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是冤家不聚頭
云山鎮，碾米廠。
“咳咳！”
錢云生拍了拍袖子，對著工頭說了一聲。
“洪工，我去上一趟廁所啊？”
“快去，快快去快回。”
洪工頭揮揮手聲音卻不大。
因為在這樣的工廠里，碾米發出的噪音極大，三米外壓根聽不到聲音，工人們全看手勢在交流。
錢云生快步走出廠房。
撣了撣頭上一層發灰的糠粉，這事從廠房的模具里飄出來的，只要在里面工作一兩個小時，身上和頭上落得到處是這玩意，灰黃色的好像是水泥灰似的。
摘下兩層棉口罩，錢云生咳了咳嗽，接通口袋里的電話：“喂，是媽啊，什么事啊？”
“什么？”
“您說的是錢浪嗎？”
“等等，這幾天…我們不在，對，我們在云山鎮，小浪一直在縣里。”
“他自己找了個工作，對，他正在打暑假工呢！”
“一小時…具體我也不清楚。”
“十幾塊吧？”
“您是說一個大液晶彩電，一個掛式的格力空調，一個抽油煙機……還有空氣濕度調節器？”
“這……”錢云生有些呆住了反問道：“您說的是真的嗎？這得要不少錢吧？”
“你說打電話……那孩子說孝敬你們的？”
“我們沒給他多少錢啊？他頂多幾千塊壓歲錢，這些年零碎著攢下來的……”
“這真的不關我們事情，我們兩口子真的沒有。”
“啥？”
“你問他是怎么賺的？”
“我…這我哪里知道啊？真的！我得親娘唉！”
“好，好的，您別著急，他那么聰明……不會干什么糊涂事的，您千萬不要疑神疑鬼的了，你想他要是干什么壞事了，敢這么大張旗鼓花錢嗎？”
“對，我兒子我還不了解嗎？”
“好，我給他打電話！”
半個小時之后。
“所以？”
“你說的是這么個玩意？”錢云生默默地點了一根煙：“就像是早些年的國庫券似的？”
對面是錢浪的聲音：“是啊，只不過這種國庫券，是從電腦里‘挖’出來，不是政府部門印刷出來的……”
錢云生只覺得自己腦瓜子在嗡嗡響。
“那你？”
“我高一的時候，投資了幾個幣。”錢浪‘得意洋洋’的吹噓道：“三年過來了，轉手漲了一百多倍，前段時間找人脫手，現在獲利四十多萬塊吧？”
“四十多萬？”
錢云生煙頭落地，扶住了廠房墻頭。
“你告訴我……你賺了四十萬？”他的聲音不斷地提高問道：“你用五千塊的壓歲錢，順帶上了三年高中后，這么輕松賺了四十萬？”
“具體是四十八萬，我又花了一點錢，還剩四十一多吧？”
“你花哪兒了？”
錢云生趕緊追問道。
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不信任兒子了，畢竟自己兒子也不是沒分寸的那種人。
額，除了在處理姑娘的事情上面。
“我不是說你……”
“我知道，你們怕我學壞。”錢浪平心靜氣的說道：“我花錢買了一部單反相機，家里生意不是到了瓶頸嗎？我上次去看了一場婚禮，覺得做婚紗照和跟拍婚禮，都是前景不錯的賺錢項目。
而且，就算家里用不著，我也可以帶去大學，平時接一些拍淘寶店的單子，那四年下來的生活費和學費，肯定是不用問你們伸手要了……”
聽到了學費和生活費解決了之后，錢云生肩上仿佛卸掉了千鈞重擔。
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
也沒有顧得上問這個單反買了多少錢了？
如果，讓他知道了單反和鏡頭的價格后，估計又要指著錢浪鼻子大罵敗家子了！
“我們家的店。”
錢云生無奈地念叨著。
“怎么了？”
“唉！”錢云生又點了一根煙，他今天出來抽得煙，比過去一個月都多：“兒子，我們有事瞞著你了……”
對面正在吃午飯的錢浪，捏著電話比劃了一個V字。
與其讓父母扛到最后關頭說，又或者被錢浪不經意間發現，還不如讓他們發覺問題不再困難，等著父母調整好自己心情之后，再主動開口對自己道歉和坦白呢！
果然。
錢浪裝作什么都不知的‘訝異’問道：“你們竟然準備把店盤出去？那人……你說叫李旭對吧？你們到底賠了多少錢啊？”
錢云生無奈地說道：“李旭是參加婚禮時候死的，而且還是死在了我的車上，這場婚禮又是我在主辦的，到了最后責任認定的時候……主要民事賠償也是由我們承擔，次要的民事責任由新郎家承擔……”
“我們這邊一共賠了三十五萬，新郎他們家一共賠了十五萬。”
“是什么原因死的？”
錢浪一直很不解。
在另一個時空，他只知道一些皮毛，一部分是因為他正在高考，父母不愿讓這事影響到他，可他們鬼鬼祟祟的遮掩模樣，反倒讓錢浪誤以為父母要離婚，結果高考發揮時的表現更差了。
另一部分原因，父母對此語焉不詳，不愿對錢浪提起此事。
“顱內出血死的。”錢云生說道：“這事縣里面給出的調查結果，死者可能是因為心情激動，又或者存在一些暗傷隱疾，在酒桌上喝了幾杯酒之后，坐在車里面一下子就死了。”
錢云生有些郁悶地說道：“我還以為他是喝醉了，躺在那兒睡著了呢！”
“沒想都到地方了，我這伸手一推他，他整個人都僵了……”
聽著像玄幻小說里面的暗勁傷人，又或者‘某柯南殺人事件的劇集’。
不過等這種事情發生到真人身上的時候，不論是無辜被卷入的倒霉蛋錢云生，還是喜氣洋洋辦婚禮的新郎新娘家，又或者是那個死了兒子的李旭家屬們，都不可能對這種‘奇聞異事’還笑得出來！
“而且你也知道，出了這種事情了，喪事喜事一起來，誰還敢來咱們店呢？”錢云生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都知道是意外，可人家總覺得有些晦氣，家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你媽覺得索性把店盤出去，把向家里親戚們借的錢還上，然后留一部分給你讀大學……”
“那以后你們想好了怎么辦嗎？”
“我準備和你媽在鎮上這邊找幾處工廠打工，能夠找到幫著繳納養老保險金的最好了，反正順利等你大學畢業之后，我們估計就能輕松不少了……”
“其實，咱們家的店不用賣出去。”錢浪提出另一個建議說道：“你們可以把店鋪搬到縣里，反正小鎮面向的生意受眾，和縣里的生意受眾也不會重合，在鎮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消息，到縣里一朵水花都沒濺起。到時候，把咱家的店名字再一改，誰還會記得那檔子事呢？”
聽見了兒子的提議后，錢云生也覺得心動了。
好不容易做出的‘事業’，他怎么可能會甘心放棄呢？
不過以前是沒得選罷了！
既然沒有資金注入，幫他們金蟬脫殼，那只能選擇斷尾求生了。
而有了兒子的幫助后，生意反而能更進一步？
“我……”錢云生下意識地摸了摸煙盒，卻發現一包煙已經抽空了，舔了舔有些發苦的嘴唇說：“和你媽先商量一下，你的錢就先不要再亂花了。給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孝敬，差不多到這兒就差不多了。接下來是我們這輩人該做的，你要知道你們小輩這么表現，讓我們上一輩也挺沒面子的啊？”
“哈哈，我知道了！”
錢浪聽到老爹開起玩笑了，知道他的心結被自己解決。
也只有愁緒盡去，胸中的塊壘盡消，才有心思開玩笑，才能發出爽朗的笑聲。
“嗯，那就這樣，我先和你媽溝通一下，等晚上時候再給你打電話。”
“好！”
掛斷電話。
錢浪托著下巴，抬手喊老板說：“結賬。”
【神豪值：1309.7】
神豪值用起來真的不耐用啊？
隨便幾個簡單問題就花費幾百上千，然后錢浪還沒注意就一眨眼空了。
可這種能隨心所欲能知道各種消息的感覺真爽啊！
“不過這可都是用錢換得啊！”
錢浪現在算是弄明白了，系統為什么沒設置升級，在【資料查詢】這個大黑洞前，有多少神豪值都不夠填的。
不過【資料查詢】功能確實很強大！
錢浪不敢說自己是‘全知’的人，但是他只要有足夠的神豪值，他就是個猴版的‘百曉生’啊！
“呼！”
心中默念：‘李旭的真正死因？神豪值：200’
‘支付！’
‘在外力的作用下，顱內血管破裂’
心中默念：‘具體一點的死因和兇手？’
‘神豪值：1000’
‘支付！’
系統屏幕好似回放視頻一般的回放起來。
‘2014年5月20日時，上午九點十三分，于青巖大道與飄帶河交叉附近。’
‘車牌號為……的奔馳車主劉在奎超車刮蹭車禍，李旭車禍側翻后起身，和車主劉在奎及司機楊某發生爭吵，劉在奎拉住李旭的衣領撞擊車門數次，導致李旭徹底暈厥后兩人便開車揚長而去。
李旭于十分鐘后醒來，決定繼續參加同學婚禮。
因頭部有傷口，身上有些狼狽，摩托車明顯刮痕，朋友開口問：“發生什么事？”
李旭個性好面子，不愿說被人打暈了，只說自己車禍摔跤，并未提與人爭吵，以及后面被人撞暈了。
因為李旭被打而感到心情不快，在同學婚宴上狂飲了大量白酒，鉆進婚車駕駛座里沉睡片刻，繼而顱內血管破裂后致死……
因為青陽本地迷信，家屬并未同意尸檢，最后得出來的死亡結論，是因車禍致使血管破裂，飲酒過量導致顱內出血，壓迫神經致使腦死亡……
家屬既因為迷信不想解刨，婚禮方也想要息事寧人，錢云山看見人死在自己車里，雖然有兩個目擊證人，和車內的行車記錄儀，可自己也脫不開責任，最后三方達成了賠償協議，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這個令父母倒霉的事情還有內因呢？
“行兇者是劉在奎？”錢浪瞇起眼暗道：“很熟悉的名字啊？”
‘看來自己的小本本上，又要添上了幾個名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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