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陸煜北低下頭去左右晃動了一下，然后再抬起看向她。
本就燈光不明的環境，一雙眼睛藏著無盡的幽暗，仿佛一匹兇狠的狼，隨時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咬你一口。
鐘楚晗不安地咽了口口水，見她緊張那小模樣，陸煜北立馬放松下來，解釋道。
“要是誰敢兇你，那就像我剛才那樣看著他。”
鐘楚晗噗呲一笑，“都會害怕嗎？”
陸煜北打了個哈欠，“反正我以前做這個表情的時候，打架的勝算都要高一點。”
想起以前流傳的小霸王傳說，鐘楚晗立即轉換陣營，“教我一下唄？”
陸煜北笑得一臉得意，好看的眉形往上輕挑，放松地往后一仰，“你先模仿一個？”
回想了一下剛才，鐘楚晗在他關注的眼神下，十分嚴肅地清了清嗓，再次抬頭的時候，一雙圓乎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這不像是生氣，而是想搶食的倉鼠。
“這樣，你跟著我做。”陸煜北忍著笑意，身體前傾鎖定她的眼睛，說話間，表情一收嚴肅無比，眼神瞬間變得像是在泛著寒意。
鐘楚晗害怕地舔了舔嘴唇，硬著頭皮在他的注視下回望過去。
“瞇著眼睛”陸煜北隔空點了點又瞪得溜圓的大眼睛，又接著道：“別太過。”
她的瞇眼，眉毛下面就真的快成一條縫了。
一張乖巧的臉緊張地皺成了一團，就像是一塊糾結的白色面團。
怎么會這么可愛。
陸煜北抿了抿嘴唇，“再睜開一點。”
里面的聲控燈適時暗淡下去，墻外穿進來的路燈成為唯一的光源，迎光而坐的人臉上氤氳細碎的光芒。
這樣的鬼天氣，居然還有人頑強地頂著冷空氣出來散步，墻外響起他們清晰的說話聲。
但落在陸煜北的耳中，更像是遙遠的聲音，狹長的桃花眼中只剩下眼前人的倒影，心跳聲咚咚快速跳動起來。
乍然而起的微風，突然變得灼熱無比，曖昧地親吻耳后，紅暈迅速竄上耳尖。
鐘楚晗聽話地緊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剛覺得氣勢絕對足夠了，正跟著調整表情的一晃神，再抬頭……
他們那個圈子里，早年曾有個最扯的排行榜——你眼中最美的人！
那年不知道是誰誤發至朋友圈，點開就發現陸煜北的名字赫然排在首位，她第一次知道有男孩子可以長得這么好看。
只不過不就之后，也知道漂亮的人也可以很兇狠。
十多年后的小霸王，雖然長相硬朗了許多，但這般眉目含羞的樣子，當年那些冒死投票的人，真是忠實的史官啊。
鐘楚晗癡癡地想著。
“小晗……”陸煜北看向她的眼神柔和如水，像是被下了蠱一樣，眼里只能看見她水潤的紅唇，腦袋一點點往前靠。
氣氛正好，還差一點點，一直手突然抵在他的胸前，鐘楚晗猛然轉向另一邊打了個噴嚏。
吸了吸鼻子，鐘楚晗疑惑地問道，“你后面眼神太沒氣勢了，肯定嚇不到他們！”
“……”
澄澈的眼睛看向他，“所以，我看著他們的時候，也朝他們靠會比較嚇人嗎？”
“……不用。”
傻白甜一個，還期待她懂什么氣氛？
……
高雅的西餐廳，悠揚的鋼琴聲緩緩流淌，時不時有服務員端著餐盤穿過。
“您好，請慢用。”
“謝謝。”
關雎接過餐盤，低頭快速切起牛肉，“要我說，還是上次那中餐好吃。”
幾乎每個月，陸煜北都能拿到各種高檔餐廳的免費券，這么多年來從沒斷過，他也跟著享了不少福。
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吃西餐了，但每一次同樣都覺得麻煩。
“快吃吧，一會兒回去補個覺。”
才上完晚班，要不是他媽給的這券今天過期，他老早就回去睡覺了。
關雎含著牛排含糊點頭，砸吧了下嘴，邊咀嚼著邊摸旁邊擺放的鹽。
咋這么多罐子？
往嘴里猛塞了一口，抬頭終于找出了其中的調味罐，視線一轉，突然發現催著快吃的人，正一動不動地看向餐廳另一頭。
“老大，看啥呢？”
關雎隨口問了一句，低頭朝盤子里倒鹽，突然刺耳的“吱呀”，手上一個沒控制住，鹽粒嘩啦啦往外跑。
“誒呀！”悲壯的一聲慘叫，關雎手忙腳亂地拿手去挑鹽，“老大，你干啥呀？”
對面的人卻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般，頭一動不動地看向另一邊，手背青筋迸現，刀叉咯吱咯吱地劃著光潔的盤子。
鄰桌的客人眼神不善地看了過來，關雎眼疾手快地搶下陸煜北的刀叉，后者眼神凌厲地看了過來。
他終于理解那些熊孩子父母的心情了，就像理解他爸媽一樣。
“你在看啥呀？”關雎也好奇地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絳紫色的紅酒在透明的紅酒杯中翻滾。
鐘楚晗端著從小學的禮儀，微微抿了一口，朝他微微笑了笑，“那合作的事情就這么辦，不知陸總下午是否有空？”
陸祈明轉著手中的酒杯，仰頭露出精致的脖頸線條，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朱紅的嘴唇浸染得晶亮，一張俏臉笑得輕佻，“美女相約，肯定有空。”
“哦，那合作愉快。”
相比之下，鐘楚晗顯得無比官方，顯然沒有聽懂他的弦外之音。
陸祈明笑容一僵，正要再接再厲，就見她突然抬頭看向對面。
“怎么了嗎？”他也跟著看過去。
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咋總感覺有人在看這邊。
另一邊，關雎推下捂著他后腦勺的手，看了一眼旁邊跟他一樣蹲在裝飾欄桿后面的人。
“老大，那不是小晗姐嗎？我們躲她干啥？”
陸煜北咬牙切齒，“對面那是我表弟。”
肖彤女士真是好樣的，說一不二，真給陸祈明那家伙介紹相親了！
可能是這氣氛太像緝兇現場了，關雎聽完之后，第一時間不是想站起來，而是偷偷摸摸抬起一點點頭，觀察那邊的情況。
好像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瞬間低下頭來，小聲道：“老大，你們是不投錯胎了？”
明明哥哥長得招蜂引蝶，拒絕起人來，一次比一次決絕。
弟弟長得清冷總裁掛，眼里卻是毫不掩飾的浪，浪！真的浪！
陸煜北還以為那邊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聽他講完白眼一翻，根本不想理他。
兩人正要繼續觀察，旁邊突然有腳步聲傳來。
“兩位先生，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抬頭一看，服務員詫異地看著他倆，周圍的客人也就差把神經病三個字掛在臉上罵他們了。
陸煜北：“……”
關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