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崔鶴鶴點了點頭。
“你呢,為什么會來維港?”孟杳問她。
“父母離婚,我就跟我爸來了維港了,然后也順便就改了名字。”
“為什么連姓也改了?”孟杳不解。
“我跟著我爸倒插門,然后就改成后媽的姓了。”崔鶴鶴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說到。
相比對孟杳的關心和同情,她對自己卻總是云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
就好像,孟杳也覺得自己的經歷沒什么,反而有點心疼崔鶴鶴。
是不是大多數的人都這樣,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希望替別人撐一把傘。
“別擔心,到了這兒,有鶴姐給你撐腰。”崔鶴鶴揉了揉孟杳的臉,義氣到。
她只當孟杳還是當年那個被打也不哭的小可憐,所以保護欲爆棚。
孟杳覺得,崔鶴鶴若是知道,現在的她單手就能解決一個壯漢,肯定會嚇到的。
“嗯,那你保護我吧。”孟杳也樂得其中,乖巧的點了點頭。
——
上課的時候,崔鶴鶴閑來無事,挨個指班里的同學給孟杳看。
哪個同學最能睡,哪個同學最八卦,哪個同學最喜歡上課脫鞋,等等等等。
等第一節課上完,孟杳也差不多認識了班里的大部分人。
不過,當時指到某個女生的時候,崔鶴鶴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一下。
“那個女生叫白黎,我們班的班長,沒有必要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和她玩的太近,不是說她有多壞多不好,而是她能想辦法,讓你顯得很懷很不好,用以襯托她猶如白蓮花般的氣質。而且,她編故事的能力一流,你永遠都不知道她能說出什么話來。”
崔鶴鶴當時指著最前排,長發及腰的那個女生說到。
她叫白黎。
孟杳想起,她就是論壇里那個被捧上校花位置的女生。
她當時就知道,這個女生不簡單。
大課間的時候,何茜轉過頭同崔鶴鶴嬉鬧,孟杳呆在一旁寫作業。
白黎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她的面前。
“同學,我帶你去領校服吧。”
孟杳下意識的抬起頭,對上女生的視線。
目光交集的片刻,她能感受到她對她的打量。
“好。”孟杳放下手里的筆,站了起來。
“等一下。”崔鶴鶴在身后叫住了孟杳,然后翻出手機里的二維碼,遞到孟杳面前,語氣酷酷的:“加我一下,有事記得找鶴姐。”
白黎明顯有所意會的笑了一下,很短促的那種笑。
竟也讓人感受不到那是冷笑。
孟杳大大方方的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然后同崔鶴鶴擺了擺手:“很快就回來。”
走廊上站了不少人。
孟杳走在白黎的身后,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白黎很自然的同每個認識的人打招呼,笑容情切,語氣又甜又溫柔。
孟杳覺得,自己的這個走位不太好,跟個隨從似的,亦步亦趨。
不過,旁人眼里好像不是這樣。
“后面的那個女生好漂亮啊,是哪個班的?”
“不知道啊,感覺好像沒見過。”
“感覺跟后面的女生一比,校花忽然像個笑話似的。”
……
越來越多類似的聲音響起,孟杳淡定的點頭,內心毫無波瀾。
她好像總是對很多事情無感。
走到沒人的地方,白黎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孟杳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白黎毫無預兆的蹲了下去。
孟杳:“……”
靜靜的看著女生想干嘛。
白黎抬起頭,滿臉無辜的看向孟杳:“能不能扶我一下?我好像不舒服。”
“我怕你碰瓷。”孟杳面無表情到,只是居高臨上的看著女生。
身體不舒服的正常步驟應該是:腳步漸緩,表情微變,慢慢蹲下。
而不是像她一樣嗖的蹲下。
演技不太成功。
白黎漸漸從假裝虛弱的模樣變成滿臉問號。
她應該在想,這個女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的心像南極一樣冷。”孟杳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言辭間,十分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白黎:“……”
大概是腳蹲麻了,女生自己站了起來。
孟杳什么都沒說,只當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拿到校服后,她又跟著白黎回到了班級。
像是刻意的,白黎剛回到自己的位子,就不聲不息的趴在了桌子上。
周圍的人見狀,當然得圍過去問問怎么回事。
白黎什么也不說,只是可憐兮兮的擺了擺手。
孟杳懂這種留白的表達方式。
給人以無限的想象空間。
所有人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她,是她欺負了白黎。
孟杳雖然比白黎漂亮,但是在這方面還是有點吃虧的。
她不笑得時候,總是帶著些厭世疏離的清冷氣質,很容易讓人覺得沒心沒肺,沒感情。
所以,孟杳轉學的第一天,就擁有了新的故事。
在上完晚自習放學后,這個故事完全成型。
回盛宅的晚班車上,孟杳看到崔鶴鶴給她發來的消息。
大家都在傳,白黎心地善良,特地帶新來的轉校生去拿校服。
可是,就在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轉校生不僅不幫忙,而且還惡語相向,罵白黎沒什么家世就算了,毛病倒是挺多。
故事出來后,所有人都一邊倒,替白黎打抱不平。
還有人揚言要挖出孟杳的家世,看看她到底高貴在哪。
孟杳握著手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已經很晚了,她坐在這輛只剩她一個人的公交車上,看著別人罵她徒有其表。
可是,如果孟婉君知道這一切的話……
孟杳的心忽然就揪了起來。
盛允肯定也知道這件事了,他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孟婉君?
下了公交車,孟杳便快步往盛家的別墅處跑。
以防萬一,她得先把盛允給治理住才行。
孟杳有些冒失的往庭院里闖,暖黃色的地燈都亮了起來。
她忽然扎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里。
還有淡淡的香味。
孟杳抬起頭,便對上盛寒鈞英俊冷峻的面容,在明明暗暗的燈光里,浸著淡薄的寒意。
“大哥。”她小聲到。
“冒冒失失做什么?”盛寒鈞蹙著眉尖,嫌棄得不行。
孟杳低著頭,囁嚅:“我……我餓了,想快點吃飯。”
“中午沒吃飽嗎?”聽到這里,男人盯著小姑娘的臉,忍不住擰眉。
為什么來了他家的小姑娘,都總是吃不飽呢?
“嗯。”孟杳滿腦子都是去找盛允,便隨意糊弄了一句。
“我先走了,大哥。”她說,轉身要走。
“等一下。”盛寒鈞蹙眉,忽然又伸手拉住孟杳,修長的手指落在女生削瘦的肩膀上,把她往回帶了一下。
孟杳愣了一下,沒站穩,下意識的抓住了盛寒鈞的腰。
“大哥……”
意識到自己指尖滾燙的溫度,孟杳立馬收回手,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耳尖癢癢的。
好想用手捏一捏。
“以后餓的話,去正廳的三樓找我,你上次去過的。”盛寒鈞收回扶著孟杳的手,淡淡說到,狹長幽深的眸底,深邃得猶如一泓古潭。
孟杳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小聲道謝:“謝謝大哥。”
庭院里的槐花落了一地,留下淡淡的微甜的清香,讓人心間微漾。
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給她的這一點兒溫情,也不過是借了他思戀的人的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