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顱內(nèi)大量駁雜的記憶如脫韁的野馬肆意在腦中奔騰。
身體上多處傳來的刺痛感讓李墨眼前一黑,下意識的扶住身旁銹跡斑駁的墻壁。
不堪入耳的辱罵斥責聲似乎近在眼前。
“砰”“砰”“砰”
有人在外面大力的踹門。
“狗崽子,你準備在里面呆多久,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男子罵罵咧咧的漸行漸遠。
“白旭升...”
“艸,畜生一樣的東西。”
破碎的鏡子倒映出一張充滿暴戾的清秀臉龐。
李墨穿越了...
這名叫白旭升的少年就在不久前被自己的親爹活活打死,年僅15歲...
這地方不能呆了,身體已經(jīng)不允許在承受二次傷害了。
好在衛(wèi)生間里開了一扇窗戶,李墨趴在窗沿向下望了望,還好是一樓,拖著傷病的身體困難的蹭了出去。
混雜著各種腐臭的氣味撲鼻而來,一條漆黑的巷子,不時有流浪狗流浪貓在垃圾桶翻找著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點點冰晶滴落在李墨脖頸上,下雪了。
“呵,地獄級開局啊。”
手扶著墻壁一步一步的向光亮處挪動。
不知道走了多久,頭腦越發(fā)昏沉,步伐越來越沉,李墨眼前的路燈逐漸模糊。
“啪”
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
“媽媽,你看,地上好像有個人。”脆生生的童聲響起。
“哦莫,怎么被打成這樣,慧林過來幫媽媽。”
“內(nèi),媽媽這好像是旭升哥哥誒。”
“唉,可憐的孩子。”
......
“等他醒了就把他送回去。”
“他的酒**親會打死他的。”
“那是他們的家事,我們幫不了任何人。”
“噓,小點聲。”
鄭女士懷里抱著嬰孩小心的掩了掩房門。
鄭慧林站在床前好奇的看著床上的少年。
她記得小時候這個哥哥經(jīng)常給自己拿好吃的東西,還幫她揍欺負她的壞孩子。
“水...”
慧林把自己的耳朵貼在少年的嘴上才勉強聽明白哥哥想喝水。
飛快的拿來自己的水杯,小心的滴在男孩干裂的嘴唇上。
得到了水分的補給,李墨懨懨睜開了雙眼,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身上的傷勢被人處理過,這才打量起所處的環(huán)境。
10平方大小的房間,一張一米寬的單人床擁塞在各種雜物之間,顯示著主人的拮據(jù)。
一名10歲左右的女童墊著腳趴在窗沿上看著窗外鵝毛大雪飛揚。
原來自己才走了500多米,看來是被鄰居鄭叔叔一家救了。
李墨虛弱的撐起了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被打了石膏,身上套了件及膝的黑色棉大衣。
“慧林,哥哥睡多久了?”
“旭升哥哥,你醒了,你睡了快三個小時,我困了想睡覺都沒地方睡。”女孩轉(zhuǎn)過頭有些委屈的說道。
輕輕捏了捏慧林肉嘟嘟的小臉:“對不起,哥哥打擾到你休息了。”
“沒關系,媽媽說了,哥哥是病人。”那一雙笑眼各外動人。
夜越發(fā)深了,雪花沒一會就落滿了李墨的肩頭,他從窗戶溜了,他不想給本就拮據(jù)的慧林家平添煩惱。
半島,斧山,2003年初冬...李墨露出一絲苦笑。
即使他兩世為人,實在不知道一個15歲的少年該怎么在這種艱難的條件下活下去,那個家他不打算回了,最起碼在他能親自算賬之前。
他現(xiàn)在往附近的斧山救助站走,記憶里得知原主就是經(jīng)常在那蹭飯吃,希望能有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吧!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少年的身影被路燈拉的老長,身后留下了一串串腳印。
“放飯了放飯了。”
“都排好隊啊,嗨!那個高個子后面去,插隊沒飯吃。”
白旭升跟上稀疏的人群,使勁裹了裹從別處摸來的黏乎乎的圍巾。
放飯的大哥可能看他比較小的緣故,摟了一勺稠粥,找了個背風的角落,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溫飽。
略顯茫然的看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這是一個流動性的救助站,有了這頓沒下頓,在加上身上還有傷,待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
白旭升想到市里去碰碰運氣,能不能找到點簡單的活計做,不要錢,管吃住就行。
這里離市區(qū)不是很遠,繞是如此,白旭升還是走了兩個多小時,體力下降的厲害,一路上走走停停。
氣喘吁吁的打量起2003年的半島斧山市,他去世那年得是2021年了,轉(zhuǎn)眼之前來到18年前的異國他鄉(xiāng),總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年頭招聘廣告都打在門店玻璃上,倒是省去了白旭升無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功夫。
但是他似乎忘了目前自己的形象,被連續(xù)婉拒了好幾次后,白旭升有些氣妥,心里也越發(fā)焦急。
“格斗俱樂部招陪練,3小時500塊。”看著牌匾下的招聘信息。
“嘿,我這樣子誰敢碰我一下,房子車子全都有。”白旭升自嘲道。
萬一呢萬一人家招學徒呢?我現(xiàn)在才15歲吧,應該不晚吧?
他不愿放棄任何一個機會,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那個...大叔,你們在招陪練嗎?”
鄭載成詫異的盯著面前的少年,套著不合體的黑棉襖,褲子上還能看見斑駁血跡,在暖風的烘吹下,一雙濕透的鞋子正微微淌著水。
“這絕對是我今年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謝謝,打擾了。”白旭升那光彩奪人的雙眸迅速黯淡下來,轉(zhuǎn)身離去。
“唉!”
“等一下,我們?nèi)币粋€打掃衛(wèi)生的伙計,你...能行嗎?”
白旭升覺得大叔的聲音就像天籟那般。
“大叔,可以管吃管住嗎?我不要工錢,我傷好了可以干很多活。”
“當然,每個月還會給你1000元的工資。”鄭載成很喜歡這小子的笑容,這會讓他的心情跟著變好。
“不過,你現(xiàn)在應該讓我先檢查一下你傷勢如何。”
更衣室內(nèi),鄭載成看著那消瘦的身體和滿身的傷痕久久不語,心里有什么東西像被堵住了一般。
白旭升面色入常,只是心中又給某個畜生狠狠的記了幾筆。
看見鄭載成沉默了好久。
“大叔,我們剛可都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聽見少年那緊張的語氣,鄭載成語氣越發(fā)溫柔。
“放心,我說話從不食言。”
在醫(yī)院做了全面的處理后,白旭升一直緊繃的心放松了下來,四肢百骸涌來的疲憊感瞬間襲來,沉沉的睡了過去。
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