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安毓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將他從椅子里拉了起來,一面朝外頭拖,一面道:“今天時辰不早了,我要午睡了,越子欽你明日再來吧!”
“嘭!”
越子欽看著身后已經被閂上的門,不解地歪了歪頭:“我剛來……怎么就時辰不早了?”
小柒聽見關門聲,連忙過來伺候,一瞧見在門外一臉懵逼的越子欽,也知道自家主子應該是下逐客令了。慕容公子這幾日沒來,這位爺上趕著天天來。她雖覺著懷王殿下絕對算是個絕世美人,可惜是個傻的,作為忠心仆人,自然不想小姐將來嫁這樣一個人。
她嘆了口氣,若這位不傻,倒也是個良配。只如今,慕容公子顯然更勝一籌。
小柒欣慰于小姐終于開竅了,趕走傻子王爺,接納慕容公子,便是第一步。
“懷王殿下,我們小姐想必是乏了要歇息了吧,您這邊請。”她躬身引路,越子欽倒也不辯駁,乖覺地順著她指引走在了前面。
小柒掃眼一看,目光忽然就直了:“這個是……”
越子欽聞言順著她的視線瞧去,單手摸了摸腰間的香囊:“這是安毓送我的,好看嗎?”他笑得極明媚,就像晨間初散霧氣的曦光,帶著淺淺的歡愉。
“……好、好看。”小柒揪緊了身側的裙子,心里頭泛起了巨浪。
送走他之后,小柒推了推門,發現閂了起來,便抬手敲了敲:“小姐?”
很快地,門開了一條縫,鐘安毓緊抿著唇謹慎地盯著她問:“人走了嗎?”
“已經出了府,奴婢親自送出去的。”
鐘安毓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便好……”
“小姐,那香囊……是送給懷王殿下的?”小柒有些憂心。
鐘安毓眼底掠過一抹慌,說出的話倒是實情:“是啊,我前些日子看他香囊舊了,玩耍之際又有些困頓,便繡了個新的,又添了提神醒腦的藥末,想來應是受用的。”
“……”小柒頓了頓,憂慮地提醒:“小姐,殿下如今是個傻子,您來京城又是尋親事的,您即便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可貴妃娘娘可不一定,若是誤會了什么?”
鐘安毓沉默了下,揚起刻意的笑臉:“小柒,你說得不錯,這次已經送出去了,再要回來豈不是要被認為是欺負他?我保證,以后不再贈他這種惹人猜忌的東西了。也好在只是些花兒朵兒的,大事兒倒也不會有。”
小柒一想也點了點頭:“小姐您有數就好。”又皺眉看了一眼門口方向,吐槽道:“小姐對懷王殿下這么好,又帶著玩兒,還送香囊,瓜果點心更是無有不周,那個明逸也真是的!拿走了玉瓶子,到現在還沒獻給皇上!”
“既然托了人,便要信任他。”鐘安毓正了神色:“是我叫他尋機會進寶的,想來應該也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坤栩宮主殿。
皇帝在嫻貴妃娘娘親自伺候下將披風脫了下來。
“皇上,可用過膳了?”
皇帝微展長袖道:“今日早朝一畢,朕便過來了。”
嫻貴妃嫣然一笑:“臣妾廚房內還溫著呢,您便進一些可好。”
皇帝點了頭,不多時便有宮娥將飯菜布好。
略吃了幾口,他微抬眉毛提起事來:“先前丞相同朕說了一事。”
嫻貴妃心下一驚,雖說當朝對女子的束縛并沒有前朝那般嚴重,但后宮置喙朝政之事最得朝臣忌諱,皇帝也明白此事,所以從不曾在她這坤栩宮提起前朝之事。
今日卻說起了丞相?嫻貴妃是個玲瓏心思之人,免不了一番疑慮。
見貴妃不說話,皇帝到底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連忙笑著道:“丞相說的不是朝堂之事,我聽聞那位女副將鐘安毓騎射了得,丞相向我進言,讓她參加這次的獵場圍獵。此事,官員女眷由你操持,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嫻貴妃略松了一口氣,忽然想到自家兒子戴在身側的香囊,似乎就是那位鐘小姐送的東西,心下一動,開口道:“臣妾覺得好。”
“哦?”皇帝笑問:“怎么個好法?”
“皇上,往年里,女眷聚在一處,大多是因為不擅長騎射,而非祖宗規定。如今鐘小姐既然擅長此技,又何必拘泥形式?難得有個巾幗女將,圣上準了她參與狩獵,既然給了丞相面子,也權當是獎勵她戰功赫赫了。”
皇帝摸了摸胡子,贊同地點頭:“這倒是個理兒。”他笑著轉眸道:“我聽說近日里子欽時常去鐘府,愛妃一力促成可是還有旁的思量。”
嫻貴妃見他看破,也不說破,只笑著掩唇道:“子欽自小孤寂,沒幾個玩伴,皇子參加狩獵又是圣祖爺定下的規矩,若有鐘小姐看顧著些,倒也省心。”
“嗯。”皇帝笑出了聲:“你倒是為她說話,也不知道那鐘安毓如何討好了你。”
嫻貴妃笑著道:“皇上說笑了,若論討好,自然是要討好您的。”她說著便著人去叫明逸。
不一會兒,明逸就舉著一個托盤過來了。
揭開紅色蓋布后,一個晶瑩凝白的玉瓶就出現在皇帝眼前。
“這個是……”皇帝放了筷子,起身背著手走到了玉瓶旁邊兒。
嫻貴妃也在一旁觀看:“皇上,這就是那位鐘安毓進獻的玉瓶,太傅專程找了匠人掌眼,據說是個古物,至少有三百年的光景了。”
“那倒是個寶貝。”皇帝撫掌而笑:“若是獻給朕的,自然是要給賞賜的。”
嫻貴妃笑著接口:“但不知道圣上賞賜多少?”
“三千兩吧?”皇帝想了想。
“便是這個花瓶放在外頭,自也賣不出三千兩的價錢。圣上賞得公允,臣妾佩服。”嫻貴妃抬眸又補了一句:“想來也是因為那位鐘安毓為國金中奮勇殺敵的緣故,換了旁人,自然是得不了這等恩眷的。”
皇帝得了夸贊,心下舒心,再想了想,鐘安毓是鐘將軍的女兒,兩代人都是忠勇之士,三千兩倒是不足以酬謝。
便大手一揮:“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