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片大廳，全是討人厭的黑色，魔之銘印獨特的香味延燒過度，甚至連飯菜的香氣都被它完全掩蓋掉了。
他真擔心這種就餐環境會令她倒胃口，一回頭，她倒吃得津津有味。
而且，只用左手也用得極穩。
不禁松了口氣。
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她今天是著禮服而來的，本來是連穿裙子都罕見的人，今日卻連象牙色的胸脯與蔥白一樣的大長腿都露出來了，一時倒艷麗的讓人難以承受了。貪色中，偷著咽了幾下口水，趁吞飯的時機。
“你在哪里上班？”
“在給盛家公子當特助。”
“哦~那個病秧子倒很有些魄力，他肯用你，也就證明你一定不錯。”
“還好啦，全是些行政方面的事務，倒也不難。”
“會幾國語言？”
“只會英文，和一點點日文。”
“哦，那不行，至少要四種，他以前的女朋友林文星這方面就很優秀。”
“我怎么能跟林總比呢？”
“哼哼，倒是很識趣嘛。怎么認識的？”
“以前當過他的助理。”
老頭子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知道吧？他這里不行。”
凌一頓時沒了胃口，也一樣放下了餐具。正想辯解，卻聽到了她的幫腔：“知道，有被迫害妄想癥，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早就好了。”
凌一渾身猛的一顫。
她的手適時夠了過來，一把牽過他，多虧了自她手心傳遞而來的力量，他才沒有當場瘋掉。
老頭子作了個寶塔的手勢，看了一眼凌一，后才看向李之夏，“他發瘋的時候也咬過你嗎？”
李之夏并沒有否認。
老頭子質疑道：“那你還愿意跟著他？之前那兩個全是這么嚇跑的。”
李之夏彎起眼睛，“因為有錢啊，人又好看。”
“哈！”老頭子也笑了，喜上眉梢的那種，“不錯，這樣看來，你最夠格。”
李之夏抽回手，笑瞇瞇的喂自己吃下一口魚肉。
直到晚餐結束，他們離開老宅，凌啟都沒有出現。
出門時，管家見她很喜歡餐后的蒙布朗，特意為她打包了一份。
他不禁吐槽：“怎么你到哪兒都能打包？”
她略一抬眉，“沒辦法，長輩緣好。”
“切~車鑰匙。”他伸手要。
她遞給他后，心安理得地坐進了副駕。
一上車，他先調整座位，隨口一說：“盛家的車？還不錯。”
右手邊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抱歉，這車姓丁。”
他回頭，打算用眼神處死她。
“以后不準借他的車，我車庫里多的是車，你先開一輛回去，過兩天我再送你輛新的，把喜歡的型號發給我。”
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耐煩，“我真要車還用得著你？”
“是謝禮，謝謝你今天過來……雖然，”他默默低下了頭，要左轉，身子微傾，左邊的岔路瞬間明亮起來，燈光將夜霧染成了火色，“雖然我并沒見到他。”
她搖搖頭，“見不著了。”
“嗯？”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你這話什么意思？”
很久，她才發出聲音，“你爸跟我說，你哥得了急性白血病，已經住進了雨神醫院。”
他后來一路都沒再開口，有什么東西在心頭發了芽，又有什么腐敗掉了，鼻尖處好似總有魔之銘印的幽香陰魂不散。
將車停穩后，他牽起了她的手（她竟一反常態的沒有躲開？），“阿夏，我現在算不算為自己爭取到了那個機會，我可以繼續喜歡你嗎？……像以前一樣？”
她輕聲一笑，“可以，批準。”
他主動為她解開安全帶。“你今天陪我去見了我爸，是不是證明你心里已經接受我和我的家庭了？”
她倒是也沒有否認。
他偷偷揚起嘴角，大喜過望，“不如我們就假戲真作唄？”
她總算惡惡地瞪了他一眼。
他不管這些，又拿出死皮賴臉的本事，“從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警告！別得寸進尺啊！”
他攤開手，“寸在哪？我先得了再說。”
她皺起眉頭，“別鬧了！你現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爸或許會要你回去接管凌氏。”
他想了想，壓著聲音說：“我是不會回去的，”此刻倒是異常地冷靜，“我好不容易才從那里逃了出來。謝謝你，沒讓那個家繼續對我造成影響。”說完，借氣氛偷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看著他，“相信我，不會再有什么能影響到你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凌一了，你現在已經有了愿意面對這一切的勇氣，那些傷，就讓它留在過去，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我們”……他刻意忽略掉了這個詞眼所含的隱意。
“……我現在可不可以親你？”
“想死可以試試！”
“那就交往吧！”
“……讓我再想想。”
那就是同意了？
“不成！”一見有機可乘，他立馬使出絕招——撒嬌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保證以后錢歸你管，車歸你開，人歸你用，至少疼你一輩子。”
她冷冷一笑，“前兩樣至少還有實際價值，請問——你有何用？”
凌一偷著樂了一下，“我用處大著呢，你以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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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吃飯？”一大早就收到了他的信息，像是確認她會不會反悔一般，故意以一種平淡到不能更平淡的口吻和她東拉西扯了一堆，她既覺得無語，又好笑，在這之外，竟然還有一絲意外的甜蜜。
“要陪老板開會。”
“開完會總要吃飯吧？”
“吃完飯開。”
“那……宵夜？”
“結束工作要很晚了。”
“正好，我拍攝結束也不早，去接你。”
“……”
“到哪接？”
“一會地址發你。”
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和誰戀愛。
她這樣的人，太難了。
因為不習慣依賴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又從不輕易相信誰，所以無論和誰做朋友，都做得那樣淺顯，身邊也不是沒有親的人，但日子久了，就過成了兄弟，比如阿達，比如濤哥。
此前從未想象過愛情的樣子，還以為勢均力敵才是兩情相悅的要點，卻原來不是。才知道，喜歡這種事，愛這種東西，和理性的一切道理都無多大關聯。
從來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凌一這種男生，蠢，就蠢的徹頭徹尾，蠢的“你不明說，那我就還有機會”，粘人，就把粘人貫徹得有始有終，喜歡，就一頭往你懷里栽。
這人好像天生就沒臉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