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五頭妖獸解除了僵直,再度撲來,王芳一邊扔掉長槍、頭盔以及山文甲,一邊往橋上撤退。
輕松、透氣的的感覺再度回來。失去坐騎,戰力下降三成。但做不成張翼德,我還可以化身張天師。
“召喚術!”
王芳拔出背后的寶劍,稍一感應,一聲輕喝,那一枚小印隨即亮起,而一枚符箓則飛了出來,并迎風就漲,嘩啦啦不斷展開,隱約可見上面的文字、神像和符文等不斷閃過。
符,只是符箓的一部分,但是符可以單獨使用,形式包羅萬象。為何如此?很簡單,符者,相符、符合。
比如王芳想去館驛住宿,那就得拿出傳符或券書。傳,乘車為傳、騎馬為遞為驛。在初唐,這傳符就是一個銅牌,你用完了還得還回去。中晚唐以后,改成了紙符,甚至節度使還可以打張白條給你。館驛拿到白條也沒轍,不符也得服,他還敢藐視領導?
然后拜師也是,比如王芳拜師,還得簽合同符,再與宋青萍分環破券。簡單說,也就是一人一半,就好像用兵的虎符一樣。
那么,道士憑什么能遣神役鬼?還是相符。因為道士洞悉了天機,他畫出來的符,符合天界的真實情況。于是,六丁六甲、二十八星宿等護法神將,就要聽從調遣。
所以,箓,是相當于一個任命書、委任狀的東西,它的合法與真實性自然也要相符,所以符箓連用。
進一步說,雷符、雨符、符水、延壽、驅邪等等,天地間有多少自然變化、人類有多少需求,就會有多少種符,它靈不靈驗,全在于是否相符。就好比醫生看病,他看得準不準,開的藥靈不靈驗,就看他的結論與真實情況相不相符。那么,拉肚子可以開一張符、拉痢疾也可以畫一張符,乃至魚刺卡喉也可以開一張,如此等等。
這個豐富的變化,又與內丹術的發展有關。最初道士更多看天吃飯、或偏重外丹術,到了中唐以后,外丹術逐漸衰弱,修士意識到人體本身便是自成天地宇宙、內蘊無數的神,于是內丹外用,所謂“收于胎息、用于竅”,符自然就豐富了無數倍。
王芳默念六丁六甲護體神咒,心中有點期待:召喚啊,假設有人能召喚一百個一千個神將出來,那還不等于拉出了一個無敵軍團?天下誰可敵手?
哪知道,符箓忽然停止了旋轉,一個信息自動印入她的心底:召喚術只限于應對精靈鬼魅。。。。。。
“只限于攻擊那些靈體類的鬼怪,我想多了。”王芳一拍腦袋。召喚術要是真能召喚出無敵軍團,人家張修和張角早在東漢末年就開創道士帝國了。
也沒事,眼見五頭妖獸靠近橋邊,王芳再次祭出符箓,心中默念神咒,“神降!”
剎那間,但聽得耳邊風雷鼓動,然后王芳看到一個投影降臨在她的身旁,隨即一個頭戴金冠的女神顯出身形,向她行禮,而王芳在心底生起一個信息:參見尊神,丁酉玉女文卿應召前來,護身護體,萬法不破!
神降,祭司的另一個招牌技,可以憑借符箓召喚一名護法神將前來幫忙,自身同時獲得持續三十秒的無敵狀態。當然,正宗的道教只是召喚,不是附體,附體屬于巫術。
而這次前來的是六丁六甲之中的丁酉女神文卿。六甲,也叫玉男、陽神,是六名男神;而六丁也叫玉***神,是六名女神。
六丁六甲的身份并不很高,但正是勾連道士與天庭之間符箓任務的護法神將,有時候還有點驛站六百里加急的意思,能讓人間道士的符箓意圖以最快速度抵達天庭。
王芳很清楚,這種招牌技的冷卻時間長達十分鐘,持續效果則只有三十秒,類似的還有刀客的燃血、法師的瞬移、刺客的隱身和騎士的天馬行空,所以,必須立刻展開行動。
“跳!跳!跳!”
只見王芳施展所有修士的基礎技能,輕功,縱身一躍,竟然跳到了沖在最前面的老虎頭上。老虎大怒,張嘴一咬,咦?它疑惑地看了王芳一眼,明明咬中她的腳了,怎么毫無反應?
霸體無敵,那當然不管你是誰,用的是何種武器,攻擊全部免疫,不然還叫無敵?
輕功雖然每次只能跳一丈,但可以連續使用,于是王芳接連從老虎、老狼和大蟒的身上跳過,直奔兵器架。
兵器架上其實一直擺放著一套皮甲,只是當時王芳被山文甲所吸引,而穿上山文甲需要耗費很多時間,也就沒有機會細看這一套皮甲了。
這套皮甲在第三層并沒有出現,可見等級并不低,至少和山文甲一個級別。這讓王芳心中早已有所猜測,應該便是高嫣所說的那種用妖獸材料和五行生克原理打造的裝備。
三十秒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王芳跳過來用了三四秒,脫下山文甲用了二十秒,最后穿上這套皮甲,居然無敵效果還在!
實在是這套皮甲柔軟輕便,就像平時披上一件皮襖、戴上皮帽、穿上皮靴而已。
五頭妖獸雖然不知為何打不動這小小人類,卻也舍不得放棄,已經虎視眈眈地圍在四周。
王芳抓起一把唐刀,一股屬于戰士特有的熱血與勇氣油然而生,“來吧,挑釁!”
只見滿場都出現王芳的身影,她好像一瞬間化身千萬,每個化身手掌中都有一只眼睛,“啪啪啪!”五只妖獸,包括空中的大鵟都挨了一個耳光!
沒錯,這就是刀客的挑釁,也叫千葉手,更叫打臉!
何謂挑釁?那就是嘲諷甚至侮辱。假如敵人瞧不起你,轉身就走,你如何拉住他的仇恨,確定他必然回頭與你一戰?
罵他?萬一他聽不懂怎么辦?
當然是打臉。因為生命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尊嚴,俗稱面子。這是生命體知道自己還活著、具有存在感的一個體現。
三界之中,除了別有所圖、肌肉退化和神經病之外,唯有圣者才不怕打臉。一個圣者已經明白,無常無我才是宇宙實相,至于自尊和面子,不過是“我”還存在且執著的表現。
所以,有時候膽子大的人,遇到某些自稱大師者,也會上前扇他一耳光,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他立刻勃然大怒,絕對是騙子。我執都沒有去掉,怎么可能是圣人,更別談法執。即便是欲界的六層天,嗔恚也得到了大大削弱,所以天人的脾氣都不錯。
果然,這里的五頭妖獸被打臉,齊齊大怒,張牙舞爪、仰天咆哮、吐口水什么的都來了。
王芳冷笑一聲,,腳尖一點,像要分判天地,一劍化九劍,籠罩三丈范圍,“乾坤借道!”
一場血戰就此展開,但是,沒過多久,五頭妖獸便血濺當場!
這不奇怪,在天馬行空之前,它們就已經受了一些傷,后來又被挑釁一擊。當然,關鍵還是穿了皮甲的王芳防御力很高,這就不像前面三層那樣裸奔,容易受傷了。
一分鐘后,光華流轉,王芳來到鎮妖塔第五層,最后一關。
快速地看了一眼,果然,每個高臺都有五頭妖獸,中心一個,角落四個。五五二十五,這最后一關需要殺死二十五頭妖獸!
白馬也在,穿著一身馬甲,依然那么高大帥氣。
但王芳在休息時已經考慮清楚,這最后一戰,將是刀客與法師的組合。
刀客防御強,法師攻擊猛,應該有機會破局。
最關鍵的是,從第一層打到現在,她對鎮妖塔已經很熟悉,一些新的想法正在萌芽。
只見王芳以最快速度穿上皮甲,然后在中臺那頭野豬沖來的時候,拿起一根法杖,再抓起一把唐刀,施展輕功,快速朝著西臺跑去。
西臺是老虎,是暴力的金屬性妖獸。但她是火屬性,天然克制金屬性,西臺是她能隨時退守和喘息的根據地。
野豬奮力追趕,然后看著王芳毫不戀戰地一溜煙過了小橋,頓時甩甩腦袋,又哼哼唧唧地回去了。
沒有仇恨,又追不上,還不如守住領地,野豬大概是這么認為。
王芳可不管它怎么想,直接沖到西臺的東南角落,開始單殺這一頭老虎,“撥云見日!”
這時,有趣的事情慢慢展開。
首先,這里一開打,引起了距此最近的三頭妖獸的注意。
一頭是西臺中心的老虎,它距離這個角落大約是七丈;
一頭是中央高臺西南角落里的一頭野豬。它和這頭老虎簡直是隔河相望的老鄰居,直線距離只有五丈;
還有一頭是南臺西北角落里的一只大鵟,距離此地葉是七丈。因為西臺和南臺是對角相通,就隔了一條小橋,這種小橋比中臺連接四臺的小橋要長兩丈。
有趣的事發生了。先是那頭野豬開始順著高臺的邊,向王芳這個位置方向跑。可是,跑著跑著,等它過了橋,也就是跑出十丈遠時,它哼哧哼哧又回去了。
實際上,還有四頭妖獸也在蠢蠢欲動。一頭是中臺西北角的野豬,它距離王芳這個點也是十五丈;其次,還有西臺三個角落的老虎,它們距離此地只有十到十四丈。
于是最先向王芳合圍而來的是南臺的大鵟和西臺中心點的老虎。對面的那只野豬,則開始不斷地重復運動,跑跑跑,跑過了橋又回去,然后又跑。另一頭野豬,也是如此。而三只角落里的老虎,則慢慢開始移動。
王芳眼見大鵟和中心點老虎馬上趕到,誘餌可以放棄了,“推、撥、撩、割!”
四擊,這頭角落里的老虎被殺死。
大鵟和老虎剛好趕到,王芳不急不緩,“乾坤借道!”
此時,這個高臺的另外三頭老虎也紛紛加速,向王芳跑來。
王芳稍稍提速,她這個方法的開局就等于是圍點打援。可如果時機把握不好,敵人太多,那也會崩盤。
還好,就在三只老虎趕到前,終于把這只大鵟和白虎殺掉了。
于是,繼續用乾坤借道與三只老虎搏殺。這個數量的妖獸對她來說剛剛好,她有皮甲的防御加成,還有屬性的克制,就連金系反彈和暈眩,對她的影響都非常小。
乾坤借道的施展越來越熟練,三只老虎的猛攻則越來越微弱。終于,王芳成功斬殺了這三頭老虎。西臺,成功地變為她的大后方。
這時,王芳收起唐刀,拿起法杖,對著對面那頭野豬微微一笑,“法指!”
法指可以打出十丈距離,眼下才不過五丈,還隔著萬丈深淵,打起來毫無威脅、輕松寫意。
這頭中臺西南角的野豬啪地挨了一下,氣得直跳腳,望著對面齜牙咧嘴。可惜,竄了一步又縮回了腳,面前是萬丈深淵啊。
然后,滿腔仇恨的它,只能一下下地挨著打。作為妖獸,它不會輕言放棄。而即便它再次沿著邊跑,對面的法指依然沒有停過,畢竟只隔著五丈。五丈,對法師太近了,對它,卻太遠,真的是咫尺天涯。
這樣,王芳打掉了這頭野豬,又順著邊走,站在西臺的東北角落處,遙擊中臺西北角的野豬。還是隔著深淵的五丈的距離,不間斷的法指,這頭野豬也被輕松打掉。
至此,她已經清空整個西臺,擊殺了中臺兩頭野豬和南臺一只大鵟。
如此驚人的戰績,實在是匪夷所思。原本第五層應該最難通過,反而被王芳變成了最容易的一關。
這都得益于王芳善于思考總結。比如說,領地與仇恨哪個重要?想想人類自己就知道了,當然是保家衛國最重要。沒有人會放棄家園去追殺敵人,主權與領土總是不可商量。因此,并不是妖獸太笨。
這最后一關,每個高臺都出現了五頭妖獸,對人來說,的確壓力大增。但對于妖獸來說,何嘗不是如此,即便是同類,領地也不是說讓就讓。因此,若非必要,它們不會跑出很遠的距離去覓食。
這便被王芳找到了對策。于是,她又回到圍點打援的地方,然后走上斜橋,向南臺而去,準備清空南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