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齊府見齊楚楚被拒后,心情郁悶的蕭定軒見天色尚早,轉而入宮去見成妃了。
自禁足后,清涼殿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冷宮一般,心中雖有成算,成妃終日依舊郁郁寡歡,好不容易在朝中的推手替蕭定軒攬了個好差事,又解了禁足,此時蕭定軒來看她,成妃心中早忘卻了煩惱,喜不自勝。
一到正廳便瞧見蕭定軒,攏拉著腦袋發呆,表情懨懨的,半點沒有當初那個神氣活現的二皇子的樣子。
難道是禁足久了,把人都給拘傻了?
“軒兒。”母子兩已經許久不見,成妃微有些哽咽的開口道。
蕭定軒聽到聲音才回過頭,看向成妃,只見成妃素衣清顏,周身上下全然沒有半分當日當貴妃時的富貴模樣。
心中不免沉下幾分,就算降了位份,可還是妃位呀!又是有皇子的妃嬪,這些人怎么敢這樣慢待自己的母親。
心中一陣難受,扶住了成妃的手讓她坐下:“母妃,你怎么成了這幅模樣?難道是父皇、?”
常言道禍從口出又有話說隔墻有耳的道理,成妃深明此道。殿中服侍的宮女都在,見兒子話中有對皇帝的不敬之意,忙噓聲。
“走,走,都下去。”成妃身邊的秦嬤嬤最是懂得分寸的人,經常是成妃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是。”宮女們齊聲道。
自那日的事情后,母子兩分別禁足,一晃都兩月不見了,成妃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蕭定軒,她的軒兒,瘦了、人也看著憔悴了。
忍不住傷心起來,用手巾擦拭著眼角淚水。
“母妃,是我連累您了。聽說您還、還、”蕭定軒看了成妃一眼,心生愧疚的說道。
他的母妃曾經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因為他的事遭受降位這樣的恥辱,甚至為了保全他選擇自裁,當初聽到這個消息,他整個人都懵了,如果他母妃出了什么事,那他那時肯定會奔潰。
好在這些都過來了,成妃也好好的坐在他面前,蕭定軒內心自我安慰著。
“這不關你的事,當日的情況,如果母妃不選擇自裁,不選擇將自己放低賭你父皇對我還有那么一絲情意,恐怕你父皇真的會砍下我的腦袋,今日便不會有我們母子的重逢之時了。”成妃哽咽的說道。
錯愕……震驚……
情緒不斷疊加。
“您是說您是自己請求父皇降罪的?”怕自己聽錯了,蕭定軒豎著耳朵想確定一遍。
皇帝和成妃這些年來算不得恩愛有加,到底也是相敬如賓,怎么突然就到了要砍頭的地步?蕭定軒實在沒有想明白這么多年的情誼怎么說變就能變?
“不會的,母妃,您會不會有什么地方弄錯了?父皇他不會、他不會的!”蕭定軒搖了搖頭,否定著。
是啊!昨日還是恩愛的夫妻,怎的一轉眼就可以變得冷漠無情了呢?
成妃嗤笑一聲:“你父皇他是天下的皇上,如今他心中多少對我還留有一絲情意,所以才暫且留我一命,不過茍延殘喘罷了,指不定在將來的哪一天,他又動了去母留子的念頭,到時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什么去母留子?母妃您到底在說什么?是不是有誰逼迫您?您告訴我,我替您殺了他!”蕭定軒蹙著眉說道。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隱瞞,成妃緩緩說道:
“你父皇已經屬意將皇位傳給你,只是老丞相向皇上死柬,如若皇上執意將皇位傳給你,那必得去母留子,皇上看樣子是已經動搖了,留我一時,日子長了難免不會再動這樣的心思。”
原來如此……
蕭定軒神情復雜的低下了頭,清涼殿內靜得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許久才響起一聲男聲。
“母妃,如果、孩兒是說如果、如果孩兒能讓父皇退位,那母妃是不是就能夠永遠守護在孩兒的身邊了?”
軒兒……
成妃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回想著蕭定軒脫口而出的話。
這話讓人聽去,不僅她們母子不保,她娘家上下百八十口人都將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成妃沉默了,她不敢輕意的去說出半個字。
反倒是蕭定軒起了這個念頭以后,似中了魔癥似的,不管不顧的說道:“沒錯,只要孩兒當了皇帝,孩兒一定就能保住母妃,蕭定恒也會被我踩在腳下,到時楚楚……”
楚楚?又是楚楚!
一念起她的名字就想到那日鹿宴上她的不做為,事后也沒有聽說一句她為蕭定軒求情的話,甚至還聽說宮外傳出了她已非處子之身的話,無風不起浪,這樣一個聲名水性楊花的女子,即使身份家世再好,成妃也斷斷是不能讓她進康親王府的。
“住口!軒兒,你怎么到現在口口聲聲還念著那個楚楚?她做的那些遭爛事早就傳得滿大街了,你要是還想著那個位置,就離她遠一點!”蕭定軒對齊楚楚癡迷的程度讓成妃心生惱怒。
搖言他是聽過一兩句的,可只要不是齊楚楚親口說的,他便是不信。
哪怕成妃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
可這事關乎一個男人的面子,嘴上說著不信,心卻是很誠實。
從宮里出宮后就又徑直來到齊府,做出一副不見齊楚楚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已經第二泡茶了,齊老爺相陪著,見勸不動他離去,又請不來齊楚楚,心中正愁著不知怎么辦?
“老爺、王爺。”小喜福了福身。
齊老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忙問道:“小姐呢?怎么還不見來?”
蕭定軒往小喜身后看了看,齊楚楚果然還是沒有來,眼神慢慢暗了下來。
小喜低著頭,聲音卻大:“老爺,小姐身子不適,不便見客,不過她讓我給王爺帶了一句話來。”
“什么話?”蕭定軒眸光一亮,搶先說道。
“小姐說她多謝王爺能來看她,只是怕給王爺惹來非議不便相見,王爺不需理會外頭的閑言碎語,清者自清,王爺和小姐離得遠一點,那所有的人都能夠安心。”小喜又福了福身,接著道:“老爺,王爺,小喜已經將話帶到,小姐身邊還得要人伺候著,小喜告退。”
什么時候她們兩個走得這么近了?齊老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有疑問又不好問出口。
“你想讓所有人安心,你卻不管我能不能安心?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蕭定軒小聲的喃道。
眼看時辰也不早了,這樣站著也不是一回事,不如就傳膳吧,齊老爺心想。
“呃、王爺、”
齊老爺才一開口,原本還沉默的蕭定軒跨著大步朝府門走去。
只剩齊老爺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