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氣氛,沒有因為白星宇的意外受傷而受到任何影響。
四位天主談笑風生,完全沒有誤傷一個后輩之后的心理負擔。
許莫在明是非的陪伴下從正門走入,踩著陽光而來的他,更顯得溫潤如玉,氣質儒雅,神韻溫和,陽光撒灑在身上,為他鍍上一成金色。
周身散發著溫和的韻味。完全沒有武將身上那種常年征戰的殺伐之韻。
九凌關的守將,只要你在天宇之內,永遠沒有用到它們的時候。
四方天主自然懶得和他周旋。
雙方見面,寒暄幾句,切入正題。
就現在的天地人三盤定位展開討論:
南天之主率先開口,恭敬而不失風度的沖著坐在中間位置上的許莫頷首示意,眼眸只是粗略的掃過一下暫屈時政臺之位的明是非。眼眸里的不屑不言而喻:
“凌波天主,九凌關副關主,不知道接下來的定策天地盤有何高見?”
傷了丫頭還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真當我們是吃素的么?
總是內心已經是驚濤駭浪,面上依舊平靜如斯,明是非淺笑不語,看了一眼許莫,微微頷首。
一個眼神,足以定下一切決策。
相視之下,
彼此心意明了。
“南天之主,你是開玩笑的吧?”
許莫毫不客氣的揶揄,眼中戲虐毫不掩飾,“軍界駐守宇外,四方天穩控宇內,三元卷軸明文規定,君家諭旨親書。你老人家今天竟然問我,你們的內政?有這么明顯的給人下套的嘛?”
“許副關主,”
南天之主一時摸不著頭腦,也是,那卷三元卷軸他連打開看一眼都沒有。上面寫了什么,他是真不知道,“歷屆換防不都是你們軍界定策的嗎?這一次就要有例外?”
“換防啊?早就結束了。”想什么好事呢。跟在時空后邊跑去吧。
許莫風輕云淡的看著他,言語間的輕松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洗盤子的斬旨,明年的升龍節就要回程天家呢。”你做完初一了,我們就做十五。誰也不吃虧。
這是秋后算賬?
還是虛張聲勢?
南天之主有點吃不準,回頭看一眼東天之主,風度翩翩的老男人,優雅的把玩著手里的酒樽,不予理睬:
早說過,萬事不要過。
出了人命之事,你想要恢復如初,那就是癡人說夢。
小丫頭肯散去周身靈力抗下威壓,就是把你我推上了萬劫不復之地。
跟他談,坑不死你,算我輸。
果然,接下來的談話當中,許莫把三元卷軸搬了出來。依慣例來講,三元卷軸隸屬四方天的內政。
無論什么政務,只要被貼上內政的標簽,別人就有了足夠拒絕的理由。
畢竟,越權干政的罪名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任誰也不愿意和這個罪名扯上一絲關系。
再有四方天主不知輕重試探,恰到好處的傷了白星宇。
許莫本就是對她寵愛有加,處處維護,自己一巴掌沒舍得動的人,被人直接打吐血。這口氣身為宇宙獵人的隊長大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這么不明不白的咽下去。
當然,政界老油條許莫。
絕不會像白星宇那個傻妞一樣,簡單粗暴的動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招。
只要他在談判中,緊咬著三元正卷是四方天的內政,四方天主在談判桌上就失去了主動。
談進入僵局。
是身為當家官的明是非,沒有一絲想要促成這次談判的意思。
他明白白星宇在軍界的價值。更懂得換防之所以這么快結束,定策直接丟給四方天主自理。這一切的一切,看似順其自然,實測是白星宇一手促成的。
追根究底,就是四方天主在她出任換防指揮官的時候,放人下轄生靈作亂引發了她的不滿。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丫頭一怒,三盤動蕩。
她不撤軍,
三千世界,
百邪潛伏。
這架怎么可能打的起來?
四方天主這一局,輸在消息閉塞上。
他們只知道白星宇是個女孩,是點蒼的妹妹,是師父的女兒,卻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宇宙獵人隊里,幾十個混元才出現的一位頂級射線師!
他們到今天都以為,
龍丫頭坐在時政臺的主位,
是靠的點蒼的顏面,走的是我的后門。
唉,真是悲哀。
千帆山主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德性。該吃吃,該喝喝,什么話也不說。
在那丫頭結結實實的應下威壓的那一刻,談判就已經定局了——老夫子搬家,就是書。
小丫頭就是那個不能得罪的人。
至于為什么,應該是和她的的身份有關。
大殿上,談判已經進入了死循環。
西方天主沖著南方天主笑了笑,起身說道:“許副關主,當家官,老衲先行歇息。”
言比,周身祥光環繞,在祥光的環擁下緩緩走出大殿。
談判已經中斷了。
幾位政界老油子,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大點上的氣氛迅速恢復祥和,恬靜,一副天下太平的情形。
*
丹時寢宮。
白星宇所處的寢殿是時政臺主政的御用之處。
別苑,跨院,前方,后衛,左右兩翼住的是護衛,將丹時寢宮圍在中間。
時政臺,就設在丹時寢宮的正殿上。
一排排現代化的設備,一個個忙忙碌碌的身影。
西方天主在殿前轉悠了幾個來回,不惜動用無上法力,沒有軍牒就是無法打開那扇玻璃門。
這一刻,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疲憊,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神情慵懶的侍衛。這里的侍衛形象懶散,站沒站相,不是依著廊柱,就是靠著玉樹,朱果樹。
坐沒坐相,趴坐在實木桌椅邊,欄桿處,或是眼睛迷離,神情倦怠。這樣子,就像是幾十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一樣。
事實上,也真的是這樣的。
他們就是剛剛從邊宇戍防陣地,奉命撤下來的軍衛。十幾年如一日的堅守,幾個月,幾年,有的甚至十幾年都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心底還擔心著城主殿下的安危:
城主年幼,政界閱歷淺薄,宇內的權者心眼多的趕上了天上的星星。換防之前,他們可以容忍這么一個鐘靈毓秀的小指揮官存在。
因為,宇內換防之際,恰巧是時空交替之時。
時空交替之際,正值隕空空間。
云空空間,災劫頻發。他們需要這么一個人替他們抗下所有的責任。
于是乎,這幫軍衛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這里······
藍慧文已經奔至寢殿,白星宇側百無聊賴的躺在美人榻上。
不是她愿意這么躺著。而是拗不過張景淳。
“龍兒,西方天主在時政臺外徘徊。”
行色匆匆的藍慧文,面帶驚慌,往日的沉穩拋之腦后,一腳踏進寢殿,急切的報告,“他可是沖著現在的新局定策來的。”
白星宇沒有出聲,只是看了一眼殿外忙碌的張景淳。
“藍執事,閻王爺不差餓兵,天家不差傷病員。”
張景淳捧著玉碗,玉碗內盛著琥珀色的藥液,步履輕緩,神情嚴肅,對如此狀態的藍慧文很是不滿。
更讓他不滿意的是這位當事人,明擺著可以避開的危險,偏偏逞強選擇扛下來。
這不是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嗎?
你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我忍了。
竟然還要攛掇隊長把我趕出軍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塊收拾,
“城主殿下剛剛被他們重傷。若不是神醫大人我醫術卓絕,擁有者起死回生的本領。你現在該是給某人準備棺材了。”
???
藍慧文:也是,結結實實抗下四位天主的威壓,你還真是嫌自己命長。
“······”
白星宇:······真該把你趕回九凌關!
張景淳行至美人榻前,將玉碗遞了過來,眼睛卻是瞅著藍慧文,“明知道人家不安好心,你還逞強。真是不拿我們的心血當回事。有你這樣的主子,九凌關的將士真是倒了八百輩子霉。”
白星宇自知理虧,無奈的伸出一手,將玉碗接下來,一臉的生無可戀,在張景淳的嘮叨聲中一飲而盡。
張景淳看也不看,再次伸手把玉碗搶回來,怨憤滿滿的繼續嘮叨:“自己幾歲心里沒點數?跟一幫老妖精過招,跟找死有啥區別?”
白星宇求助的看向藍慧文,實在忍不了這位的嘮叨。
藍慧文丟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繼續陪著她聽嘮叨:
“天宇之內,誰不畏懼四方天主的勢力!你可倒好,人家明擺著想要整治你,你還要順應他們的計劃,四道威壓之下還活著,真不知道該夸你:福大命大造化大,還是該說你不知死活。”
藍慧文·:???
白星宇:“······”
“哼,城主殿下,你自己啥身體不清楚么?就算你是靈力盡毀,心神易碎。神醫我照樣把你完好的拼回來。”
“下一次,在玩這種游戲,一定要記得:在我不在軍界的時候。”
你天天跟在許莫身后,啥時候不在軍界?
白星宇眼眸里滿是愁云慘霧,略顯蒼白的唇抿了抿,微微欠個身,重傷之后,虛弱的聲音帶著些許凄涼:“張景淳,你不是有很多事嗎?”我沒事了,你趕緊走吧,煩死了。
“西方天主······”
藍慧文立刻配合著再次稟報,剛開口就被張景淳給噎了回去:“時政臺上就沒有他們的人,沒有他們的人在時政臺出謀劃策,出力做事,他們就沒有發言權。四方天主我們也不放在眼里,何況是一方天主!”
剛剛誰說的:四方天主在宇內的勢力誰不畏懼?
哦,你也是宇外的。
白星宇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暗暗發誓:本座再也不調皮。這手下······真是一言難盡吶。
藍慧文看了看躺在美人榻上的白星宇,嘆口氣,小聲討好著:“不論職務,還是年紀,龍兒,你是不是應當接見一下?”
張景淳鄙視的翻著眼:“諂媚。”
白星宇眼底閃過一絲苦澀,心里埋愿張景淳不懂得朝堂上的潛規則,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永遠的朋友。
都是君主殿上臣,就是有什么不對付,即便是已經劍拔弩張了,該留的分寸也是要有的。畢竟,自己還沒有一言斷人家生死的權利。
四方天主若不是同時施加威壓襲擊本座,三元卷軸怎么可能這么快批復下來?
可是,這些······真不適合說出來。
苦澀一笑,扶額輕嘆,“藍執事,陪我去花園。”
在那里見他,與公有利,與私無痹。堂堂西方天主,又是長輩,真不適合一直晾在外邊。
白星宇說完剛要起身,就迎來張景淳惡狠狠的怒視······
額,
又是這樣。
你是我手下還是我······唉···
白星宇神情僵直在那里,不知道該是繼續起身呢,還是······唉,這城主做成我這樣也真是為難至極。
“來人,護送殿下前往花園。”
藍慧文急忙出來解圍,侍衛魚貫而入,白星宇乖乖地躺在美人榻上。一副嬌弱的乖乖女的模樣。
張景淳的臉色這才緩和一點。
*
西方天主一直在時政臺外徘徊,那些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侍衛相互傳遞者眼神:
差不多了。
該是讓他見見城主了。
是啊,有些事情害得他們出面扛呢。
若是這么僵持對城主的名聲不利。尊老愛幼么,還是要顧及的。
······
須臾,明是非在君凌行宮的正殿上就接到了通知:西方天主在時政臺外徘徊良久。意欲私自面見城主,請求明示。
明是非接到了時政臺的通知,許莫同樣也接到了。兩人都不用交換眼神,同時下達同樣的命令:
見可以,
但,
不能再丹時寢宮。
“這是打一巴掌說兩句好話哄哄。連個甜棗都不舍得給。”
明是非面帶微笑,眼底的冷意一點點加重,“這是欺負丫頭是個女孩兒。也是欺負我們心態慈善。”
“別算上我,慈不掌兵。”我是宇宙獵人。是個殺手。
許莫眼眸含笑,云淡風輕,完全不是在談論天下政務,而是在說一件極其微小的事。
“隊長大人教訓的是。”我也是個軍人。談不上仁慈。
明是非從善如流,玩味的一笑,“談判,他們沒有籌碼。講人情,他們與丫頭只有壓迫與反抗。依照丫頭的性子,拒絕那是一定的。”
“咳咳,”
許莫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通知時政臺:轉告丫頭:‘用最溫柔的話,說無罪無情的拒絕。’這是命令。”
老將出手,直擊要害。
明是非淺笑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