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盛家祺喜歡上養魚。
養熱帶魚。
在辦公室和別墅的大廳都擺上了碩大的扁形魚缸。
也好,畢竟金圣嘆說過,人無癖好,不可與之交。
偶然遇上他隔著魚缸欣賞那些貌似自由的靈魂時,她會自覺的停下工作,陪他一起安靜一會兒。
就算禁錮是透明的,但圍城仍在。平靜的日子如水劃過,只要敢于自我麻痹,屈于現實,幸福也許沒那么難?
但究竟還能騙自己多久呢?
她替水里的魚兒問。
有時她看著盛家祺,會共情到一種巨大的悲傷,他手里已經握滿了一切,惟獨沒有溫暖,他待人不過分,在利益面前也沒有過度的貪欲,可笑起來時眼底仍藏著一股深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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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為什么人都怕蛇,怕那些冷血動物呢?”
“因為顏值低啊。”
“……,我說正經的,根據進化層面來說。”
“想這些無聊的事做什么?”
“就很好奇啊,凌啟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說那是因為基因注定的。”
“他怎么不推到輪回的頭上呢?”
“你不相信輪回啊?可我信,我信前世,也信來世,說不定我們已經相遇好幾世了。”
“你又把話題帶到哪去了?”
“哼!我看你就是個直立行走的冷血動物!你一定天生就不怕蛇吧?聽說那和大腦有關,你的腦子和我不一樣。”
“別拿蛇跟我開玩笑。”
“你干嘛突然嚴肅啊?”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天睡在床上,突然感到腳邊冷冷的,好像有東西在摸我……”
“蛇?”
“嗯。記不得樣子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毒,當時……太小了。”
“所以才不喜歡睡在床上?”
“嗯,那天夜里我嚇得一直大叫,因為太害怕都忘了自己是個孤兒,根本沒人會來幫我。”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事。”
“沒事啊,也不是不能提的事,只是不能回憶而已。”
“對不起啊。”
“下次凌啟再把這一切都推給基因,你記得懟回去,如果邪惡是他的基因,那拒絕被邪惡影響就是你的基因,不要再被他影響了……快吃菜,都涼了……你怎么又哭了?”
“怎么辦,我現在好害怕沒有來世,萬一輪回是假的怎么辦?”
“?”
“下輩子,我們一定要早點相認,最好同時出生,一起長大。”
“那不就成兄妹了?骨科!按你的腦回路來寫劇本,肯定都過不了審。”
“哼!就不能是青梅竹馬嗎?你真是……”
笑了?
笑了不就結了!
李之夏悄悄地松了口氣。
“阿夏,我說真的,我們去紋個情侶紋身吧?做個標記,下輩子才能快點找到對方。”
李之夏已經不能更鄙夷,“有件事你知道嗎?”
“嗯?”
“你有時候真的很荒唐。”
荒唐的是,這樣一個多愁善感還有些不靠譜的男生,偏偏是她惟一放在心上的人。
以前總是無牽無掛,心很輕,隨時想飛就能自由,如今有了羈絆,心變重了,多了份顧忌,也對人間更為留戀。
心上人,有點沉。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接近年關,為了年會的安排事宜,總經辦這幾天忙的夠嗆,因為在年會上必須發表致辭,盛家祺先一步到酒店進行彩排,有丁丞一路陪同,她倒是十分放心,她手頭還有些財務部的報告要整理,便暫時先留在了公司里。
大約下午四點,丁丞突然打來電話,說盛家祺不見了。
她嚇了一跳,飛快叫車趕往酒店,趕到時,場面還算鎮靜,因為她事先交代過,先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畢竟他們公司的年會非比尋常,不光所有的董事都會派代表來參加,例來還會請一些有合作關系的明星和大腕導演、制片等到場,算是為明年的商業合作預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低調處理仍是上策。
“人怎么丟的?”李之夏急匆匆地問。
“半個小時前,盛總突然說他有點困了,想去洗手間洗把臉,但是半天沒見他出來,等我們去找時,才發現他根本不在里面。”
“手機呢?打過沒有?”
“哦,在這呢,在廁所的某個隔間發現的。”丁丞主動交出盛家祺的手機。
“或許事情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這么嚴重,”丁丞說道,“也許他只是想出去透口氣,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會。”李之夏一臉篤定地判斷:“如果是那樣,他肯定會提前跟大家打聲招呼的,他不是那種不理智的人。”
“那現在該怎么辦?”
“沒事,我有我的辦法。”
“什么辦法?”
李之夏拍了拍丁丞的肩頭,“盛總由我來找,當務之急,你先把局面穩住,流程當改則改。”
“盛總……”丁丞內疚地看著地面,“不會出事吧?”
“別想那么多。”
她拿著盛家祺的手機,走到了外面的陽臺上,首先確認了一下里面是否有可用的線索,找不出來,便立馬給盛家祺的父親打了個求助電話,在盛父的支持下,酒店方答應對她開放查看監控的權限。
詭異的是,進入廁所竟是他出現在監控里的最后一個畫面,直到大約十五分鐘后丁丞進入里頭找他,全程都沒有拍到他走出來的場景。也就是說,人是在廁所里憑空消失的。
或者,還有另一個可能,便是他已經從十層樓高的窗子跳下去了。
這一發現,令酒店方個個嚇得頭皮發麻,李之夏不可置信的又將畫面調回去看了好幾回后,突然發現了一個疑點,有可能與她老板的失蹤有關,但這個疑點同時也關乎到另一個人的清白,所以她并沒有當場提出來,只是暗中記在了心里。
“您好,請把畫面往回切。”
“好的,切到什么時候?”
“切到盛總他們在大廳排練的時候?”
“是不是看出什么問題來了?”
李之夏沖技術人員搖搖頭,眉頭深皺,“沒有,只是想確認一些細節。”
對方開了倍速,將盛家祺進入酒店后的畫面一路調給她看,一直播到他走進廁所之前。
李之夏看到這里,心里已有了答案。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