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去翅雨時曾到過此處,所以這次下界后腳程比以往更熟絡些,玉衡再次達到湛荷鎮時,四周早已點起了燈火。
沈川平日里常聽到仙尊們提及江南美人的溫婉風情,因一直鎮守北方,加上在個個仙娥之間費心周旋的緣故,一直沒能抽出時間來身臨其境感受一番。
如今陪著玉衡來湛荷鎮找尋夢中人,倒也算了卻他一樁心愿,就是不知這地方會不會令他失望,畢竟這都走了一路了,還沒有見到能入他眼的姑娘。
由于靠海,這里的空氣總帶著陣陣潮濕的海水氣息,沈川深嗅了一口,感覺身心暢快不已,心中不由暗贊果然是一個宜居的好地方。
街道上,小孩子手里捧著蓮花狀的花燈,開心的在人群中穿梭,周圍未出閣的姑娘們拿著蒲扇,含羞帶怯地轉頭看向略過她們的俊秀少年,三兩抱團紛紛議論著這是誰家的公子,怎么之前沒有見過。
玉衡對此充耳不聞,他現在一心只想著趕快弄清事情真相,早早打道回府,實在沒空理會姑娘們發出的陣陣驚嘆聲。
可這平日里最愛招蜂引蝶的沈川也板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倒是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路上,只聽沈川無趣地唉嘆一聲,詢問后才知道原來他抱的期望值太高,見這里并沒有十分出挑的美人,心中難免落寞。
玉衡不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好飯不怕晚,美人也是如此,機緣到了,自然就乖乖的從閨中出來與你相見!”
說完,他只覺得自己胃里翻滾不已,這種話從嘴里說出,倒真是難為了他。
沈川是不信什么機遇緣分的,雖說他是神仙,但他打心眼里認為,與其萬事都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倒不如自己親力親為來的實在。
談著談著,玉衡就瞥見了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街道旁,揮著手絹招攬著過路的行人。
雖隔著老遠,但還是能聞到她身上傳出的脂粉香氣,此人正是那日硬邀他去閣中喝酒,留下錢財的姑娘。
那女子也是眼尖,明明兩仙身旁熙熙攘攘地有著許多行人,卻獨獨將視線落到他倆身上,或許是因為他倆身上穿戴的好,一時間閣中便涌出了四五個媚聲媚氣的紅倌,擁著他們往閣中走。
待那紅衣女子扭著腰肢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廝竟然是前些時日砸場子的少年,頓時臉色大變,剛才的萬種風情早已不復存在,轉而斜昵著眼,沒好氣的來了句:“若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那幾個紅倌不明白春娘為何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往外趕人,紛紛目光詫異地看向沒好臉的春娘。
“姐姐,這。。。”
其中一個尷尬地笑了笑,腰肢細軟的試圖將身子靠在沈川懷中,柔聲道:“公子莫怪,姐姐就是這個脾氣,你可千萬不要怪罪于奴家啊!”
可沈川卻嫌棄地一把將其推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脂粉氣,掏出一袋銀兩砸向春娘飽滿的胸脯,不悅道:“小爺我來取樂,你們不好言好語的招待也就罷了,反而還拉著臉來喪我,是怕我付不起錢嗎?”
春娘胸口隱隱作痛,剛要發火,但一看手里的錢袋竟鼓的發漲,表情又驚又喜,立馬反應過來賠笑道:“爺您別氣惱,都怪奴家眼拙,實在是該死,快快快,銀杏,快領兩位公子進去!”
玉衡尷尬的朝她拱了拱手,表示上次多有得罪,不過他們這次來,只是為了尋一位名叫半截芙蓉郎的小倌。
此話一出,春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的目光,其他的幾位紅倌也都用一種別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半晌,春娘才緩過神來,美眸流轉,嘴角含笑伸手道:“得加錢!”
沈川在這一方面最有經驗,當下從袖子里扯出幾張銀票,在她面前揮了揮,表示錢他們有的是,但人得先見著,不然就算是半個銅錢也不會施舍她們,若是不肯的話,那他們只好去對面的溢香閣聽那的美人唱詞彈曲。
幾位姑娘見這來的是個不缺錢的主,趕忙朝春娘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猶豫,趕緊將此主留下來,這塊肥肉可不能被溢香閣的賤人搶了去。
春娘本想再抬抬價,等到夠心中的數后才肯放人出來,可眼瞅著沈川作勢就要拉著玉衡往對家屋里走,腳一跺心一橫,趕忙又招呼紅倌們將兩仙拉回來。
沈川微微一笑,隨即被眾花們圍擁著送到了貴客廂房,玉衡不習慣身旁有姑娘相伴,主要是那群姑娘總是在他耳鬢廝磨,惹得他渾身不痛快,想推也推不掉,那脂粉味濃得嗆人,也難怪這芙蓉閣生意不好。
好在沈川及時往地上扔了幾把銀子,玉衡這才得以解脫,那群姑娘們得到好處后,也就乖乖地退了下去。
三杯暖酒下肚,沈川見那傳說中的半截芙蓉郎還未來,心里愈發不痛快,剛要起身發火,便聽到廂房外傳來春娘起高調的江南軟語。
“誒呦,二位爺等急了,芙蓉這就趕來給二位爺賠罪~”
玉衡身子一怔,放下酒杯死死地盯著未開的廂門,心里即激動又緊張,在此之前他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來者真是當日在翅雨的姑娘,那他便坦然接受,做個兄弟也挺好。
若是情況與之相反的話,那他便繼續尋找宣顏淺,直到找到對的她為止,畢竟他的外衣還在她手里沒有歸還,道謝的話也沒來得及講。
腳步聲漸漸逼近,很快春娘就帶著半截芙蓉郎來到廂房外,當廂房的門被打開,玉衡瞬間被來者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一襲粉裙,手抱琵琶的半截芙蓉郎扭著腰肢走到中央,給兩仙嬌滴滴地行了個禮后捂嘴一笑坐到搬來的圓凳上,欲要表演才藝。
春娘見兩仙均是一副震驚的表情,心里不禁樂開了花,心想這二位爺口味還真特別,瞧瞧那小表情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要不說年輕人就是花樣多呢。
芙蓉扭過頭嬌滴滴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明白其中含義,趕忙關上廂門,領著三個姐妹繼續招呼其他客人。
玉衡手微顫著為自己倒了杯酒壓驚,誰承想一聲粗狂的公子想聽什么曲子,立刻嚇得他渾身直打寒顫。
他現在啥曲子都不想聽,只想趕快扔下銀子走人,畢竟自己眼睛實在受不了這般摧殘。
明明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老爺們,卻偏偏頭上簪花,臉頰撲粉,打扮成這般嬌嫩樣子,而且青朗說的頭牌女相呢,就是這樣的嗎?
沈川也被這一聲公子嚇得夠嗆,但他為了兄弟還是強忍著問了幾個問題,可那芙蓉郎見這客人竟然不是來找自己共度良宵,只為了詢問他的來歷去向,立馬就沒有了一進門時的興致,問話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玉衡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又喝了幾口酒,竟也學著沈川的樣子,每問一個問題他就扔一錠銀子,等所有問題問完后,自己口袋里的錢已經下去大半。
沈川十分滿意玉衡這紈绔子弟的做法,見他越扔越起興致,不禁舉起酒杯對他道:“孺子可教也!”
此事過后,玉衡滿臉陰沉地走出芙蓉閣,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公子有空常來的熱情聲中。
緊跟上來的沈川摸了一把紅倌們的酥胸后,瀟灑地搭著他的肩膀,問他已經確定了不是此人,為何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玉衡看著不遠處的渡船,一時間思緒萬千,垂聲道:“今天又破費了不少!”
沈川擺了擺手,表示區區幾百兩銀子而已,不值一提,不過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得先找個地方歇腳,畢竟那芙蓉閣臟得很,他們總不能錦衣華服的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