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順天府丞楊所修、都御史楊維垣。不是被殺就是被逐。還有昨天的“演武場”事件,今天的早朝。
全都是針對魏忠賢的,黃立極相信,只要讓下面的給事中跟御史知道今天早朝里面發生的事。那么人稱“抹布”的他們就會不留遺力地去罵內閣大臣。
經過今天的早朝之后,應該所有的人都知道,崇禎已經要對魏忠賢一黨下手。
黃立極明白了崇禎的意思,既然崇禎問他,覺得韓爌的意見怎么樣。如果黃立極贊同,那就代表他要跟崇禎一起對付魏忠賢。如果他不贊同,那么崇禎就認為他已經鐵了心地要當魏忠賢的門下走狗。
如果黃立極選擇第二種,那就意味著他在內閣就待不了多久。要么被別人罵一頓再走,要么就是自己辭職。
王世德說道:“現在朝廷里應該都知道,皇帝要對付魏忠賢了。估計不用多久,魏黨就會狗咬狗。”
“咳咳!”,崇禎咳了兩下。說道:“沒錯,之前做了這么多,都是為了等現在。”
王世德說道:“皇上既然已經跟魏忠賢攤牌,為什么不直接讓內閣擬旨。讓他人頭落地?”
崇禎說道:“如果僅僅是一個魏忠賢,現在當然可以那樣做。但是除了魏忠賢,朕還要知道朝廷里面有多少人跟他有瓜葛。有多深的瓜葛”。
“一個魏忠賢能將東林黨殺的一敗涂地?一個魏忠賢能讓六君子、七君子慘死詔獄?”
崇禎說完就坐到龍椅上,用手捂著嘴又咳了兩下。王世德見狀問道:“皇上身體有恙?”
崇禎擺了擺手,又虛咳了一下。說道:“沒事,就是受了點風寒。”
王世德急忙說道:“臣馬上給你傳太醫正”
“不用了,朕都說了沒事”
“有事沒事得讓太醫過來看才知道。”
“那些太醫朕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只要治不死人就算立功。一群將腳氣當感冒來治的人,把朕交到他們手里。你放心?”
“治不好,臣弄死他們”,說完就往外跑。崇禎只能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這個愣頭青可是為了自己,敢把刀架在唐王朱津鍵的脖子上的人。
果然如黃立極所料,當今天早朝的事情傳出去以后。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內閣就收到了給事中以及御史們彈劾內閣首輔顧秉謙以及內閣大臣的奏折。
有人甚至說顧秉謙竟然稱魏忠賢為“父親”,身為內閣大臣竟然做出這種辱沒圣賢的事。奏折言辭之犀利,就差那些御史們拿著家伙去揍顧秉謙了。
就連黃立極也被說成一個只會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偽君子。
加上東林黨在坊間講學的書院,國子監等教育機構的宣傳,迫于輿論壓力,內閣首輔顧秉謙、黃立極等人向崇禎辭呈。
崇禎成全了顧秉謙的請求,準許其致仕,告老還鄉。而對黃立極則下旨慰留。
黃立極也識趣,他馬上上了一封奏折。提議將宮廷里面操練的校尉,都調撥給京營提督李國禎。崇禎當然也爽快地在奏折上蓋了章。
就這樣,崇禎不僅除掉了自己身邊的隱患。還讓整個朝廷都知道崇禎自己的立場,就是要對付魏忠賢。
官員們一旦得到這樣的信息,心中的那架天平自然往崇禎那里靠。魏忠賢平時對待官員是動不動就打罵,甚至還想出了往那些不聽話的官員頭上帶枷的懲罰方法。這是比大牢里面對付罪犯還難受的方法。
沒過多久,吏部主事王永光彈劾“五虎”之首崔呈秀。劾其坐贓不明、巧立名目強取豪奪。請求皇帝將其罷免。
崔呈秀知道以后當然被嚇得不輕,現在朝廷內外都喧起“倒魏風”。身為魏忠賢身邊最親近的人。崔呈秀自然不敢再去找其他人官員,只能去尋求魏忠賢的幫助。
一名太醫將手搭在崇禎的脈門上,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又有另外一名太醫,重復了剛才的動作。
按朝廷祖制,太醫不允許一個人為皇帝看病,至少要兩名或者兩名以上才行。
兩個太醫看完之后,互相商量了一下。然后一個寫下了抓藥的方子。另一個則對崇禎說道:“皇上身體沒什么大礙,只是日夜操勞。少了休息。而且……”
說道這里,那個太醫就支支吾吾。王世德見狀,真想一腳踹死他。將身上的怒火壓制住后,問道:“皇上身體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日常除了要多休息以外還需要注意什么?”
太醫似乎感覺到王世德的怒氣,趕緊說道:“皇……皇上除了要多休息以外,臣建議這兩天里都不要去坤寧宮那邊。因為皇上脈象不穩,似是有點……腎虛……”
說完話之后,兩個太醫就退了出去。準備給皇帝熬藥。王世德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可笑,崇禎看了他一眼,有點尷尬地說道:“讓你別去叫太醫。這種事,等你有了媳婦你就明白了。服藥千劑,莫如獨睡一宿。”
崇禎嘆了口氣又說道:“不過,跟你這種老光棍也說不明白。”
崇禎也納悶,像王世德這種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男人怎么那么久都不娶媳婦。加上他還是世襲錦衣衛僉事,前途更是無量。莫非……,崇禎再也不敢往下想。
此時的魏忠賢也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怎么也沒想到崇禎居然是扮豬吃老虎。可憐自己一個獨掌大權四年的老奸巨猾之人,竟然斗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現在宮廷里面的校尉已經被李國禎接手。只能再寄希望于先帝與崇禎手足之情的份上了。他在想,如果自己在崇禎面前提起先帝,也就是崇禎的親大哥。崇禎會不會也跟天啟一樣。看在舊情份上。至少不會殺了自己?
“義父,這怎么辦?王永光這廝居然反水。他要求皇上將我撤職”。崔呈秀對魏忠賢說到。
魏忠賢說到:“那你就自己向皇帝提交辭呈”
“這是為什么?”
“那你是想自己離開還是被別人抓你進詔獄。你這些年做的事,別人不知道,你自己還不知道嗎?你早一步能脫身,就多一份安全”,魏忠賢對崔呈秀說道。
崔呈秀縱然有不甘,可是魏忠賢說得也確實對。萬一皇帝真的想把魏忠賢置于死地的話,自己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