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巧心開始畫畫了,忽然,身后的灌木叢里傳出“沙沙”的聲音,動靜并不算大,所以賀蘭巧心被沒有因此分神。
唐麻子不敢大意,畢竟是在野外,出現什么危險的動物也很正常。他盯著灌木叢,見一只山雞跑出來,羽毛還挺漂亮的。
他一邊自嘲,一邊對賀蘭巧心說:“巧心,快看,一只好漂亮的鳥。”
賀蘭巧心轉過身來,看著山雞說:“誒,真的。”
這時,一條菜花蛇從灌木叢追出來,吐著信子。
賀蘭巧心大驚失色,“啊,蛇!”一聲叫喚,連畫筆都扔掉了,跳到唐麻子的身上,摟著他的脖子。
唐麻子也是心驚肉跳,但沒像賀蘭巧心那么慌張。看清楚只是菜花蛇,沒有毒的,這才穩下神來,跺著腳,威嚇它,嘴里大聲呵斥。
菜花蛇只好放棄眼前的獵物,轉頭鉆入灌木叢,消失了。
唐麻子拍了拍賀蘭巧心的手臂說:“不怕,不怕,那蛇已經走了。”
賀蘭巧心還不放心,在灌木叢里仔細觀瞧,說道:“是么?”
唐麻子說:“是的,我們這么大,它那么小,肯定是它怕我們啦。”
賀蘭巧心這才從唐麻子身上下來,吁氣說:“嚇死我了。”
唐麻子看著她好笑,說道:“看你平時膽子那么大,還以為天不怕地不怕。”
賀蘭巧心反駁說:“蛇耶,被它咬了會死人的。”
唐麻子說:“好了,我替站崗,你繼續畫吧。”
賀蘭巧心說:“不再這畫了,咱們去山頂上吧。”
唐麻子說:“隨你。”
兩人收拾了東西,又去山頂上。找了處空曠的巖石,擺上畫架,賀蘭巧心這才繼續作畫。
唐麻子看她畫畫是沒有那種耐心的,時不時看看天,看看地,又抓一只螞蟻放在手上玩。
好不容易,等賀蘭巧心畫完。
唐麻子一看,畫上面看不出山峰,也看不出湖泊。只看到上面淡藍色是代表天空,卻有紅與翠的點綴。天空和群山之間是折線,山是紅色的,筆陡,好似屏風。上面枝枝蔓蔓,翠綠,像樹又不像樹,說是巖石的紋理吧,顏色又不對。山腳下是延伸的漸變的色彩,圍出一些留白。最下邊是扭曲的黃色與黑色相間,長著許多尖刺。
唐麻子說:“我看不懂,怎么沒有湖水呢?”
賀蘭巧心指著山下延伸的色彩,說道:“這是湖水。”
唐麻子心想:“原來她的想象里,湖面是山的延伸。”又問:“這上面是天空吧,為什么會有紅色和翠色?”
賀蘭巧心說:“天空也可以染上山色。”
唐麻子說:“為什么?”剛問出來又覺得很蠢,這是抽象的意識。
賀蘭巧心說:“因為湖面把天空染上了色彩。”
唐麻子說:“我明白了。”心想:“湖面倒映天空,同時也倒映了山色,所以看湖面的話,天空是有山色的。”
他又指著最下面那些尖刺說:“這是什么?”
賀蘭巧心說:“是蛇的獠牙,黃色和黑色是蛇身上的顏色。”
唐麻子說:“難怪有危險的感覺。”
本來黃黑相間就是動物界的警戒色,比如說黃蜂,提醒捕食者有危險。
賀蘭巧心說:“畫完了,咱們走吧。”
唐麻子說:“好。”收拾東西。
賀蘭巧心問:“你餓不餓?”
唐麻子本來不餓,但開竅的說:“有點餓。”
賀蘭巧心說:“那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唐麻子說:“行,我請客。”
坐上摩托,兩人往城里去。
找了街邊的一個餃子店,點了蝦餃、河粉。
一邊吃,賀蘭巧心一邊問:“阿糕,這兩天他們有沒有找你?”
唐麻子知道“他們”指得是誰,說道:“沒有,怎么了?”
賀蘭巧心說:“沒找你是好事。”
唐麻子笑道:“說的是,他們找我絕對沒什么好事。”
賀蘭巧心看著他的臉說:“你的胡子這么長了,為什么不修剪一下呢?別誤會,你想怎么留是你的事。”
唐麻子摸了摸嘴上的胡子,確實沒有修剪過,有些邋遢。違心的說:“我是要修剪的,還沒來得及去。”
賀蘭巧心說:“你要不介意的話,吃完東西,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拾掇拾掇。”
唐麻子說:“好呀,你挑的地方一定不錯。”
吃完東西,賀蘭巧心帶著唐麻子來到一家造型店。
進門,一位女士迎上來,穿著銀色閃亮亮的衣褲,流出手臂和腰,束著頭發,箍著金屬色澤的發箍,既干練又潮流。
女士握著賀蘭巧心的手,笑著說:“巧心,你怎么來了?”又打量唐麻子,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眼中分明嫌棄。
賀蘭巧心說:“帶我朋友來拾掇拾掇。飛瓊,又得麻煩你了。”
飛瓊說:“哪里,哪里,咱們姐妹還不好說話么?”又對唐麻子說:“這位先生貴姓呀?”
唐麻子說:“免貴姓唐,很高興認識你。”
飛瓊說:“唐先生,您打算做什么造型呢?”
唐麻子摸摸胡須說:“修剪一下胡須。”
飛瓊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賀蘭巧心說:“不不,他不止要修剪胡須,還得打扮的精神一點。”
飛瓊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對巧心說:“行,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容光煥發。”又對唐麻子說:“唐先生,你跟我來吧。”
唐麻子被量了身段,由機器人去做衣服。然后又理發、修剪胡須。等理完發,一身有型有款的衣服已經做好了。
唐麻子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一看,大背頭,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深色筆挺的衣褲,男人味十足。
飛瓊沒問唐麻子,而是問賀蘭巧心:“怎么樣?”
賀蘭巧心打量唐麻子說:“挺好的。”
唐麻子轉過身來,對飛瓊說:“謝謝,請問多少錢?”
飛瓊說:“三千。”
唐麻子點頭說:“行。”去柜臺結賬。
背后,飛瓊問賀蘭巧心:“他是你什么人呀?”
賀蘭巧心說:“就是朋友。”
飛瓊眼里藏著狐疑,說道:“不對吧?”
賀蘭巧心一本正經的說:“哪里不對?”
飛瓊笑道:“哼,你瞞不過我的。”
賀蘭巧心說:“我看你是多想了。”
飛瓊笑而不語。
結了賬,唐麻子要了飛瓊的電話。和賀蘭巧心出店來,這才分手道別。
回到酒店,唐麻子照了照鏡子,自言自語的說:“原來巧心喜歡這樣的我,嘿嘿。”咧開嘴笑。
又給飛瓊打去電話:“飛瓊,我是唐糕,今天咱們再店里見過的。”
飛瓊說:“哦,是唐先生呀,有什么事么?”
唐麻子說:“再給我做兩套衣服吧。”
飛瓊說:“沒問題。話說,唐先生,你跟巧心是不是……”
唐麻子說:“是什么?”
飛瓊笑道:“哦,沒什么。”
唐麻子掛斷電話,撓了撓腮。找出賀蘭巧心送給他的那根碧葉玉蟬的腰帶系上,看上去顏色正合適。
次日,唐麻子來到賀蘭巧心的家里。
賀蘭巧心打量他,說道:“阿糕,請坐。”
唐麻子被她瞧得不自在,動了動肩膀。
賀蘭巧心給他泡茶說:“你這衣服是不是穿著不舒服呀?要是不舒服就算了,還是穿你平時的衣服吧。”
唐麻子說:“不是,穿著挺合身的,只是還沒習慣。”
賀蘭巧心說:“來吧,喝茶。”
唐麻子說:“謝謝。”
賀蘭巧心說:“我在魂界遇見魔術師了,你猜怎么著,他也要參與這次任務。”
唐麻子說:“我已經知道了。”想起百里秋和何夢月的事,心里不免唏噓。
賀蘭巧心看他神色說:“你似乎不大開心。”
唐麻子心想:“怎么看出來的?”露出笑容說:“沒什么。我只是希望,希望他能過得好好的。”
賀蘭巧心沒說什么。
喝完茶,兩人進入魂界。
巴圖的屋里,果然只有十多個人,顯得冷冷清清。
巴圖對張大度說:“張兄弟,看你的了。”
張大度站出來說:“是的,巴圖。”話音剛落,屋里便多出三十多個角色。
唐麻子大吃一驚,看其中也有認得的,就是那些張大度的手下。還有雷壇大將、黑白無常、陸判,唐麻子記得這些角色數據似乎都被張大度獲取過,也聽張大度說過,他的手下因為中了二重魂界,所以被他吞了。
他明白過來,心想:“我知道了,這些‘人’都是張大度的分身。看來諦聽能夠同時操控多個虛擬角色,就跟安全系統一樣。”
安全系統確實可以同時操控多個角色,就像閻王殿,可以操控閻王還有他的手下。
唐麻子對旁邊的魔術師說:“魔術哥,你能變出五個分身來,你看張大度實力如何?”
魔術師說:“我哪能跟他比?不過,有了這些幫手,任務的勝算更大一些。”
堅大方面露喜色,自言自語的說:“這樣的技術實在太妙了,有意思。”
賀蘭巧心問他說:“你在想什么呀?”
堅大方心想:“通過網絡可以操控虛擬人,不,應該是虛擬意識的機器人,難怪唐麻子說齊顯能操控客房機器人給他的鞋子的鞋墊下放追蹤器。沒有意識,機器人能這么聰明?我的阿花就做不到這一點,只會死板的執行命令。”嘴上說:“呃,我在想這技術是否能應用于服務機器人。”
賀蘭巧心說:“哼,你可別砸了自己的招牌。”
眾人議論紛紛。
巴圖對眾人:“大家靜一靜,不要擔心。俗話說得好,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諸位都是高手,這次我們一定能凱旋而歸的!”
唐麻子心想:“好吧,我就努力試試看。”
巴圖說:“該出發了。”說完,變作一只機器大鵬。肚皮上打開一道門,能容納眾人。
唐麻子心想:“看來那谷神山要飛上去才行。”
張大度當先走進大鵬的肚子里,接著其他人也跟著進去。
大鵬的肚子里一團漆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到了地方,肚皮又打開門,眾人從里邊出來。
唐麻子四處張望,只見此地郁郁蔥蔥,有山丘、河流,卻不見谷神山。指南針似乎失靈了,分不清方向。天上掛著太陽,正當頭。
眾人相貌依舊,并沒如同貪墨城那般線條粗獷,鐵打的軀殼閃著寒光。
他撓了撓腮,對旁邊的魔術師說:“誒,怎么不見谷神山?”
魔術師說:“我們應該就在谷神山。”
唐麻子說:“什么意思?”
魔術師說:“谷神山不是像根柱子么,你得相像我們就站在柱子的側壁上。”
唐麻子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根‘柱子’奇大無比,這些山呀、水呀,都是柱子的一部分?”
魔術師點頭說:“不錯。”
唐麻子說:“我明白了,可是照你這么說,那頭是上,那頭是下?”他的意思是山如果在地上生根,肯定有上下之別。
魔術師手里變出一根魔術棒,撒開手,任其橫著浮在離手板半尺的空中,反問道:“你說這根棒子那頭是上,那頭是下?”
唐麻子看了,說道:“那頭都不是。”
魔術師說:“這不就結了。”
賀蘭巧心和堅大方走過來,后面跟著雷壇大將、黑白無常、陸判。
賀蘭巧心對唐麻子說:“麻子,咱們一起走。”
唐麻子看了一眼黑白無常、雷壇大將,說道:“就我們幾個,張,張先生不跟我們一起么?”
賀蘭巧心說:“他陪著巴圖走先,咱們跟在后面。”
唐麻子笑道:“原來咱們是殿后呀,那行。”心想:“他們前頭的要是掛了,咱就直接‘跳船’。”
魔術師問:“那么,有沒有目標?之前我也沒問清楚。”
賀蘭巧心說:“目標并不確定,或許該找到姜子牙。”
唐麻子睜大眼睛的說:“我去,還真是神話呀?那姜子牙在哪?”
堅大方說:“不是說了要找么?”
唐麻子說:“既然要找,為什么不分頭行動?他們走那頭,我們就往反方向走。”
堅大方說:“別忘了,咱們真實的人數才十多個。一旦分開,必定勢單力薄。”
唐麻子笑著點頭:“有道理。”
賀蘭巧心看著他說:“你是不是想偷懶,找個地方躲起來?”
唐麻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我只是提個意見,絕對沒想過偷懶。”
賀蘭巧心說:“哼,我才不信。”
唐麻子也不反駁,心想:“信不信由你。”
等巴圖他們先走,隔了兩里地,賀蘭巧心才領著十個人跟在后面。這十個人中,除了她、堅大方、唐麻子、百里秋,其余的都是張大度的分身。
走著走著,來到一片森林。
唐麻子一直注意頭頂,就沒看見什么“雷震子”。
到了森林里,光線暗淡下來,稀疏的陽光穿過樹葉,灑在地上。
一片樹葉飄落,被唐麻子抓在手里。
唐麻子看著樹葉,用手撕作兩半,瞧其質地就是樹葉。嘴中噴出一口小小的火焰,將樹葉燒成灰,沒看出什么不妥。
堅大方瞧了,走進他身邊說:“你搞什么?別把這林子給點了,讓我們就變成了燒雞。”
唐麻子咧嘴一笑:“怎么可能,咱們可是鐵打的?誒,你說,這林子里面有沒有藏著怪物?”
堅大方說:“我用雷達掃描了好久,連鬼都沒有,哪來的怪物?”
唐麻子說:“雷達有什么用?別忘了,他們可以飛天遁地,而且不以機器人的形象出現。”
堅大方說:“我知道,但我并沒有找到什么大玩意,除非他們只有蛇蟲鼠蟻一般大小。”說著,腳下踩死一只甲蟲,“咔嚓”作響。
忽然,前邊地上鉆出來一只黃鼠狼。轉眼變作土行孫,手里拿著鐵棍,擋住去路。看著眾人露出兩顆大門牙,嘰嘰發笑。
“砰”,一聲槍響,土行孫應聲而倒。
堅大方側臉看去,見唐麻子手里多了一桿霰彈槍。
唐麻子朝土行孫的尸體嗤之以鼻:“笑個屁,裝什么大尾巴狼?還經不起我一槍!”
話音剛落,土行孫翻身跳起來,閃著金色的光芒,變作了機器人。
唐麻子上前一步,沖土行孫喊道:“好,看上去你挺能牛氣,讓我來跟你過過招。”
土行孫說:“是么?”鐵棍往地上一杵。
只見地面上又鉆出百十只黃鼠狼,搖身也變作機器人,不,應該說是機器黃鼠狼,沒有人樣。
唐麻子一瞧,也不知道這地底下藏著多少怪物,忙又退后一步,對土行孫說道:“有本事單打獨斗,怕你不是好漢!”
土行孫嘰嘰一笑,雖然變作機器人,但笑聲還是這么萌。接著說道:“好呀,我就跟你單打獨斗。”
堅大方對唐麻子說:“別跟他啰嗦,咱們一起上。”
土行孫看著堅大方說:“好呀,來吧。”
話音剛落,“黃鼠狼”朝眾人沖過去,張嘴便咬。
其他的人都在與“黃鼠狼”搏斗,唯獨唐麻子空了出來。
土行孫對唐麻子說:“他們打他們的,咱們單打獨斗。”
唐麻子說:“也好,看我的。”說完,變作四腿機器人,朝著土行孫開火。
“噠噠噠”,機關炮吐著火舌,打在土行孫身上。
土行孫挨了槍子的地方開始剝落,掉在地上碎成泥土,而傷口處又長出新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