差。
化作鬼修任職鬼差的鬼,將永世失去投胎的機會,若是無法修煉得道,估計永生永世,也只能在地府之中做一個普通的鬼差。
而民間相傳的七月七,其實正是鬼帝設(shè)立的休沐日,允許那些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服役的鬼差們,卸下職位步入凡間,有后代的看望自己的后代,沒有后代的放出了望一望風(fēng),看看人間繁華。
而云汐等人,正是想趁著鬼門開的這一日,借道而過,通往妖界。
其實這樣的風(fēng)險是很大的,畢竟若是驚動了鬼界的鬼差們,在別人的地盤上就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生魂進(jìn)入鬼界是什么下場,她們誰也不敢想。
因著此,云汐想了好些天,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對華澤道:“不若你就坐鎮(zhèn)修仙界,等我們回來。”
華澤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若不在,就憑你這個二吊子,還是憑神君這個老骨頭?亦或是憑著這把破琴?你們想就這樣去闖妖界不成。”
說罷打了個哈欠,繼續(xù)道:“再不濟(jì),我也是人族,而且說到底我也是個真君,在那妖界不說橫著走,保自己無恙的能力還是有的,更何況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按神君的說法,你們都是被天地規(guī)則束縛之人,人界的事,自然是要讓我們?nèi)俗鍋碛H自解決。”
話雖如此,云汐還是有些擔(dān)憂,畢竟在鬼界若是一步踏錯,此人就得永留幽冥,無法出世。
說難聽的,云汐與四鳥還能賴個皮,說自己位至神位,你鬼帝管不得我,最多也就是將她們趕出門去。
然生魂確實是鬼帝的管轄范圍,他奈何不了云汐等人,只怕最后這賬,會加倍算在華澤頭上。
誰想爭到最后華澤直接來了個閉眸不談,一副不想繼續(xù)商量的樣式,讓云汐實在是無可奈何。
元清既然已經(jīng)不在此處,云汐等人也只得先暫時回了西宋境內(nèi),隨意找了個宗門辦事點,先派人傳了話回去。
現(xiàn)下已是六月底,離七月七也不過一周多的時間,這一周里云汐也得著手做些準(zhǔn)備。
畢竟那鬼界,是一個他們誰都沒有去過的地方,莫說四鳥與時碧,他二人來自遠(yuǎn)古大荒,那時候還沒有鬼界,就是那云汐,從誕生靈智起至今不過千年,更是不可能進(jìn)入過鬼界。
再就是華澤,他投生人胎之前,姑且算是入過輪回,不過那都是上輩子的記憶,這輩子怎么可能會再記得,與沒有去過又有什么區(qū)別。
在入鬼界之前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華澤的人身該如何保存,為此華澤與云汐又是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休。
云汐以為,進(jìn)入鬼界之前,讓華澤元神分離,想法子將他的人身保存起來一并帶去,到了妖界以后再將他的人身拿出來,元神歸位。
而華澤則認(rèn)為,與其如此不如想法子遮掩人身痕跡,使一些障眼法,反正他們在鬼界也不會待太久,更不會靠近鬼城宮殿附近,無非就是從邊緣借道罷了,何必元神出竅以魂渡界。
可如此一來風(fēng)險就會大大增加,生魂進(jìn)入鬼界還可以渾說是鬼差放錯了,是鬼界的失誤。
可若是真人進(jìn)入了鬼界被發(fā)現(xiàn),說法可就不一樣了,奈何華澤極其固執(zhí)己見,任云汐如何勸說,也不愿意以元神而行,實在是讓云汐頭疼不已。
而就在二人爭執(zhí)不休之時,鬼門,開了。
人間傳聞,每年七月初七,剛過午夜,月至中空,就會有半個時辰被烏云遮住,而這段時間,正是鬼修歸家省親的時候。
午夜,中元節(jié)的街道空無一人,就連平常醉酒歸家的醉漢,也不知所蹤,月慢慢的升至高空,而灑滿地面的月光,卻一點一點的被一片暗光,遮擋了起來。
寂靜的夜里,傳來一陣窸窣而又整齊的聲響,在這安靜無比的環(huán)境下,尤為陰森。
只見云汐幾人,隱在幽暗的小巷,各自身上蓋了一張隱匿符,藏住身形與氣息,就在月亮慢慢消失于天際之時,地面也緩緩浮現(xiàn)出些許森冷鬼氣。
華澤跟在幾人身后,剛不自覺的抖了一抖,就被云汐瞪上一眼,只等生生忍下。
這鬼氣果然不是凡人能承受的,尤為冰冷陰暗,一絲絲涼氣順著眾人的褲腳,爬上了身,這下可苦了華澤,愣是不敢驚叫出聲。
一片片無影而又透明的魂體,從云汐面前經(jīng)過,浩浩蕩蕩卻又規(guī)矩森嚴(yán),宛若不是一只只鬼差,而是一方鬼界大軍,若不是這些魂體的邊緣有些許扭曲,只怕眾人也無法瞧見,覺得街上依舊空若無物。
見大軍已經(jīng)過了云汐等人,后面跟著的不過零星幾個散鬼,云汐知道時機到了,背過一只手,比了個手勢,就一個閃身向大軍行來之地略去。
鬼門別看名字聲勢浩蕩,其實不過就是一片暗霧,中間是三頭犬守護(hù)的一道青銅門,門上刻畫著世間罪惡與各族文字的符文,而門內(nèi),是一片隱隱散著紅光的幽暗之路。
門上的三頭犬,看似是雕刻的銅身,其實與當(dāng)時的四鳥一樣,是一個靈物,世代守護(hù)鬼門,從來都只聽鬼帝號令。
現(xiàn)下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地藏菩薩與閻王爺?shù)纳瞎艜r期,世代更替,上古時代遠(yuǎn)去,現(xiàn)下的鬼界劃分,與人界大相徑庭。
雖然還是留有十殿鬼王,與十八層地獄,但是在鬼王之上,還有鬼君、鬼尊、鬼帝一流,不過大多數(shù)鬼君鬼尊不大管事,若是有那為禍人間的惡鬼才會被指派出來將其抓獲,其余的時候只掛個名,獨自修煉,鎮(zhèn)守一方。
所以云汐等人此去還是危險重重,首先便是要騙取這三頭惡犬,偷溜入門。
云汐看著眼前的門,低頭一笑,若是常人肯定是得絞盡腦汁,可誰讓他們一行人里有一個時碧,那伏羲琴最為出名的,可是操縱心靈。
只見云汐對著時碧使了個顏色,時碧了然一笑,化作玉身弦琴,漂浮空中,彈奏了起來。
隨著琴音引起的一陣陣的靈波,青銅門上的三頭犬,動了動身,化作靈物落地,似被蠱惑一般,一步一步的,向伏羲琴走去。
趁著現(xiàn)在的空檔,云汐喚出之光,以靈力系于華澤腕上,就帶著四鳥與華澤二人閃身溜了進(jìn)去,時碧見了,也化作人身,趁著三頭犬還未反應(yīng)過來,閃進(jìn)了青銅門。
踏入門內(nèi)的云汐等人,被森森鬼氣沁了個透身,從心底深處浮現(xiàn)出的絲絲涼意,仿佛要將她們化作干冰。
四鳥與云汐二人還算可以堪堪抵御,可華澤,身為人身,鬼氣的入侵確是他阻擋不得的。
云汐咬牙,只得分出一絲混沌靈力,化作細(xì)絲纏上華澤的手,幫他化解這陰冷異常的幽冥鬼氣。
華澤這才感覺活了過來,對云汐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有之光鎖住華澤的魂魄,又有四鳥助華澤扮作鬼魂,再有云汐助他化解鬼氣,這才讓華澤一介凡人,踏入了這幽冥之地。
千萬年來也不是沒有凡人誤入過鬼界,但是誤入的凡人在過那青銅門時,就會人魂分離。
進(jìn)入鬼界的靈魂,在走上三生路開始,就會被隱隱召喚吸引,從而一步一步,忘記自己的往生前事。
所以哪怕是誤入,也只能說是自己倒霉,被勾了魂去,只得重新喝那孟婆湯,投身輪回道中。
青銅門其實就是人界所稱的鬼門關(guān),而鬼門關(guān)之后正是三生路的起點。
三生路也不單單指的是一條路,它是一個總稱。
從起點的黃泉路開始,走到忘川河旁,再上了奈何橋,看到那望鄉(xiāng)臺,一旁立著的,就是三生石,而這些地方的組成,就被稱作是三生路。
剛?cè)牍斫绲撵`魂,會在這段路上洗滌靈魂,除去塵世間的雜質(zhì),最后靈魂會變得古樸純凈,思維也會慢慢開始混沌模糊。
造成這些的罪魁禍?zhǔn)祝鋵嵕褪沁@三生路旁曼珠沙華,傳聞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云汐等人自是不能從奈何橋過去,更喝不得那孟婆湯,只得想辦法踏入忘川河畔,找一找那船夫。
傳聞忘川河上,有一引渡之人,會為有緣之人引渡撐船,云汐等人雖未見過,卻也只能去碰一碰運氣。
忘川河是一條黃色的大河,而河里說是水,不如說都是一些孤魂野鬼,蟲蛇滿布,還伴有撲面而來的塵世腥氣,這些都是一些不愿意投胎的怨魂,若是云汐他們以己身度過,怕是會被這些惡魂拉入深淵。
忘川河畔異是種滿了曼珠沙華,妖亦非常,可若是細(xì)致去看,就能看見土里的斷肢殘腿,那是以人魂為肥而種出來的幽冥之花。
其實人間也有曼珠沙華,雖說與鬼界的大相徑庭,但是卻也有不同,畢竟一者是以人間土壤種植,而另一者,是以怨鬼幽魂養(yǎng)殖。
就在云汐忍著惡心踏上這斷肢濕土之際,忽然聽見華澤的驚呼,心下還來不及暗叫不好,就眼前一黑,被人當(dāng)頭套入黑幕之中,失去了意識。

云欣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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