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道:也是,這月季種下去還得天天照應,也不知能活多少,何時能開,先顧眼前弄件好披風再說。
去丹房向西,行不多遠,見前面幾排新建客房,亦紅墻紅瓦紅門窗,似已完工卻空蕩蕩無人入住,清秋記得此處原是竹林,郁郁蔥蔥一片翠色,如今皆紅看著甚覺扎眼。
這么多房子怎沒人住?奇奇忍不住道:空著豈不浪費!
剛涂色漆毒未散,稍靠近清秋道:聞著味大!
奇奇吸口氣忽然道:的確,的確,聞多了頭暈,快走,快走!
清秋亦覺一股怪味聞著難受,忙低頭屏氣匆匆逃離,去遠這才放慢腳步,回看身后那些紅房子,深吸氣緩緩吐出,渾身不自在。
奇奇晃悠腦袋道:難怪沒人住,臭不可聞,差點熏死!
新房都這樣,清秋道:得空置幾日,前面老房子該沒這怪味。
前面哪有老房子?奇奇瞪眼道:就一荒場!
不能啊,怎么這樣!清秋扭頭這才見前面竟然一片廢墟,瓦礫滿地,雜草叢生,不禁詫異道:原來的房子呢?怎么沒了?
肯定太舊拆了重建,奇奇道:這般瓦礫場見得多了,人類沒事天天折騰,建了拆,拆了建,喜歡吃灰?
清秋笑道:倒也不是,房子如衣服,當然新的好,老房子往久了暮氣重,哪有新房子大而舒服!
哎!金窩銀窩不如狗窩,奇奇道:咱喜歡狗窩,舊有舊的味道,只是沒有了。
過瓦礫場,遠遠見八卦宮巽門前一堆人圍著一高臺忙忙碌碌,推車打灰熱火朝天,清秋笑道:有拆有建,倒也扯平,只是建這高臺做甚,難不成造烽火臺?過去瞧瞧!
近前見那高臺,金字似疊起九層,一層小似一層,一層高過一層,底座四四方方,每面十余丈,臺高六、七丈,中間有階通高處,上置一鼎,金光閃閃。
清秋暗道:這高臺觀之似已完工,想必就是清溪口中火臺,靠這玩意能鎮住金氣?赤松子果然巔狂盡空想胡為矣!
再看臺上臺下幾十役工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烈日下低頭勞作,修修補補,無有歇時,旁邊監工穿紅色道袍,手持皮鞭,不是斥責便是吆喝,甚者皮鞭相加,唬得奇奇忙躲入清秋衣袖內,生怕惹出什么麻煩。
清秋見監工兇狠亦提心吊膽,不敢停留匆匆而過,入巽門心始平靜,定定神直奔成衣鋪,但覺宮內商鋪添了許多,一眼望去買賣興隆,人聲起伏,與宮外迥然兩樣。
至成衣鋪,清秋入內,所見衣帽褲襪大多紅色,頗顯喜氣,老板娘膚白體豐一身紅笑迎道:道長吉祥!道長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本店應有盡有包爺滿意!
清秋笑道:不買成衣,做件披風!
老板娘道:這個容易,可有絲綢布料?
清秋自懷中掏出奇奇尋的帛書展開道:上等絲帛,真材實料!
老板娘笑道:道長開玩笑,這么一小塊如何做披風?給道長做副手套差不多。
奇奇突然飛出清秋衣袖,撲扇翅膀道:做件小的,給我,不是給道長!
老板娘嚇一跳,看清后樂道:原來做給八哥,早說!
清秋笑道:不錯!正是做給八哥,一件小披風多少錢?
老板娘看看奇奇,拿出尺子將奇奇周身上下量個遍,掐指算算笑道:十二兩銀子。
清秋一哆嗦驚道:這么貴!
老板娘道:現成的便宜,這個得定做,還得染色當然貴了。
清秋道:做衣加染色花不了多少錢吧!
老板娘道:做衣染色不值錢,得用朱砂,現今朱砂貴!染色都染紅色,朱砂用的多自然貴。
清秋摸出懷中朱砂道:貧道自有朱砂!
老板娘接過朱砂掂量道:差不多二兩,多了,做個小披風一兩夠了。
清秋道:多的也沒用,折算成工錢夠不?
老板娘將朱砂放稱上稱一下道:一兩八錢,工錢二兩銀子,朱砂還有的多。
清秋道:都給你,做精致些就行了。
老板娘笑道:沒問題,一分錢一分貨,多下點功夫,不會白收錢不干活!
清秋道:明日上午過來取可以吧!
老板娘想想道:有點急,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自然得盡力,明日上午過來吧!染色后暖箱烘干,要等涼干時間就長了。
清秋道:好!那就明日上午過來。
訂妥披風出來,奇奇問道:朱砂哪里有?咱不種月季,挖朱砂去吧!
清秋笑道:那玩意有毒,還是不碰的好!
奇奇道:哦,想發財可真難!朱砂有毒?那披風上不會帶毒吧!
清秋道:放八卦鼎中煉一下即可,放心,不會帶毒。
閑著沒事街上逛一圈,順便各門看看,宮門外皆建高臺,進度不一,有幾近完工,有方啟地基,幾百號人灰塵滿面,皮鞭下牛馬似賣力,不敢懈怠半分,看的清秋不免暗生惻隱之心。
走累口渴,腹內亦饑,找家店坐下喝茶,點一壺茶,兩個麻團,邊喝茶邊吃麻團,午后時分店內恰巧無人,清秋邊品茗邊對小二道:小二,貧道有一事不明,可否相問?
小二看周邊無人道:道長但問無妨。
清秋問道:這宮外高臺建了作甚?奇形怪狀,勞命傷財,為的哪一出?
小二道:道長想必剛來,這高臺專為壓制金氣而設,建成后高臺上鼎注入香油點燃,火光沖天,日夜無息,不愁壓不注金氣,故名壓金臺。
清秋笑道:靠這個可以壓住金氣?
小二道:誰知道呢!掌門說能就能,不能也能,管它能還是不能,咱只管看熱鬧就行了,有了這壓金臺晚上不怕天黑走夜路了。
那役工從何而來?清秋問:怎么跟奴隸似的,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仿佛牛馬。
小二笑道:不是似奴隸,就是奴隸!比牛馬還不如,牛馬還得喂飽了才讓干活,有病有傷還得醫,這些個純粹照死里用,累死病死拉倒!
清秋詫異道:玉虛宮如何會有這許多人為奴?這年頭也不是兵荒馬亂之時,什么人甘愿賣身為奴?
小二笑道:哪有人甘愿為奴的,皆是迫不得已,說來話長,這里面有原掌門的弟子,自換了掌門不服管,被新掌門拿下罰做役工的,有欠玉虛宮錢還不上的,只能以役還錢,有在八卦宮煉寶犯錯的,有犯其它事的,五花八門不一而足,反正近日來的人多,玉虛宮律多規嚴難免不犯事,是以役工越來越多。
清秋暗道:難怪進玉虛宮后熟人沒遇著幾個,清風等難不成己在這役工之內?適才沒仔細看,待會兒留意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