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濺到黑星指揮中心大屏幕上,這血腥爆發一片歡呼聲。地上藍腦1號的剩余破碎的腦神經在聲浪中顫抖著被一把笤帚掃著。
黑腦1號氣得像從海冰中鉆出來:“瀆職行為!怎么向大腦射擊!要保證原始性!”他踩住一片敵人的腦神經,笤帚上面的手不敢動了。
“藍星戰役就這么結束了?”黑腦1號擺動手中遙控器像擦拭血跡,他對自己說:“警惕!警惕表面勝利!防止腦空白!”黑腦1號迅速發令:“上傳藍腦1號血網里所有基因死亡現場!”
大屏幕上迅速分解出無數個小畫面,每一個畫面都有不同的人物在活動。是與藍腦1號相關基因的藍星人紛紛遭到基因子彈射擊的各個現場直傳。因為是從藍星到黑星的星間傳輸,有些畫面暫為空白,但很快出現人形。
黑腦1號使用手中遙控器放大其中一個畫面:一顆基因子彈很近地停在一個人前額外,另一顆基因子彈更近地直指這人心臟部位。這是個消瘦的男子,他眼睛像吐血一樣注視著眼前的子彈。整個現場像是一張照片,幾乎靜止不動,應該說像電影中的升格鏡頭。該男子極緩慢地眨眼,他的頭發里爬出絲絲白色。在近乎停滯的動作里,頭發上的白色卻以正常速度增加。
“頭發高速度地嚇白了!”控制臺前的黑星女兵用嘲笑來轉換內心恐懼。她左太陽穴上貼有腦同構芯片。黑腦1號摸一摸自己相同部位的腦同構芯片,沒有按軍紀懲罰她。
這不是正常的行刑狀態!當意識分離機分離藍星人的腦記憶后,最先注入的是黑星專為藍星編制的基因連坐法。就是一個藍星人犯了反黑星罪,他血網里的所有相關基因的人立即自動同罪同刑。當藍腦1號被擊斃后,同時或延遲,他的同一基因的藍星人也將被擊斃。有時死亡稍滯后,是“血網”機正在對該基因進行全藍星掃描。而畫面中,兩顆子彈都沒有射進去,只是一種死亡前狀態。說明藍腦1號并沒被程序刑警擊中!
“換一個畫面!”黑腦1號警惕地注視大屏幕,新打開的畫面占滿整個屏幕:這是五個藍星人。有四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地野餐。應是父母親與大男孩小女孩。每個人腦前方、心臟外都漂浮一顆基因子彈!他們都緩慢地活在子彈后面。只有一個人肯定與藍腦1號基因不一致,這人在慢動作前以正常速度走來走去,向慢下來的四人喊什么。
“回到星敵主控制室!”畫面又轉換回主控制室:細高程序刑警從藍腦1號尸體旁直起身來,看到什么后就和粗壯刑警一起向側面通道沖去。
在放有幾個大透明水箱的房間里,到處尋找什么的兩名程序刑警腦海中同時轟鳴黑星1號的巨響:“他還活著!找到這藍星罪犯!執行黑星法律!”
憑空產生的一團海水撲來將他們埋在里面。他們在海水里向房頂、向門口游動。海水自動形成漩渦,高速地旋轉他們,圓周里他們的臉越來越模糊……
黑星指揮中心大屏幕上并列出現太空實驗室三個出口圖像。三個出口竟一起左右滑動打開,從里面各沖出一輛星際轎車,向三個不同方向飛馳。空間全自動攝像頭準確地跟隨拍攝到每一輛轎車都是藍腦1號在駕駛!
一個出口處兩名全身海水迅速蒸發的程序刑警剛站穩,另兩出口各出現兩名復制出的完全相同的程序刑警。程序刑警只有兩組復制權限。還是兩人一組,分別向太空中三個方向沖刺而去。
再看一下太空艙里塞滿過道的海水回縮成為一個藍色面團,滾動回海洋生物間。
黑腦1號見艙外一顆流星劃向藍星大氣層,他來回踱步,對手下發出重要指示:“提取這名藍星逃犯一切可提取特征!啟動一切意識分離機,加到最大功率——對藍星上一切:對藍星人類;陸上動物、植物、微生物;海洋動物、植物、微生物,都輸入該逃犯特征。”
大屏幕最前面所有意識分離機輸出端包圍著時間框中藍腦1號的受損腦神經;各臺意識分離機控制端各坐有一名黑星軍人在操作,十幾只右手食指一起按到啟動按鈕上——啟動;靠后長長的一排主操作臺,每名黑星軍人在各自小屏幕上把藍腦1號已解鎖的各種波形變化——提取。
這只是對藍星戰役其中一個指揮中心。同樣配置、同數量級黑星戰士還待命在相同的一個或幾個備用指揮中心。防止出現最大意外——一旦運行中的指揮部被摧毀,備用星際作戰體系可立即投入運行。
為預防另一顆行星、也就是黑星下一個戰略目標——慘白星,讓它無法發現黑星的戰役動作,不能進行任何戰備企圖;也避免慘白星與藍星可能性聯盟。對藍星戰役發動第一階段,就在上一代黑腦1號主持下,以多臺意識分離機向慘白星發射,使慘白星觀測到的黑星與藍星始終是藍星戰役之前的虛構信息。
大屏幕上半部分別出現藍星人、陸上動物、海洋生物……下半部同步跳躍著被注入的同一種神經信號。
很快就從藍星大氣層里鉆出來一個正方體,進入藍星軌道,不!是沿偽黑星軌道運行。它在全星剛剛注入“藍腦1號——星奸”意識后,很快被藍星人發射升空,驗證了黑腦1號的即時戰略成果。這每一面都是藍腦1號免冠頭像的正方體,頭像下都是“星奸”字樣。正方體材質堅固,飛行狀態將永恒。
黑腦1號看到第一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從這個正方體旁擦過,后面跑來2名程序刑警緊緊追趕;
已經轉成自動跟蹤的下一畫面是另一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駛進藍星大氣層,追趕在后的另2名程序刑警也被大氣層覆蓋;
全行星無死角的跟蹤畫面繼續:第3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已在藍星公路上疾馳,第3對程序刑警從云彩里跑下來,一直跑到高速公路上。
“這3個人哪一個是藍腦1號真身?要全都是魔術該怎么辦?”黑腦1號神經不敢放松。
第3個藍腦1號的星際汽車在五人野餐前草地上急剎,塵土揚起,遮住黑腦1號視線;程序刑警連連后退;塵土消散,那四人還在草地上近似一動不動野餐。每個人腦前方、心臟外仍各停留一顆基因子彈!
跟近放大的鏡頭晃動著藍腦1號流淚的眼睛里遍布的血絲。“這個是他本體?”黑腦1號逼近大屏幕。
自由活動那個人撿起一塊大石頭向星際轎車砸去!星際轎車向后倒車,撞到細高程序刑警身上,被撞在地的細高刑警和閃在旁邊的粗壯程序刑警各自舉槍,向逃竄的轎車開槍。于是,那草地上四人每個人身后又停留兩顆基因子彈!第五人用腳跺地。
畫面自動插進最新變化:頭白嚇白的男子,身后同樣停留兩顆基因子彈!他緩緩向后轉動眼球。他被嚇死。但還在直立狀態。
“繼續跟進!”這時藍腦1號從翻過來的車中爬出來,左右搖晃地向前浮游,他右手護住被車窗玻璃碎片劃開的左前臂,還是有血從前臂不斷灑出來。藍腦1號偶爾回頭,兩名程序刑警手里端槍緊追不放。“先別開槍!”黑腦1號的命令直達藍星現場,他要看好戲。
黑星上的黑腦1號近距離看到藍星上這樣的藍腦1號,他每個毛孔都在冷笑。藍腦1號躺在一張病床上,護士正向他左前臂刺入針頭,輸血袋在頭上方晃動。急診室外兩名程序刑警手扣扳機正從門上小窗向內張望,這時黑腦1號的聲音在他們的機器腦海里回蕩:“法律等一等。”
黑星大屏幕上部顯示流向藍腦1號的血快到他手臂了,畫面下部傳過來血液里細菌的波形。血突然咬住他血管,藍腦1號疼得一抖,血液逆流回輸血袋。
“注入星奸意識后,連別人的血都反對他!向一切都注入的策略成功了。”黑腦1號在內心總結著:“行星戰爭最初與最終都是——意識分離的斗爭。”
黑腦1號的聲音在程序刑警前方爆炸:“再等等!”手臂上血流不斷的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在蛇一樣延伸的山路上轉彎再轉彎。車后甩不掉的兩名程序刑警在沖刺,揮動的基因手槍時上時下。
藍腦1號用轉方向盤的右手去捂左臂上的血時,前面已是懸崖,腳踩剎車失靈,汽車穿出懸崖,滾落在一連串鋒利如刀尖的巖石上,一直跌下去直到看不見!
黑腦1號說:“找到尸體!補槍!”兩名程序刑警向下奔去。
大屏幕上第1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剛撞過來,黑星第3顆衛星外圍一座太空炮臺探出炮口伸長,星際汽車迅速掉頭轉向,把車后來不及躲避的2個程序刑警撞進太空深處。
太空炮口對準汽車尾部連續發炮!藍腦1號駕駛的星際轎車閃躲中飛錯方向,反而直沖向太空炮口,危急中車身一降,誤闖進離黑衛3最近的防御圈——星雷陣中,立即撞爆一顆星雷,車身破碎、零件四散,波及附近星雷連鎖爆炸,從畫面傳來的感覺像指揮中心位于星震震源!
黑腦1號一皺眉一揚手,幾臺搜索器向太空中尋找藍腦1號尸體去了。
第2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從藍星大氣層失控,掉在大海里一條眼閃兇光的大鯊魚旁邊,被一個大海浪一同拋起來。跟隨而來腳踩在海面的兩名程序刑警搖擺不止,大鯊魚從他們軀體間穿過,張開大嘴露出尖牙,咬向星際轎車!海里躍出另一條鯊魚,與它撕咬扭打在一起。
“難道這些鯊魚有意識抗體?”黑腦1號質問手下。左太陽穴貼有腦同構片的一名黑星男兵起立高聲答道:“一定是該犯已向此基因鯊魚注入他的意識。所以有小部分鯊魚對我們意識分離有原始抗拒性。需要不需要搗毀他在藍星上的反意識分離中心?”黑腦1號搖頭:“根本不需要。黑星戰俘——那些偽黑星人將會把那里鏟平。很快就會證明!”
黑星男兵高聲回答:“是——”在黑腦1號示意后坐下。
海浪上的細高程序刑警躲過與藍星1號同一陣營的鯊魚,顛簸著向它開槍;粗壯刑警蹲在海面上也晃動著把基因子彈準確地射進厚厚的鯊魚肉中,該鯊魚一下漂浮在盛開的鮮紅上。同時中彈死去的一條條鯊魚不斷地從深海升到海面,這一片鮮紅迅速擴大。濺得全是紅斑點的星際轎車在鯊魚尸群里露出一角就沉下去了,2名程序刑警潛進鮮紅深處。
畫面轉向大水箱里的海水也越來越紅,一條身上有2處放射狀彈孔的小鯊魚俯在水面一動不動,
地處荒涼的藍星反意識分離中心涌進第一批藍星人,一場自認為是黑星人的藍星人向對抗黑星意識的藍星生物的大屠殺就此開幕——家畜家禽在奔跑中被刀圍堵;籠子里的豺狼虎豹先身中麻醉彈,再被刀解放了肌肉;紅色海水從水箱里放干后,身上有彈孔的小鯊魚被拖到地面,被刀畫成表格。
意識分離的對象,原則上包括所有生物。因此藍腦1號在藍星本土上的反意識分離研究中心,更像是一個動物園。這里面從大型動物到顯微鏡下的微生物都有。意識實驗包括將其中部分生物反復進行舊意識分離、提取與新意識注入。意識實驗還包括將復制藍腦1號的自我意識與不同的物種進行組合。
意識分離的手段,是鎖定生命體后,與神經中樞進行連接,從該生命體腦神經中復制其全部意識、保存;或向該生命體腦神經中注入新意識再保存。此生命體都會出現暫時腦空白。因個體不同,空白時長不一致。
由于一切都在實驗中,大部分被實驗的藍星生物都處于意識空白期,在僅憑本能的逃亡中,等于無感覺地被本星人殺掉。
一個全身裹著伸縮牢籠的黑猩猩跑來,鐵籠隨著它的動作而適應變化著形狀。它趁著混亂的人群,直接沖到中心處理器前,不停地按動控制臺鍵盤。很快處理器屏幕爆炸,控制臺上電火花飛濺、燃燒。
黑腦1號一指黑猩猩:“鎖定它!回放畫面!”
回放畫面上一顆被藍星大氣層燒黑的隕石體跌落到地面,震動中這個全身被伸縮牢籠包圍著的黑猩猩從打開的小門爬出來,大俯瞰下向荒原奔去……
畫面繼續回放更早時間:太空實驗室一個暗道出口打開,一個偽裝的隕石被射進太空……
黑腦1號大聲道:“攔住它!攔住它!我要——數據!落后數據也要!”
這個黑猩猩手持利斧劈砍著各自躲閃的動物殺手們,它在實驗室各個房間中竄來竄去,拔下各臺儀器電源插頭,向各個角落拋灑汽油……火把在這個黑猩猩手中一次次點燃,投進每個房間,烈火把一切吞沒。
然后這個黑猩猩重復在實驗室各個房間中竄來竄去,繼續從已空插座上拔下各臺儀器不存在的電源插頭,向各個角落又拋灑汽油。
當這個毛發著火的黑猩猩第三次拔下各臺儀器不存在的電源插頭,一支麻醉子彈射進肌肉深處……濃煙升起,遮住黑腦1號前方畫面。
黑腦1號仿佛聞到了煙味,咳嗽著向前遙控:“山谷!”
前溯畫面中第2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將安放在海床上一臺大型“血網機”撞毀!
隨著黑腦1號向更前遙控到“海底!”,前溯畫面中第3個藍腦1號駕駛星際轎車將懸崖下面山谷里絕密的大型“血網機”撞成兩截!
“這個歷史的阻礙——沒有死,也沒有逃。不用找!也找不到!他仍躲在太空艙里。太狡猾了!”黑腦1號立刻發布軍令:“空間各方位,及各衛星上各炮口,對準藍星罪犯所在太空艙!預備!”
畫面上各個方格內各炮口調轉方向,對準同一方位——
黑腦1號一聲:“放!”
畫面上藍腦1號的太空實驗窒被不同維度的炮火擊中!碎片像箭一樣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