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秋風瑟瑟卷起枯黃的落葉蹁躚起舞，繁華的商道上，車流也漸漸平息下來。
整個15層都走光了，清冷的白熾光自頭頂撒下，隔絕了其他黑暗的區域，和對面唯一亮燈的辦公室。
兩盞燈就像兩座孤島，在遙遙相望。
霍瑜沒去看其他的樓層，但估計也都沒人留下了。
第一天上班，她的工作還沒有那么多，早在五點前就完成了，但……
她換了只手撐著下巴，渴望下班的眼神直盯著經理辦公室看，下一秒，大門猝不及防打開。
“你還沒下班？”鐘楚晗第一次見外面還有人，有些意外。
終于可以下班了！霍瑜內心雀躍，手上還是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這不是等著經理嗎，下班了嗎？”
“下班了。”鐘楚晗微微一笑，反手拉上大門，“要一起吃夜宵嗎？”
其實挺不想的。
回去吃飯它不香嗎？為什么還要待在外面呢？
但優秀的社畜就是什么都能忍受，鐘楚晗在她那邊讀出來的意思，就是十分愿意。
兩人相伴了旁邊唯一還沒打烊的中餐廳，一頓飯吃下來，桌上基本沒說兩句就完事了。
“鐘經理，晚安，路上小心。”霍瑜微笑著告別。
鐘楚晗突然有種直覺，好像秘書不是很喜歡這種夜宵？
錯覺吧，畢竟她剛吃的也挺多的。
回到家，又是深夜了。
因為公寓比鄰，停車位也是左右挨著的，鐘楚晗下車就能看見旁邊陸煜北的大眾，比她的車身高了不止一倍。
想起陸煜北，她突然反應過來，好像這兩天都沒有見過他人影。
警察真是太忙了吧。
剛上樓，看見門口有份奶粉快遞，四四方方的紙箱，上面貼了一張白色的快遞單。
之前給狗狗的買的？
地址填的隔壁，那就是大忙人下單的狗糧沒錯了。
“咦？”剛抱起奶粉，就放下角落里藏了一個小盒子，只有平常眼鏡盒大小，快遞單上寫著眼罩。
放錯了？
抱著懷疑的心態，敲響了隔壁相同的大門，和上次不同，陸煜北整齊地穿著居家裝出來的。
一身黑色的衛衣、長褲套裝，黑色發絲濕噠噠的垂落到額角，比之平時少了兩分高冷，更加少年氣了一些。
猝不及防望進一雙桃花眼底，她恍惚覺得像是看到了一場桃花輕柔地飄落，漂亮的不可思議。
“咳咳。”陸煜北抿著唇角，十分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那個，你的快遞是不是放錯了？”居然看呆了，鐘楚晗臉頰飄紅，還好背著光不明顯。
她伸著手，黃色的紙質小盒子放在他眼下，視線不再專注盯著他，緊張感是消失了不錯，但他突然又有點失落。
以前怎么沒發現，他自己能這么別扭？
看了眼盒子，“給你買的眼罩，對噩夢失眠有幫助。”
“我早就不做噩夢了。”
“你見過我之后，也沒有做噩夢嗎？”
“額……”鐘楚晗為難的摸了摸后腦勺，驀然對他粲然一笑。
委屈一下就散了，陸煜北緊張地抬手撓了撓臉頰，“收下吧，希望你今晚不做噩夢。”
“謝謝。”沒心沒肺地道了聲謝。
鐘楚晗回到家，這才給小狗準備晚飯，真的餓狠了，呼嚕嚕地吃著飯。
無意識地擼著它的狗毛，后知后覺他買眼罩的原因。
所以，他也很在意嘍？
一陣秋風起，穿透沒關好的窗戶，帶動柔軟的窗簾在空中蕩起陣陣漣漪。
鐘楚晗驀然轉個身，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快速編輯一條微信發送過去。
剛放下手機躺床上，微信提示音響起，陸煜北拿過一看，心情瞬間美好了。
是傻白甜發來的：警察小哥哥最帥了，以后都不會有噩夢。
最后還配了一張奶狗吃飯的照片。
深夜的臥室突然爆發開心的大笑聲，床上修長的人影，興奮地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停不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狼人深夜變身了。
陸煜北高興得就像喝了蜜一樣，抱著手機看了又看，突然害羞地把臉蒙進被子里。
怎么辦，有點撩~
反復看了好幾遍，最后才注意到后面還跟著一張照片，他撿的那只小狗，吃得跟個豬一樣……
真丑……
隔著一道墻。
鐘楚晗一心一意地戳著小狗背部的軟毛，全身黑毛的小狗快速地舔著碗里的牛奶，安靜的客廳，只剩下它咕嚕嚕的聲音。
好笑地戳了戳它，“慢點，沒人和你搶的。”
一下一下摸著它，手心處清晰地感知到輕柔的觸感，就像小學生寫作文對云朵的描述一般，心情瞬間都變好了。
風卷殘云般的掃光了飯碗，小家伙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只感覺一陣濕漉漉的觸感。
這是它這些天最愛干的事情，鐘楚晗一直覺得，它這應該是在傳達，讓她再添點飯的意思？
好笑地將它抱起舉過頭頂，小奶狗全身都是黑色蓬松的毛發，沒有一絲多余的雜色。
小小的一團被抱起來后，放松地伸長了兩條后腿，呈風干咸魚狀，大大的眼睛無辜地回望她，完全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鐘楚晗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你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啊？”
不知什么時候聽說的，辨別小狗性別，主要還是看它尿尿的地方。
鐘楚晗看了半天，小奶狗都不好意思了，夾著尾巴，兩腿慌張地前后蕩秋千。
原諒她眼拙，真的啥也沒看出來。
拿過一邊的手機，正準備網上搜一下，正義帥氣的屏保就亮了起來。
思考了一下，立馬放下手機，帶著小狗按響了隔壁的門鈴。
清脆的門鈴聲在空曠的走廊響起，清脆空靈……
鐘楚晗瞬間就后悔了，一只手抱著小狗，一只手忍不住懊惱地敲了敲自己腦門。
“笨啊，應該先問問有沒有睡的。”
陸煜北顯然沒睡，隔著大門，里面傳出朦朧的腳步聲，很快，陸煜北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明白她的來意后，立馬回道：“母的。”
經常會接觸到警犬，陸煜北對狗還是很熟悉的，看了一眼就分辨出了。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條微信余威太大，讓他一直沒有從興奮狂樂中走出來，以至于他產生了，傻白甜一直說話的時候偷看他的錯覺。
躺回床上的時候，還因此做了個美美的夢。
其實，陸煜北一點沒冤枉她。
鐘楚晗確實盯著他看了許久，第二天清早醒的時候終于松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為眼罩確實有用，還是因為現在的陸煜北救過她兩次。
昨晚盯著小霸王看了那么久，居然都沒有做噩夢。
困擾了半個青春的焦慮，好像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