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么……闖進去了?”
“昂。”
“沒什么后話?”
“能有什么后話。”
“就是屋里那姐倆沒和你說什么?”
“能說什么?奧奧,也對,說了外面有個小子不洗澡,身上一股死味兒。”
“滾一邊去,別瞎扯。”衣循滿臉疑惑的坐在劉云臺的正對面,死死的盯著這小子。
“興許那姐倆,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上啥吧。別灰心,改明個,我好好的讓周紫幫忙問問。”
“問個屁,你丫別沒話找話。快哪涼快哪呆著。”劉云臺有點嫌棄的看著衣循。真是不知道那周紫眼睛長哪了,能看上這個大傻帽。
沒跟他閑扯,劉云臺回到座位上,腦袋一瞬間的空白。
他在想。想明白,自己一直沒想明白的事。
……
……
“云臺,咋了,從你回來就一直無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還是有啥事,你要有事就和我們幾個說啊!別藏著掖著的。”王同坐在他座位的身后,而他的斜對角生滿臉疑惑的衣循。倆人緊緊的盯著傻坐著的劉云臺,目不轉睛的生怕丟了這個小子。
“我不知道,總感覺,有那么一刻,世界都顛倒了,自己像是迷失了什么的。我好像回不來了。”
“你丫抽邪風了,還是腦袋進水了,一個小感冒至于么,心思那么多。”衣循有點鬧挺,他可不想這小子一天天失了魂,跟真的回不來一樣。
“我想死。”那一句話,說蒙了身旁身后的兩個人。
可猛然間,確實衣循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劉云臺的臉上。
相比于那句話,這一巴掌來的似乎更加及時。
它的快,像是在力所能及的去避免某些事情的發生。
又好像是在避免和某個人心理上真正的疼痛觸碰在一起。
只是他有些快的措不及防。
不只是身邊的兩個人,乃至全班都回過頭望向圍著圈的三人。
衣循沒有做出解釋,只是低著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
沒人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么而突然的刺激到了這個一直嘻嘻哈哈的傻大個。
只有劉云臺明白,明白有個心痛,在他的身上,一直難以抹去。
……
離得很遠,王同就看到了坐在校門口石階上的衣循。
他拉著身邊劉云臺的意見,示意他向那個方向看去。
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對。
“放學了?今天怎么放學那么早?老孟沒壓堂也是夠新奇的。”
看著慢慢靠近的二人,衣循打趣的像他倆大聲說道。
很顯然,照著劉云臺的話來講,這小子的豬腦子把一切忘了個干凈。
“問個屁,你丫逃了兩節課,找你人找不著,給你爸打電話也不接,所以老孟打算今天上你家給你來一個難忘的家訪,讓你發自肺腑的感謝她。”王同順著這小子的話,開口慢聲的說著。
衣循沒有說什么,只是看著劉云臺。
而劉云臺也是望著他。
兩個人就這么大眼瞪著小眼,一個瞇著,一個瞪著。
王同左手收拳咳嗽了一聲,右手從背后狠狠的懟在了劉云臺的后背上。
“媽的,這小子吱個聲啊,叫屁都不放一個,這話得說出來啊,你這不說怎么能好啊。”邊懟咕邊在心里嘀咕,嘀咕這小子怎么就是死活不上道。
“你丫別懟了,后背都讓你鉆出窟窿了。”劉云臺瞅著王同說著。下一刻,他把頭轉向了衣循。
“買糖,我請客。”
誰也沒多說什么。
只是王同緩緩的從剛開始的一愣逐漸喘出一口氣,而衣循笑著看著劉云臺,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根。成交。”
“誰說兩根的?我這意思是兩天!兩天!!!”
“你丫的,你個傻大個這是趁火打劫,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打劫的就是你小子。”
“行吧。走,給你買糖。”
劉云臺像是哄小孩一樣的摟著衣循的脖子朝著前面跑著。
身后的王同笑著追趕著前面的二人。
“那啥,給我帶個蘋果味的。別忘啦。”
他這厚重的身體自然是追不上二人的,而且,也只是笑著看著和好的兩人消失在視線。
……
還是老地方,一個不高不矮的房頂,三個變了樣子的孩子。
這上面多少有這三個孩子難忘的回憶,有這三個孩子成長的足跡。
“我們,多久沒來這里的。”衣循躺在上面,叼著嘴里的糖,看著昏暗的天空說到。
“好久了,久到不能用天來計算了。”劉云臺同衣循一樣的那么看著天空。
三人不語,只有王同費力的在房頂上喘著氣。
“你倆……上來可是真輕巧啊……這……爬上來一趟……可真是沒累死我。”王同幽怨著,顯然,他在怪這兩個臭小子怎么沒等等自己就這么快的爬上來。
只是不一會,他低下頭有些郁悶的說到。
“是啊,多長時間了,連爬上這個房頂,都要開始大喘氣了。”
一句話,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像是好久,三人都沒有這樣坐在并排,一起真正的放下一切的疲憊,輕松的一起說話了。
“衣循,對不起,以后這樣沒深沒淺的話不說了。”劉云臺起身,兩手抱著腿,坐在正中間。那一刻,他想聽聽,認認真真的聽聽,聽聽衣循的回答。
許久,衣循也緩緩的起身,看著天空。
他不知道說什么。他知道自己也有錯,錯不該去伸出手去打在自己最珍視的朋友身上。
可是那句對不起對他來說,像是一個木塞卡住喉嚨一樣,久久不能道明。
“你倆知道么,我奶又回來了。我總是忘不了那一天給我的一切。”
“我聽不了將這個‘死’字說出來的,是我身邊的人,我總是害怕會失去什么。”
衣循低頭,輕聲輕語的說著。
這不是往常那個愛說愛笑的“傻大個”,某一刻他像是一個真正的孩子,坐在朋友的身旁,向著他們傾訴。
兩人沒有說著什么,只是彼此抬頭看著天空。有時候,對這些不該是這個年紀去想的操擾心神的事情,他們三個或許都是微笑著去面對。
“你們知道么,我不知怎么了,從很久開始。就總是很晚才能入睡,我聽鄰里鄰居說,這好像是一種病。我一天天,也開心不起來,像是腦袋出了毛病一樣。我感覺,我好像是生病了。”
緩緩傳出的細語只是在某一刻鎮住了在場的三個人。
誰也沒有多說,因為都知道,他已經好久不來上課了。
可能,真出了什么事情吧。
“說句實話,我們今天,好像都在說著自己心中難能釋懷的東西啊。怎么這么漂亮的一個夜晚,就成了我們幾個來訴苦的地方了。”
王同苦悶的說著。
他討厭這樣壓抑的氛圍,本來就是個開心果的他,怎么的都適應不了這樣讓人有些要窒息的感覺。
同他一樣,沒有人愿意這樣。只是幾個人彼此的來來回回的嘆息。
好像,這個夜晚,只能這樣的屬于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