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卿卿并不覺得江舒白這樣一個大活人能出什么事。
大概是生時念的氣了,所以聯系不上。
這點時念倒是很贊同。
他,應該是生氣了。
可她擔心的不是他生氣,而是生氣的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那日離開時,江舒白的神情,她很熟悉。
在整個讀書時期,時念在學校都很受歡迎,可她從來都把江舒白掛在嘴邊,誰都知道時念心里有個人,等著長大后就要嫁給那個人。
可家境良好成績優秀長得還好看得女孩,對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來說,實在太吸引人了。
哪怕時念一再告訴別人自己有喜歡的人了,還是止不住那些前仆后繼的告白者。
不過這些人似乎又都很識趣,在時念這里吃過癟后,都再也沒出現過。
這天,是個平常的周五。
時念在學校側門轉角處等著江舒白來接。
最近,她的父母都很忙。
一個忙著新公司上市,一個忙著研究課題,兩個人恐怕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只有舒白哥哥早早聯系了自己,說是放學后要帶她去慶祝一番。
時念很開心,她已經有一周沒有見到舒白哥哥啦!
可坐等右等,離放學都過去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到人。
時念終于有些著急了,正想打電話過去,卻瞥見了手機上一個app,眼睛突然一亮。
這是時下最流行的情侶app,只要向對方發送位置信息,就會自動計算并回饋兩人的距離。
當時念看到直線距離150米的時候,疑惑地睜大了眼睛。
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里。
人前溫和沉靜的男人正揪著一個男孩兒的衣領,目光凜冽地仿佛想要殺人。
而在離他們不遠處,站著一排黑衣墨鏡的保鏢,將兩人此時的情形大多擋在了里邊,外人不得窺探。
方新杰完全不明白發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惹到了一個這么可怕的男人,一放學就被人拖到了這里,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顫顫巍巍問道:“大,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男人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你是方新杰?”
方新杰一時間不知道該應還是不該應,他還是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這個人。
好在男人沒讓他猜多久。
“你,喜歡時念?”
方新杰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
這位,難道是時念的長輩?
知道他在追求時念,所以,找上他了?
時念的長輩,怎么會這么可怕,怪不得她一直不答應自己呢。
方新杰腦子轉得飛快,心中閃過萬般思量。
他覺得,長輩們擔心的,無非是他們年紀還小,影響學業和前途,他只要保證不影響這些,是不是就沒事了?
對于時念這位學妹,方新杰是真的有些喜歡。
想通了這點,方新杰不知道從哪里生出了膽子,竟也沒那么怕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視為時念長輩的男人,言辭懇切認真地解釋道:“您是時念的哥哥吧?我叫方新杰,我是喜歡時念,很喜歡她,但您放心,我不會影響她的,我會等她畢業,等她長大,再追求她,讓她做.......”
后面的話,在方新杰的一陣頭暈目眩中被全數摁回了肚子里。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么,整個人就被重重摔在了身后的墻上,身子延著墻慢慢滑落。
可這屁股還沒碰到地呢,又被人拎著領子拽了起來。
男人的聲音緊隨而至,帶著比之前更加肆虐的凜冽和陰沉,他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地憤怒,一字一句,仿佛要將人當場碾碎。
“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時念拿著手機,很快找到了江舒白的車。
手機被扔在駕駛座上,無人問津。
時念又以停車位置為中心,朝著四周找去。
“好可怕,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誰知道啊,不會是黑社會吧?”
“不是吧,我剛看到高三一班方新杰好像在那,他不會出事吧?”
“方新杰?他不是個好好學生嗎,怎么會惹上這些人?”
“誰知道呢?”
時念看著從自己身側匆匆走過的一群人,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有什么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腳步便快了起來,朝著這群人來的方向走去。
方新杰。
這不是最近經常跟在自己后頭的那個學長嗎?
空氣中似乎都染上了一絲血腥氣。
少年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還是太過瘦弱了,絲毫沒有反抗的余地。
時念找到這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進入了尾聲。
站在外圍一圈的保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圍墻那邊,只有兩個人在那。
時念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舒白哥哥,他穿著襯衫西褲袖口被高高挽起撩到了手肘處,他背對著她,時念不知道此時得他有著什么樣的表情。
可從另一個癱坐在地上的人身上,時念也能猜到。
那個人,就是方新杰?
人被江舒白擋去了大半,看不清樣貌,時念剛想走近些,江舒白又猛得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怒聲道:“有種再說一遍!”
時念猛得捂住了嘴巴,下意識躲到了另一邊墻角。
那人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線,嘴角還留著血,身子有些軟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意識。
可江舒白卻又往那人身上打了兩拳過去,她根本沒想到一向對她溫柔的舒白哥哥會有這樣一面。
再后來,方新杰再也沒有出現過,有人說他身體出了問題要休學修養,又有人說他因為家里原因轉了學。
總之這個名字,再也沒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現過。
而江舒白這三個字也是從這時候起,在她的世界里出現的越來越少,再后來江舒白徹底離開,一走六年。
時念回過神來,看了看對面已經空了座位和冷掉的咖啡許久,這才站起來結賬離開。
其實,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知道他會為了她有些瘋有些不可理喻,這么多年她陪著他守著他,也看著他。
所有人都說她等了一個男人六年不值得。
可她看到過江舒白為了她做過的事,她知道,她不是在撞南墻。
那南墻,或許一直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