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雨云很少孕育雷電,中土天下氣機混亂,似乎天氣都跟著不正常起來,沈悟盤坐電閃雷鳴的雨云中,神色平和安祥,任憑風吹雨打。銹劍紫電追逐著漫天的閃電,每遭受一次雷擊,劍身就更亮一分。
沈悟的神識在觀察著腹中的脈海,好似一顆生機勃勃的跳動心臟,緩慢有力地波動著,伸出千萬條纖細的脈紋連接全身的脈門,沈悟邊看邊思索:這修神和修真大致相同嘛,只不過是體質不一樣,一個吸收仙氣,一個吸收靈氣。
就這樣,沈悟運轉起在清臨學的開脈存續的基本法門,不一刻,脈海突然痙攣起來,絲絲脈紋開始斷裂,靈魂深處發出“嘣...嘣...”的輕顫聲,頭疼欲裂。
遠處負手而望的許龐看著搖搖欲墜的沈悟,眉頭一皺,飛身上前伸出食指指抵住沈悟眉間輕聲念道:“
妙語指明玄外玄,只在靜中求金仙。
抱住脈元守三昧,仙氣只在咫尺間。
清靜無為一環周,如蓮去水不沾身……”
沈悟痛苦神色漸消,身形又重新穩定,脈海停止痙攣,點點仙氣碎片又開始沿著未斷的脈紋向著脈海匯集,已經斷裂的脈紋扭動纏繞旁邊的未損脈紋慢慢融合,變粗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烏云消散,夜空繁星閃爍,懸空盤坐良久的沈悟睜開雙眼,只見紫電劍尖直抵眼前,“啊”一聲從高空跌落,。
紫電直栽下去,沈悟急忙抓住紫電握手,一人一劍晃晃悠悠地墜于地面,沈悟拄著紫電從泥濘中爬起,拱手彎腰對著空中許龐謝禮。
飄然而來的許龐嘲諷道:“配合下界修煉功法來吸取仙氣,你是古今以來第一人,許某佩服,佩服啊。”
沈悟俊臉一紅,然后疑惑道:“許仙君,為何我的脈紋斷裂又相連融合,感覺吸取的仙氣碎片更多后脈海反而跳動慢了下來?”
“難道吃撐了?”
許龐也是疑惑,接著又伸出食指抵住沈悟眉間,閉眼沉吟半晌后放下手指大聲疾呼道:“恕許某眼拙,人才,人才啊!”
聽了許龐的話,有些惱羞成怒的沈悟說道:“仙君,適可而止啊。”
“不,不,以后就這么練。”許龐連連擺手又道:“破而后立,如是而已。”
越往西,地上的世道越亂,沈悟在空中時不時看見一群接著一群的逃難百姓,他們拖家帶口,步履闌珊地走在道路,極遠處失火燃燒的黑煙直通云霄。
沈悟的內心開始發揪,不知師父,師兄現在如何了,又看見腳下的民不聊生,不禁惱怒道:“可惡該殺的妖獸。”
許龐忍不住嗤笑。
“老許,你笑什么?”沈悟斜眼望去。
為了沈悟的修行,這一路走的并不快,許龐指導沈悟修煉,沈悟給許龐介紹中土天下現在的形式,二人其樂融融,關系突飛猛進,這不沈悟不稱呼許神君,改叫老許了。
老許回道:“天道輪回最是無情,只是站的立場不一樣而已,千年前,你們人類把那些妖獸趕入蠻荒時歡欣鼓舞,現在只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不一樣,妖族兇殘蠻狠,人人得而誅之。”沈悟振振有詞道。
“你也說是人,還是立場緣由,這一座天下最初不是你們人類的,也不是你口中所謂的兇殘妖物的,憑什么你們能誅它們而它們卻不能誅你們?最后還是塵歸塵,土歸土,如是而已啊!”
沈悟閉口沉默!
又向西飛行半晌,許龐似乎覺得氣氛有些不好,開導沈悟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沒有那么多道理可言,你不必掛懷,我觀這座天下人族氣機未絕,放心吧,拳頭硬了再打回去就是了。”
有些神色黯然的沈悟回道:“老許,我們下去走走吧。”
落地后的一老一少逆行向西很是惹眼,逃難的百姓紛紛駐足觀望。
沈悟低頭靜靜地走著,“啪”一塊土石砸在身上,沈悟抬頭怒視而去。
“我們年年跪拜,年年進貢。就換來這背井離鄉嗎?就換得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師去投靠妖族更加殘害我們嗎?啊?我那可憐的小囡,才那么大,死了!死了!啊!天呢,是造得什么孽啊!”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淚眼婆娑怒視著沈悟,旁邊眾人驚懼不已。
看著這位可憐的父親,沈悟心中怒火慢慢熄滅,雖然說的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只是眼神低沉地看著這位失去愛女的父親。
旁邊的逃難百姓看這一老一少的仙師并未動怒,上前扯住男人繼續向東蹣跚而去。
許龐對這些無動于衷,只是看著沈悟那哀愁的身影覺得這個小不點太多愁善感了些,不由上前輕拍沈悟的肩膀。
沈悟仰天大吸一口涼氣然后嘆出,問道:“老許,天上也是如此嗎?”
“那可不,誰的拳頭大,誰說話。”許龐老神在在地說道。
“脈通天地玄為門,養氣化形聚仙真。
守放提借三玄處,身會交泰養仙識。
明心見性走脈紋,全憑性功透氣開。
一呼一吸無性命,匯歸聚氣是為仙。”
沈悟默念許龐傳授地上等仙法,先前的意斷脈紋真不是人受的罪,現在配合仙法吸取仙氣碎片那是暢快無比。
脈海再一天一天的堅實有力,沈悟也曾問過許龐,既然你仙力衰退,為何不一起吸取這下界的仙氣碎片,螞蟻腿再小,那也是肉不是。
許龐在天界已是仙君,一身高強仙法在天界也是橫著走,天界的仙氣霸道程度且是這下界的渺小仙氣碎片可比?
搖頭嘆氣的許龐無法給沈悟細說,看著一臉痛心疾首的沈悟只好解釋道:老許我可以吸取這下界的仙氣碎片,可我存不住啊,我仙體的脈海一個篩眼都比你整個篩子大的多,吸多少跑多少啊。
沈悟直道可惜了。
又過幾日,路上開始碰見面目可憎的妖獸了,許龐已經誅殺了好幾波,為了盡快到達屏山,也為了給許龐少消耗一些仙力,二人降下從小道步行。
離屏山越來越近,沈悟內心越發沉重,屏山失守了?師父呢?師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