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凱風到底聽到了王士官的呼喊，一邊滿地打滾一邊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真爽！”

　　真爽？王士官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確定？”

　　“對……啊~爽！”凱風嘴里發出古怪的聲音，“你不用管我。”

　　王士官確認自己沒聽錯，稍稍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開始擔心，心虛地朝房門看了看。

　　“啊~爽，爽，爽！喔~”某人不停發出和哀嚎完全不匹配的內容。

　　王士官起身，拖著一個豆豆袋挨著門坐了下來，耳朵貼墻試著聽聽外面的動靜，貌似隔音不錯，他這才安心。

　　瑪德，這都什么怪胎，訓練跟發春似的，他暗暗吐槽。

　　見凱風始終發瘋般在地上打滾，王士官收起了指導他激活汲空弧的念頭，自己閉上眼睛屏氣凝神開始訓練，提純室的使用可是很寶貴的。

　　----

　　更多的血脈記憶自凱風的腦海中破繭而出——

　　他的先祖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地窟，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那地窟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不知通往何處，仿佛是一張通往地獄的猙獰大嘴，而那地獄深處尚有微光如心跳脈動隱隱閃現……

　　先祖橘鎧破碎，身附怪異黑芒，自地窟中驚恐跑出，逃返飛船……

　　他回到飛船醫護修養痛苦掙扎，在其他貓人驚訝的目光中，蛻變成「超級堅輝勇者」……

　　古凱茲氪人的地球之行結束了，他們聚在升空遠去的飛船中，充滿敬畏地注視著地面上，那個「漆黑、巨大、恐怖、脈動不安的地窟」……

　　凱風肉體痛苦精神恍惚，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先祖一開始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堅輝勇士。他循著記憶和先祖之力共鳴時，也墮入了那恐怖地窟之中。地窟中那悸動的微光令他的身體更加不安，每律動一下，他便感覺數倍于之前的撕裂感自皮膚自軀殼自五臟六腑各處傳來。

　　他的理性消退了，也不知這是6％濃度的黯臨物質使然，還是那地窟微光使然。但他信念還在，越是痛他就越相信自己可以更快地激活徽印。只要能變強，這疼痛便值得。比起平淡無波一成不變的遭人嗤笑，這些痛……簡直太TM爽了！

　　他的身體悄然撕裂又迅速重組，他的徽印顯現暗紋變換又復消失，他大吼大叫滾上了墻，用頭狂撞天花板！

　　咚咚咚！

　　巨響聲驚得王士官睜開眼睛，他還以為凱風痛的捶地板，但地上空蕩蕩的沒人。循聲抬頭，靠，那少年把牛頓壓在棺材里，‘趴在’天花板上形同瘋魔。

　　王士官目瞪口呆，容量不大的腦瓜中想起一句話—— S階的進化者能飛。而眼前這少年居然貼在棚頂，用力蹬踹敲打也不見要掉下來，這算不算是會飛？他對那句‘我是超級覺醒者！’頓時信服了幾分。

　　“凱風，你怎么了？”他上前大聲詢問，伸手想將懸頂少年拉下來。

　　對方并沒有理會他，似乎早已失去理智。他剛伸出去的手嗖地縮回，少年身周三尺空氣，如有暗焰灼熱難耐。

　　他大驚失色運用超感，這才發現凱風身體里里外外，無數黯臨物質進進出出，那些細小顆粒失了紫色暗澤，轉為淡金，明滅不定。這可把他徹底看呆了，在提純室獨自一人或與他人修習那么久，這幅情形見所未見。

　　他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黯臨物質還會變色？

　　他還在震驚之中，凱風突然猛蹬天花板，撞到了地板上。少年略過他身側時，一股熱浪奔襲而至，頓時將他推翻了出去。

　　一個震驚疊加一個震驚，他，M1、力量超7000，居然被一個瘋狂的覺醒者，用空氣墻撞飛了。話說那是空氣墻？！那不是A階之后才能發動的能力嗎？！

　　王士官傻坐于地，雙手支在身后，心底涌上不安感，他突然有些害怕靠近凱風。這少年，誰敢說他不是超級覺醒者，他就敢跟誰拼命。

　　“王哥，你怎么坐在地上？”耳邊傳來凱風的詢問聲，他這才發現少年正頭抵地板、腦門青筋暴突、雙目茫然地望著自己。

　　“……”

　　----

　　緊張的情緒會拉長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AI提示音響起：“黯臨物質耗盡，歷時39分54秒，是否續費繼續訓練？”

　　房間里雜亂無比，塑膠粒、棉花絮、破布散的到處都是，兩只豆豆袋死相凄慘。王士官此時縮在房間的角落里，弱小、驚恐、無助、茫然。凱風則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昏死了過去？

　　“否！”王士官趕緊回答，轉而困惑，“但丁，怎么提前結束了？”

　　但丁（AI）：“黯臨物質已耗盡，309房間消耗速率異常。如結束訓練請盡快離開，謝謝。”

　　消耗速率異常？吸收速度異于常人嗎？王士官將目光投向凱風，想看看他是否進化了。

　　然而，一切如常，和進房間時一樣，和見到他時一樣，12根黯淡無光的汲空弧靜靜懸浮著，里面連一個汲空漩渦都沒有點亮！果然超級覺醒者就是超級覺醒者，進化啥的，完全不需要，某人在心中傻笑。

　　“凱風，凱風？”

　　自昏迷中被吵醒，男孩睜眼看到王士官在一米開外，畏手畏腳地喊著他的名字，不敢靠近。

　　“哦，王哥，我這是怎么了？”凱風扶頭。

　　“你不記得發生什么了？”見某人醒轉，神志如常，王士官小心翼翼湊了過來。

　　發生了什么？我當然記得，我失控了，我滿屋亂躥，把你撞飛了好幾次，還把豆豆袋給拆了，可我會告訴你？

　　“我們不是在「汲空進化」嗎？我怎么睡著了？”凱風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天真無邪，讓某人覺得他就是因為沒好好訓練，睡著了而不好意思。

　　“額，可能是你第一次使用提純室，不習慣吧。走，我們出去評測一下你的數據。”王士官訕訕，帶凱風出了房間。我一個M1差點被你虐了，我會告訴你？！

　　評測戰力嗎？習慣性的厭惡感涌了上來，凱風不由想起過去兩年，每次在學校做測評，因無法進化數據偏低受到的嘲諷。誒，‘萬年不進’，往事不堪回首。他晃了晃頭，俱往矣，那些令人痛苦的過往就此別過吧。

　　那么，我現在到底是什么水平了呢？他不禁又期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