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秉c心有些膩口,慕言悶了口茶,卻明顯感覺身上的倦意驅(qū)散不少。
“這么多啊,得看到什么時候?”江秋故作感慨道。
慕言回道:“軍中畢竟數(shù)萬人口?!?p> “我能看一眼嗎?”江秋視線亂瞟,儼然一副好奇的模樣。
慕言沒有多想,說:“姑娘莫要弄亂便可?!?p> “恩?!苯稂c點頭,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翻著。
但她的目標很明確。
昨夜元慎幫忙分析過刺客藏身可能性最大的幾個營里。
軍冊里的名字是每個營陣分伍規(guī)劃的,簡潔又清晰,她直接在重點目標查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的名字。
江秋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神色泰然,暗自記下名字后,沒有多看,隨意地快速翻頁。
等到剩下的幾本草草翻完,才一臉枯燥的合上,順便打了個哈欠,將冊子放回原處。
慕言看著她意料之內(nèi)的表現(xiàn),笑問:“不看了?”
“密密麻麻得跟經(jīng)書一樣,多看幾眼就犯困?!苯锲鹕恚炝藗€懶腰,抱怨道:“下個月還得去書院聽學,我這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統(tǒng)帥為了三姑娘用心良苦。”慕言笑著勸道。
“他苦,我更苦?!苯锶涡缘卣f,然后理了理褶皺得袖口,“我在這也妨礙你公務,就不多打擾你了。”
慕言確實公務纏身,沒有說客套話,親自將她送至門口:“晚些我差人把你這食盒送回去。”
江秋離開了主帳,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繞到了分管的幾個營地。
軍隊的營帳她并不熟悉,不過靠著昨晚元慎近乎無情的惡補下,她被迫記住了不同營陣和隊伍的特點。
從豎在周圍的小旗和布置的結構,比較輕松地找到了軍冊上記攥的地方。
步兵三營第十四伍。
江秋徘徊到附近,放慢了腳步,為了顯得自己像個單純的小孩,目光一路好奇地打量,手也是東摸摸西碰碰的。
將領不在,其他的小兵小將,看到她都往這瞅兩眼,也不好多說什么。
她就仗著這點有恃無恐,視線游離間,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就在她目光有所停頓的一剎,那人似有所感,本能回頭看她。
露出了在這粗糙得軍營中,略顯突兀的清秀臉龐。
仿佛從一堆牛糞里,開出的一頓小嫩花。
格外吸睛。
江秋猛然想起了昨日匆忙撞到自己的人。
是他啊……
他身邊同行的伙伴緊跟著察覺,順著視線看到江秋,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輕搡了下他:“胡明,三姑娘是不是在看你?”
江秋隔著他們十來步的距離,卻聽清了對方喊的名字,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微微一攏。
胡明飛快眨了下眼皮,不自在地躲開了她的視線,提著心眼說:“你瘋了不成,那可是三姑娘,連她的玩笑也亂開!”
“我覺著就是啊,你看!她往這邊過來了!”同伴的語氣逐漸興奮。
胡明不得不再次看向緩緩靠近的江秋,后背一緊。
他剛和同伴從校場訓練回來,身上還有一層粘膩的汗,原本覺得熱,現(xiàn)在卻無端得發(fā)冷。
他的心口開始狂跳,手腳暗自蓄力,做好各種防備,臉上依然看不出什么。
江秋果然停在了他們的跟前,露出清純又無害的笑容:“原來是你?。 ?p> 胡明后背繃直,不自覺地捏緊袖口,里面有一柄刀正悄無聲息地往下滑落。
“昨天就是你撞到的我!”江秋鼓著臉龐,任性又天真:“結果我還來不及跟你多說兩句,你就走了?!?p> 袖子里滑動的刀柄止住,胡明抬起雙手,似是慌亂的抱拳:“昨日是小的辦事沒長眼睛!可姑娘當時也原諒我了,怎么今日……又專門跑到此處為難我了?!?p> 他聲音漸低下去。
倒真有幾分委屈。
江秋雖然不愛讀書,卻不代表她蠢。
想套路我?
她掩唇輕笑著,將他挖的坑繞了過去:“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曉得,不過是被撞一下,何必非要掘地三尺的來找你。”
“不過……”她繞著人走一圈,目光飛快從他耳后掃過,頑劣地說:“真要為了你掘地三尺的話,你這皮囊確實長得不錯!”
駐守地里的將士們知道江三姑娘摔了一回崖,變了性子,卻沒想到這性子居然變得如此……
奔放。
路過的都全都一臉看戲的表情,又保持著安全距離。
胡明嚇得雙手一顫,垂下的腦袋幾乎要埋進自己的手里,發(fā)自內(nèi)心地喝止:“三姑娘!”
這話被統(tǒng)帥聽到了,別說受罰,命都要沒。
潛伏多年,總不能就這么莫名其妙得功虧一簣了?!
江秋不以為然,語氣輕漫:“只是夸你而已,用不著這么一驚一乍?!?p> 周圍的吃瓜群眾聽到這話,沒吃到瓜,但也莫名暗松一口氣,離得遠點的,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偏近點的,插科打諢著走了。
只有跟胡明挨著的幾個,樁子似的定在后面。
也不知道該不該走。
就在這時,一道悶雷般得鼓聲突然從營外傳來。
江秋心臟猛跳了一下。
聲音炸響的一瞬,剛才還嬉鬧著的士兵,全都改頭換面,迅速而利落地趕去列隊!
胡明只覺得如釋重負,虛看了眼江秋,話不多說,悶頭轉(zhuǎn)身就跟向人潮。
江秋站在原處,望著他的背影,眸色漸沉。
胡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整齊的隊伍里。
江秋微瞇著眸子,思索著再次在他耳后看到的那一抹灰。
有點像刺青啊……
等到隊伍的人潮徹底看不清后,她打了聲哨。
破風昂揚著自己雄健得英姿,不緊不慢地趕來,翻涌得狼毛宛如即將開屏的孔雀。
江秋斜眼看它,然后用力揉捏它的耳朵,捏得它險些站不穩(wěn)了,才指揮它帶著自己往將士集合的方向,從山林間繞過去。
駐守地很少有這樣嚴陣以待的時候,不管是哪個營的,全都昂首挺胸得整齊列隊,騎兵配著長牌和短刀,弩手扣著扳機只等一聲令下,后方的投石機和戰(zhàn)車也規(guī)列得整齊。
仿佛要時刻交戰(zhàn)。
江秋輕拍了下破風的頭頂,身下的狼王頓時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隨著接近營口,前方的陣勢反而沒有后方的氣勢攝人。
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著配刀的步兵。
破風找了一個視野好又隱蔽的位置蟄伏,江秋以上帝視角,可以將這些人的境況看得一清二楚。
最前頭就站著的,就是她熟悉得三道身影。
而營口外,另一方的士兵數(shù)量也浩浩蕩蕩站了一大片,將營口徹底堵得水泄不通。
好家伙!這陣仗一看就是來干架的。
是哪個不長眼的,趕來找他爹的茬!
江秋瞟了眼對方的人馬,目光逐漸遲疑。
這盔甲看著有些眼熟啊……
她絞盡腦汁回想,一旁的破風突然低聲開口:“那天山里攔我和統(tǒng)帥的人?!?p> 江秋腦子一個激靈,也徹底想了起來。
她瞳孔微微放大,略顯不安。
是山里追殺元慎的追兵!

西川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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