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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君墨梨

第十五章 白衣苦修難越塹,千侯首現(xiàn)鼎天閣

彼岸君墨梨 隨仙鶴神 2004 2022-09-16 00:07:29

  鼎天閣,石室。

  昏黃的燭火在石壁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將聞人刀雨孤絕的身影拉得老長。他右手緊握鼎天劍,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劍鋒上沾染的鮮血正沿著古老的紋路緩緩流淌,在青石地面上綻開一朵朵妖艷的血花。

  石室內(nèi)劍氣縱橫,四周山壁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劍痕,有的深達寸許,像是猛獸留下的爪印。幾盞青銅燈臺上的白燭早已被凌厲的劍氣攔腰斬斷,殘存的半截蠟燭仍在倔強地燃燒,蠟淚無聲地滴落。

  聞人刀雨雙目赤紅如血,額間青筋暴起。方才修煉時,體內(nèi)真氣幾近失控,狂暴的劍氣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險些釀成大禍。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卻仍能感受到一條經(jīng)脈被沖破后的灼痛。

  “為何……”他沙啞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劍尊師祖的兩大絕學《白虹貫日》與《百瀑橫川》,我竟連皮毛都參不透……”

  數(shù)月苦修,《白虹貫日》始終停留在第三層門檻,《百瀑橫川》更是連入門都遙不可及。這對向來天賦卓絕的聞人刀雨而言,無異于當頭棒喝。方才若不是在最后關(guān)頭以絕強意志穩(wěn)住心神,此刻怕是早已劍氣穿心,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

  石室外,隱約傳來更漏聲。聞人刀雨抬眼望向石室頂端的天窗,一彎殘月正冷冷地俯瞰著他。這讓他想起父親身死嬈疆消息傳來的那夜,也是這般凄清的月色。

  作為中原七閣之首,鼎天閣維系著整個武林的平衡。而身為新任閣主,聞人刀雨肩上的擔子比想象中更為沉重。父親的離奇失蹤不僅是個謎團,更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激起江湖暗流涌動。各派勢力虎視眈眈,都在觀望這位年輕閣主能否撐起鼎天閣的威名。

  “不能……絕不能倒下……”聞人刀雨以劍拄地,緩緩站直身軀。他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如刀。石室內(nèi)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映照著他堅毅的側(cè)臉。

  “劍道之所在,不過靜心二字。當年李天朔枯坐龍湫瀑前數(shù)月,觀飛湍成勢,聽驚雷入定,方悟《百瀑橫川》真諦。此刻你心魔纏身,劍氣自然滯澀難通?!?p>  一道沙啞如砂石摩擦的嗓音穿透石門,在石室內(nèi)激起詭異的回響。聞人刀雨瞳孔驟縮——那扇重達千斤的玄鐵石門竟在機關(guān)轉(zhuǎn)動的沉悶轟鳴中緩緩開啟,碎石簌簌落下,露出門外佇立的黑影。

  來人全身籠罩在玄鐵鱗甲之中,每一片甲葉都泛著幽藍冷光,仿佛淬過寒潭之水。寬大的鴉羽斗篷無風自動,兜帽下露出半張可怖的黑鐵面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雙異色眼瞳——左眼漆黑如永夜,右眼猩紅似血月,在昏暗的石室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聞人刀雨握劍的手猛然收緊。這處密室深藏昆吾山龍脈腹地,機關(guān)圖譜唯有歷代閣主口耳相傳。眼前之人卻能如入無人之境,甚至對鼎天閣秘傳劍典如數(shù)家珍……

  “你便是千面侯吧……”

  質(zhì)問戛然而止,當那對異瞳望來時,聞人刀雨只覺有萬千冰針刺入骨髓,動彈不得。那不是尋常武者的目光,倒像是從九幽黃泉透出的窺視,將他二十載人生盡數(shù)洞穿。面具后傳來的呼吸聲帶著詭異的雙重重音,仿佛體內(nèi)寄宿著惡鬼靈魂。

  黑衣人緩步踏入石室,鐵靴踏碎滿地燭淚。隨著他的逼近,石壁上的劍痕竟?jié)B出細密水珠,轉(zhuǎn)眼凝結(jié)成冰。當那戴著玄鐵護手的指節(jié)撫過鼎天劍鋒時,劍身突然發(fā)出陣陣嗡鳴,宛如遇故人。

  石室內(nèi)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千面侯的笑聲在四壁間撞出金鐵交鳴般的回響。玄鐵面具折射著幽光,那些精細雕刻的饕餮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隨著他脖頸轉(zhuǎn)動的角度在石壁上投下猙獰暗影。

  “你倒是比傳聞中沉得住氣?!鼻婧畹闹讣廨p輕叩擊鼎天劍鋒,彈劍之音驟起,“本侯還以為,鼎天閣主見到傳說中的禍國妖孽,第一句當是‘惡賊安敢犯我禁地’之類的廢話?!毖援?,便隨手將鼎天劍擲給聞人刀雨。

  聞人刀雨劍鞘抵住震顫的鼎天劍,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冷笑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如過街老鼠般茍活于面具之后?”

  石室內(nèi)空氣驟然凝固。

  千面侯的斗篷無風自起,玄甲縫隙間滲出縷縷黑霧。他的身影明明未動,聞人刀雨卻見三道殘影同時從左右襲來。

  咽喉被鐵箍般的五指扣住時,后背重重撞上石壁,裂紋如蛛網(wǎng)般在身后蔓延。那些嵌在墻面的古老劍痕突然亮起血色微光,仿佛在呼應(yīng)著千面侯暴虐的真氣。

  “聽聽這冠冕堂皇而又無能為力的指責。”面具后傳來毒蛇吐信般的嘶聲,“昔日李天朔一劍驚天下,如今卻連泣血門這般的跳梁小丑都敢在鼎天閣撒野。而鼎天閣主怎沒有一絲作為?”鐵指又收緊半分,甲葉刮擦著聞人刀雨頸間血脈,道道血痕乍然而現(xiàn),“李天朔若見你這般廢物執(zhí)掌神兵,怕是要從枯冢里爬出來……”

  “有趣,堂堂鼎天閣,如今已成風中燭,雨里萍,哈哈哈哈……”千面侯松開聞人刀雨,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冷笑道。

  石室內(nèi)的燭焰猛然一晃,仿佛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火光驟然收縮,又在下一刻劇烈膨脹,將整個石室映照得忽明忽暗。千面侯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又凝聚,待光影定格時,他已無聲無息地立于石室入口,斗篷垂落,玄甲森然,仿佛從未移動過半步。

  聞人刀雨單膝跪地,五指死死扣住鼎天劍的劍柄,劍鋒深深插入地面,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軀。他的喉嚨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咳嗽都像是撕裂血肉,嘴角溢出的血絲沿著下頜滴落,在青石地面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猩紅。

  他緩緩抬頭,目光如刀,死死盯住那道黑影。

  石室內(nèi)的火光驟然一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千面侯的聲音低沉沙啞,字字如刀,在石壁間回蕩,激起陣陣陰冷的回音。

  “西域敦煌城主,沙齒刀在手,刀法冠絕天下?!彼従忰獠?,玄鐵戰(zhàn)靴踏在青石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似踩在聞人刀雨的心頭?!傲魃车斗?,出則黃沙蔽日,收則萬籟俱寂。只可惜……”他頓了頓,面具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譏誚,“他甘愿困守一隅,醉生夢死,空負絕世刀法。”

  他側(cè)首,黑紅異瞳斜睨著聞人刀雨,語氣玩味:“你若有膽,不妨去敦煌走一遭?;蛟S,棄劍習刀,反倒能讓你這廢物……脫胎換骨。”

  聞人刀雨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鼎天劍嗡鳴震顫,似在回應(yīng)主人的怒意。

  千面侯忽然低笑一聲,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語氣輕描淡寫:“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千面侯聲音如毒蛇吐信:“你父親,是本侯親手殺的?!?p>  “當然,拜月教也出了點力?!彼Z氣譏誚,“聞人拓啊……到底是老了,一人獨闖嬈疆,不自量力,落個身死異地的結(jié)局,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他搖了搖頭,似在惋惜,又似在嘲弄:“更可悲的是,他的兒子,比他還要廢物。”

  “鼎天閣……呵,風雨飄搖,還能撐幾年?”他冷笑,“天下第一閣?遲早會被取而代之,而你……”千面侯聲音低沉如幽冥低語:“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p>  聞人刀雨眼中血絲密布,胸腔內(nèi)怒火翻涌,可千面侯的身影卻已如煙霧般漸漸淡去,只余下一聲輕蔑的冷笑在石室內(nèi)回蕩“江湖很大?呵……”

  “一百多年了,這天下,這江湖,不過本侯掌中玩物罷了?!?p>  話音未落,燭火猛然一顫,黑影徹底消散,只余下聞人刀雨一人跪坐于地,指縫間鮮血滴落,染紅劍鋒。而他眼中,殺意已如深淵般漆黑。

  石室之外,雪,落得愈發(fā)急了。

  蒼白的雪片如刀鋒般割裂天幕,簌簌墜下,將昆吾山染成一片縞素。聞人刀雨踉蹌踏出石室,寒風迎面灌入衣袍,卻未能讓他有半分瑟縮。他伸手接住一片飄雪,看著它在掌心化作一滴冰冷的水珠——就像他此刻的心,早已冷透,再難被任何寒意刺穿。

  石室的門在身后緩緩閉合,機關(guān)咬合的悶響被風雪吞沒。他拖著鼎天劍,劍鋒在雪地上犁出一道細長的溝壑,很快又被新雪掩埋。血珠從指縫間滲出,一滴、兩滴……在素白的雪地上綻開刺目的紅梅,轉(zhuǎn)瞬便被蒼茫吞沒,仿佛從未存在過。

  山道蜿蜒,風雪迷眼。他的身影在雪幕中顯得格外孤絕,黑袍翻卷,如一只折翼的寒鴉。遠處的鼎天閣燈火依稀,可那曾讓他心系的責任與榮耀,此刻卻顯得如此遙遠。

  雪,落得更急了。

  風卷著碎雪撲打在臉上,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可他卻恍若未覺。腦海中回蕩的,唯有千面侯那句輕描淡寫的誅心之言——“你父親,是本侯親手殺的。”

  這句話比昆吾山最凜冽的寒風還要刺骨,將他的心臟生生剖開,再填入滾燙的仇恨。

  他停下腳步,望向晦暗的天穹。雪片落進眼中,融化成水,順著臉頰滑下,或許是雪水,又或許……

  不重要了。

  他握緊鼎天劍,繼續(xù)向前走去。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仿佛天地都在無聲地抹去他存在的痕跡。

  但有些痕跡,是風雪永遠無法掩埋的。

  比如仇恨,比如無力,再比如那顆在冰雪中淬煉得愈發(fā)鋒利的心。

  風雪嗚咽,似在哀嘆,又似在見證……

  三日前……

  三更梆子聲剛過,鐵冠寺的后山禪院便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靜謐中。檐角銅鈴無風自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響,驚起幾只棲息的寒鴉。

  千面侯斜倚在竹椅上,玄鐵面具映著燭火,泛出冷冽的光。他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熱氣氤氳而上,模糊了他那雙異色瞳孔中的神色。

  “二十年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看著他長大,可有什么想說的?”

  鐵觀道人蘇承天垂首而立,道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望著青磚地上搖曳的燭影,緩聲道:“聞人刀雨自幼脾性溫和,如玉如竹,待人接物,磊落光明。及至成年,君子之風,名揚江湖?!?p>  “呵……”千面侯輕笑一聲,茶盞中的水面蕩起細微的漣漪,“若將一個人二十年的認知徹底顛覆,你覺得……他會如何?”

  蘇承天沉默片刻,禪房外,一片枯葉被風卷起,啪地一聲貼在窗欞上,像是某種不祥的預(yù)兆。

  “聞人刀雨……非尋常人?!彼罱K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其心志之堅,非常人可測。若千侯所指之人是他……”他頓了頓,“屬下以為,要么成這天下禍亂之首,要么……便是力挽狂瀾的孤勇之士。”

  千面侯指尖一頓,茶盞中的熱氣倏然凝滯。

  “既如此……”他緩緩起身,玄鐵甲葉碰撞,發(fā)出冰冷的聲響,“那他便可一用?!?p>  窗外,烏云遮月,禪院陷入更深的黑暗。

  “子鼠面已在嬈疆就位?!鼻婧畹纳碛皾u漸融入陰影,“其余十張‘生肖面’,你去暗中聯(lián)絡(luò)?!彼穆曇粼絹碓竭h,像是從幽冥傳來,“是時候……該有個答案了。”

  話音未落,禪房內(nèi)燭火驟熄。

  蘇承天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良久未動。直到確認千面侯的氣息徹底消失,他才緩緩直起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午馬面……恭送千侯?!?p>  夜風嗚咽,卷起一地落葉。

  蘇承天長長嘆息一聲,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遠處昆吾山的方向,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這江湖……”

  “終究是逃不過啊?!?p>  夜更深了,鐵冠寺的飛檐在墨色中漸漸隱去輪廓,只剩幾盞殘燈在風中搖曳,將斑駁的墻影投在青石階上。遠處的昆吾山脈如蟄伏的巨獸,沉默地凝視著這一切。山風掠過枯枝,發(fā)出細碎的嗚咽,仿佛在低訴某個不可言說的秘密。

  無數(shù)雪花悄然飄落,觸地無聲,很快,細密的雪幕便將禪院、山徑、乃至整個恬洲后山攏在一片白幕之中。飛雪之所落,所有的痕跡、謀劃、乃至未盡的言語,都被悄然掩埋。

  唯有寺前那株老梅,枝干如鐵,在風雪中微微顫動。枝頭一點紅蕊悄然綻放,鮮艷如血,又似一團不肯熄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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