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在警方劃定的演習場,有個地勢較高的掩體。掩體內亮著燈,堅白、完顏笑靨、燕妮、賀蘭鐵簫正在里邊測試“瓢蟲”。
堅白觀看電腦里“瓢蟲”傳送來的信息,有“瓢蟲”自己的感知,和其所控制的兩只“蜂鳥”偵察到的畫面。
燕妮站在他旁邊問:“堅白,蜂鳥控制得怎么樣?”
堅白說:“一切正常,但還沒有發現目標。”
目標是一個球狀發熱體,由賀蘭鐵簫提前設下。只將其影像及部分參數通過電腦發送給“瓢蟲”,由其自動識別并進行攻擊。
“瓢蟲”并不知道目標的位置,而整個演習場有方圓三公里大小,要想找到目標當然得花點時間。還有演習場的草叢里湮沒了不少歷屆比賽留下來的機器人殘骸,因為不值得花錢修理,就被遺棄了,這也增加了搜索的難度。
其實除了賀蘭鐵簫,大家都不知道目標的位置。
堅白只顧坐在電腦旁邊,觀看“瓢蟲”的一舉一動。在“瓢蟲”自動控制之余,他也可以通過電腦發出指令,控制其行為。
賀蘭鐵簫則站在觀察孔前邊,用望遠鏡朝外打望。
完顏笑靨怕無聊,把寵物狗小白也帶來了。她面前擺著一袋瓜子,剝一顆給自己吃,剝一顆給小白吃。
燕妮閑不住,一會兒看堅白的電腦;一會兒站在賀蘭鐵簫身邊,搶望遠鏡看;一會兒逗小白玩。
“哈哈,找到了。”堅白笑道。
燕妮過去看,“蜂鳥”找到一個球狀發熱體,測算尺寸符合目標參數。
望遠鏡里,賀蘭鐵簫瞧見“瓢蟲”不再兜圈子,朝一個方向飛過去。
堅白雙臂交叉于胸前,只等“瓢蟲”過去擊殺目標。他笑著說:“還好這目標是發熱的,不然可難找。”
賀蘭鐵簫回頭說:“就怕火箭打不準。”
堅白說:“我那火箭巢里有十九發炮彈,絕對可以覆蓋目標。”
燕妮說:“省著點用,再買火箭彈還得花錢。”
堅白說:“放心,兩顆火箭彈就能搞定。”手上輸入命令。
“嗖嗖”,“瓢蟲”背朝目標打出兩顆火箭彈。然而目標并未被消滅,卻滾動開來。
堅白放下雙臂,瞪眼看著電腦說:“目標為什么會跑?”
賀蘭鐵簫一邊看望遠鏡,一邊說:“我也沒說目標不會跑呀。再者,比賽的時候對手難道會呆在原地不動,讓你打?”手插在褲袋里,似乎拿捏著什么。
原來他造的那個球里邊有機關,可以朝外邊噴射壓縮氣體,使其滾動。一旦接到信號,便會“跑”起來。
“嗖嗖”,“瓢蟲”又射了兩發火箭彈,依舊沒能將目標消滅。直到第三次發射,才將球擊毀。
球是薄殼做的,當然不堪一擊。
雖然將目標消滅了,堅白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燕妮拍拍他肩膀說:“好在我讓你省著點,不然,開始的時候一梭子把火箭彈用完了,那才可笑。”
完顏笑靨抱著小白,走到堅白身后,看了看電腦說:“沒關系,下次用僵化彈,讓它跑不了。”
僵化彈是堅白在游戲里面設計的武器,完顏笑靨也略知一二。
賀蘭鐵簫走過來說:“他那僵化彈用來伏擊對手才能用上,‘瓢蟲’飛在天上,對手怎會探測不到呢?”
堅白點了點頭:“說的不錯,得想想法子。”
燕妮說:“你慢慢想吧。將‘瓢蟲’收回來,我們回家了。”
堅白用電腦發送指令,讓“瓢蟲”收回“蜂鳥”,在警方監控下解除武裝。
獲得警方許可,“瓢蟲”這才飛往堅白在城外建造的木屋,也就是工棚。
四人離開演習場,分手道別。堅白和完顏笑靨騎上新摩托離開,賀蘭鐵簫則搭燕妮的跑車回家。
過了一個星期,寶鼎賽的賽會已經打出廣告。電視畫面上出現兩個“憤怒”的機器人,廣告詞是“瓢蟲對戰噴火牛”。
“瓢蟲”身上雖然形象的畫出怒火,還引出一個憤怒的表情,但甲殼上的花色涂裝,依然使得其呆萌、呆萌的。
這涂裝是完顏笑靨弄上去的,橙黃、淡藍、青綠的撞色透著青春系的可愛。
而對手噴火牛,那是真的噴火,一身鐵黑的顏色,沒有頭,粗壯的軀體上涂著某家電池公司的LOGO。身體前邊伸出的不是牛角,而是兩挺可以活動的機關炮,畫面上正冒著火舌。背上除了有合成孔徑雷達,還扛著方形的火箭巢,一數,共十枚火箭彈。身軀下沒有腿,用的氣墊。屁股上兩根噴氣筒,想來動力強勁。
堅白等人又聚在一起,在酒吧里偷聽寶鼎賽迷們的議論。
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堅白一邊品香檳,一邊豎起耳朵聽。
甲說:“奇怪了啊,你們看這‘瓢蟲’有武器嗎?”
乙說:“我沒發現武器,或許藏在身體里。”
丙說:“依我看,這個‘瓢蟲’必敗無疑。花里胡哨的,不知有什么本領。”
甲說:“還用得著看么?賭場的賠率,‘瓢蟲’對‘噴火牛’是一賠十。反之,是一賠二。”
乙說:“人不可貌相,這‘瓢蟲’會飛呀,我看還是有勝算的。”
甲說:“依你這么說是押‘瓢蟲’贏啰?”
乙說:“賭博嘛,當然是選賠率高的啰。”
丙說:“會飛又怎么樣,我看這‘瓢蟲’八成沒有護甲,一炮就能打下來。”
乙說:“你怎能看出來的?”
丙說:“我是看評論員分析,說‘瓢蟲’動力不足才會使用仿生翅膀,不然就用旋翼啰。如果動力不足還掛裝甲,哪能飛得快?”
乙說:“推測雖然有道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瓢蟲’會贏。看那甲殼上的花色,分明在迷惑人。”
丙說:“靠直覺?還是多聽聽評論員分析吧。”
乙搖頭說:“評論員吃誰的飯?為賽會牟利而已。如果評論員說‘瓢蟲’會贏,我反而要下注‘噴火牛’了。”
甲說:“你是懷疑論者呀。”
乙說:“我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罷了。”
……
賀蘭鐵簫搖著酒杯,對堅白說:“看來,支持你的人不多呀。”
堅白說:“怎么能說是我呢,難道不是我們?”
燕妮說:“不論輸贏,錢你是要還給咱們的。”
堅白說:“我知道,妮兒三句話不離錢。對我們自己有點信心好不好?肯定會贏的。”
賀蘭鐵簫問堅白:“你爸會看比賽吧?”
堅白搖頭說:“我沒告訴他,反正他也不會支持。”
完顏笑靨對堅白說:“別這么說,伯父只是不知道你的才華。”
燕妮說:“堅哥確實有才華,只是不明顯。”
賀蘭鐵簫聽了,低著頭發笑。
完顏笑靨在賀蘭鐵簫肩頭拍了一巴掌,說:“你們怎么能這樣?小白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現實中,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不簡單。”
堅白昂首挺胸:“沒錯,還是笑靨理解我。”
賀蘭鐵簫止住笑,一本正經的對堅白說:“我也很理解你,雖然我做不到和你一樣。”
燕妮對賀蘭鐵簫說:“還真是,你說想從家里搬出來住,卻沒見動靜。”
賀蘭鐵簫回應說:“沒找到地方呀。”他心里還是記掛母親和妹妹,所以有點猶豫。
燕妮說:“我幫你找的,你又嫌不合適。”
完顏笑靨問:“賀蘭哥哥,你想找什么樣的住處,我幫你呀?”
燕妮替賀蘭鐵簫回答:“他要找安靜的地方、離公司不遠、又要價錢合適。我們公司在工業區,附近怎么可能安靜呢?環境好的地方房屋價錢肯定高,怎么能求全呢?”
完顏笑靨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也愛莫能助。不過,賀蘭哥哥要是不嫌離公司有點遠,我倒是有個便宜的住處租給你。”
燕妮問:“哪兒?”
完顏笑靨說:“在靜心湖旁邊,我姐姐買了一套公寓,好久沒住了,可以便宜出租。”
燕妮說:“確實是個好地方。”
賀蘭鐵簫聽她們一唱一和,心想:“不會這么巧吧?”
燕妮推了推賀蘭鐵簫的手臂:“怎么樣?”
賀蘭鐵簫不好直接拒絕,說:“呃,有空可以去瞧瞧。”
燕妮說:“你明天有空么?”
賀蘭鐵簫捏了捏耳垂,說:“這不還要跟堅白準備賽事么?過幾天再說吧。”
堅白說:“對啊,鐵簫,我其實有個新的作戰方案。”話沒說完,小腿就被完顏笑靨輕輕踢了一腳。
完顏笑靨心想:“真是個呆子。”
堅白看向完顏笑靨,瞧她眼色,趕緊反轉言辭,對賀蘭鐵簫說:“我這個新的作戰方案還不成熟,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商量。明天也沒啥事,你忙你的。”
賀蘭鐵簫眼睛雪亮,哪能被他們的伎倆瞞過,說道:“時間緊迫,還是多了解一下對手,知己知彼嘛。房子既然是笑靨姐姐的,好說話,倒也不急去看。等比賽完了,再去不遲。”
完顏笑靨一副隨性的樣子,笑著說:“行,房子我一定給你留好了。”
賀蘭鐵簫說:“謝謝。”
又過了十天,比賽日到了。
因為單機決斗,所以比賽雙方只能各派一人前往演習場。選手在不同的掩體內,受到警方、賽會裁判的監控。有空拍機器人負責直播,賽會主持人則邀請評論員講解比賽。
賀蘭鐵簫、燕妮、完顏笑靨沒法進入賽場,就在酒吧觀看比賽。
不少寶鼎賽迷霸占著靠近電視的位置,議論紛紛。
“開始了,開始了。”
電視畫面首先切到“噴火牛”出場,只見它一路狂奔,背上的孔徑雷達能360度探測,只要找到“瓢蟲”,就立即將其轟個稀巴爛。
畫面又切到“瓢蟲”,只見它蹲在草叢里,慢慢張開翅膀,扇動膜翅飛了起來。
接著,兩個畫面分左右同時呈現。
甲說:“你們看‘噴火牛’殺氣騰騰,橫沖直撞。這‘瓢蟲’慢悠悠的在老地方兜兜轉轉,分明是怯戰,我看勝負已定。”
乙說:“就勝負已定?‘噴火牛’性子太急,不過是一莽夫。而‘瓢蟲’氣定神閑,想必已有破敵之策。”
丙不以為然,說:“破敵之策在哪?它在老地方轉圈,莫非想守株待兔?我看‘瓢蟲’沒啥本事,只會裝萌。”
甲附和說:“對呀,總要去找尋對手吧!要是‘噴火牛’也在原地轉圈,那還打不打了?”
乙說:“誒誒,它動了,挪窩了。看,往一個方向飛。剛才肯定是活動筋骨,這下要見真章了。”
甲說:“臨陣還得先活動筋骨?敗象!”
“嗖嗖”,畫面上是“瓢蟲”先動手,發射兩枚火箭彈,這倒出乎意料。不過“瓢蟲”是調轉頭來用屁股放炮,不光沒擊中“噴火牛”,反而被“噴火牛”發現。
雖然“瓢蟲”肚里藏著武器,且率先開火,但用屁股射擊,沒一鳴驚人,反增添了不少喜感。
“啪啪啪”,“噴火牛”也開火了,機關炮朝天空噴射。離它數十米遠,有幾只“蜂鳥”跟著,卻沒引起它的注意。
原來,“瓢蟲”起先蹲在草叢里的時候就釋放了“蜂鳥”,起飛后兜兜轉轉只是在等待“蜂鳥”偵察目標。因為直播畫面沒有捕捉到“蜂鳥”,所以觀眾不明就里。
“瓢蟲”利用“蜂鳥”提供的數據,計算“噴火牛”的炮彈彈道,一邊逃跑,一邊躲避,不時朝追逐的“噴火牛”射出兩發火箭彈。
火箭彈不是導彈,發射出去后不能改變彈道,所以只能通過推算目標的行動軌跡來攻擊。相對而言,“瓢蟲”比“噴火牛”更加靈活,行動軌跡更難以推算。
因未知全貌,看在觀眾眼里別有一番想法。
甲說:“‘瓢蟲’果然怯戰,看,如今只顧逃命。”
乙說:“‘瓢蟲’能先發現‘噴火牛’,可見不簡單,我看它不是逃跑,而是誘敵。”
丙說:“誘敵?誘到哪兒去,難道它還有幫手不成?且看它肚里能容下多少火箭彈。‘噴火牛’的火箭彈可是一發沒打,氣性兒肯定更長。”他以為打消耗戰,“噴火牛”注定獲勝。其實并非“噴火牛”不想發射火箭彈,因為面對靈活機動的對手,隔著幾百米遠,火箭彈難以擊中,而且沒有火力連續性。機關炮就不同了,火力連續性更佳。當然對于“瓢蟲”來說也一樣,“噴火牛”的速度快,火箭彈并非最佳的武器。
過了一會兒,甲說:“誒,‘噴火牛’怎么越跑越慢?”
丙也覺得奇怪:“莫非是沒有電了?”
乙說:“不是,你們仔細看‘噴火牛’的氣墊,上面粘了好些雜物。”
大家一看,果然,“噴火牛”的氣墊上粘了草、樹枝,甚至還有以前的比賽中留下的機器人殘骸。
原來,“瓢蟲”的火箭彈里是帶顏色的黏液,爆炸開來染在地上,乍一看和尋常火箭彈沒啥區別。其實,是使用了堅白研制的僵化彈。
“瓢蟲”雖然難以擊中“噴火牛”,但是只要在其前路上打下僵化彈,故意引其上當,這樣就能遲滯其速度。
“噴火牛”只顧瞄準天上“瓢蟲”,沒成想會中招。氣墊雖然離地,但是高草啊、樹枝啊,總會碰到。那些草、樹枝上的黏液染在氣墊上,結果雜物越來越多。還有以前比賽被打爛的機器人殘腿、斷胳膊,它們的主人都懶得撿了,倒是被“噴火牛”“撿”了不少。
“噴火牛”跑不動了,炮管也啞了,因為“瓢蟲”跑遠了,根本打不中。
這時幾只“蜂鳥”圍過來,各攜帶一個小壓縮“水囊”,看重量約莫只有30克。“蜂鳥”靠近“噴火牛”,就像龐巴迪甲蟲一樣將水囊中的液體射在“噴火牛”的氣墊、雷達,還有火箭彈上。
那液體遇見空氣就燃燒。
“啊呀,‘噴火牛’著火了!”酒吧里的有觀眾驚呼道。
賀蘭鐵簫咧嘴一笑:“嘿嘿,堅白的作戰方案終于成功了!”
燕妮說:“說他傻吧,有時又聰明得緊。”
完顏笑靨問:“哇,那條‘牛’不會爆炸吧?”
賀蘭鐵簫說:“不會,這點火難以引爆火箭彈,但足以讓選手慌神。”
氣墊被燒出洞來,不斷漏氣,“噴火牛”只能原地打轉。選手的電腦畫面上雷達只看見火苗,且連火箭彈也著火了,不知對手使的什么花招,頓感氣餒,戰心已失。
“瓢蟲”又飛回來了,瞄準“噴火牛”把剩下的火箭彈一股腦了打出去,“嗖嗖”。
“哦,打中了!”
“贏嘍!”
賀蘭鐵簫等人看著電視畫面,從座位上跳起來,連酒都灑了。
其他的觀眾看著他們目瞪口呆,畢竟出乎賽前的意料。
電視里,主持人問評論員:“‘瓢蟲’使用化學液體讓‘噴火牛’行動受阻,且失火。這難道沒有違反比賽規則么?”
評論員說:“比賽規則并沒有禁用化學武器,其威力想必已經過警方的審核,事實上以前的比賽中也有選手使用過。我認為一次比賽,‘瓢蟲’的戰術得當,理應獲勝。”
主持人說:“那讓我們等待裁判給出結果吧。”
賽會的幾名裁判經過商議,終于確認“瓢蟲”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