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他的硬件防護比你的要高級得多了V。這么說吧，至少是荒坂公司都拿不出兩只手的數兒那種層次的尖兒貨，對Relic樣芯的滲透可以輕易做到自主防控。”老維一臉嚴肅地向V解釋道，“而且我和他也說過這件事了。”

　　V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手術躺椅上緊閉雙眼的韋音：“你是說……”

　　“沒錯，完全是他自己放開了Relic的滲透，甚至，他可能還用什么手段極大地加速了這一過程，否則的話，他的人格不會這么快就被覆蓋掉。就像你一樣，你們倆應該是同一時間插入的芯片，可是你到現在還沒有被強尼·銀手覆蓋掉。”

　　“韋音……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得問他自己了，如果他留下的這個后門確實是為了這一情況而存在的，或許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正說著，韋音緩緩睜開了雙眼：“我還活著……”

　　“怎么樣，韋音，你想起來了嗎？”V立刻殷切地詢問道。

　　“我還活著。”韋音用不那么茫然的語氣又陳述了一遍，過了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我以為我已經死了，我是說另一個我。在來這里之前，我還以為我死在睡夢里了——因為我的記憶只到那里，我說過了吧，我睡了一覺，做了個夢，然后醒來就……對不起我有點亂……”

　　“慢慢來，韋音，別著急，你可以想好了挑比較重要的說。”

　　韋音抹了把臉，看了看老維，又看了看V，再度開口道：“好吧，我想起了一些細節，我現在的記憶停留在了2020年12月10日，這個日子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在等一部電子游戲的發行……”

　　“等等，電子游戲？”V瞇起了眼睛，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畢竟他腦子里的強尼·銀手可是一個操起核彈跑到荒坂塔上引爆的狠貨，而韋音插入的那塊芯片可是和裝著強尼·銀手的那塊保存在同一個容器里的。

　　“電子游戲？原來我的鄰居是個這種貨色，還是說你的搭檔想用這種伎倆把我笑死嗎？我還真他媽想知道我這個狀態下還能不能被笑死。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要么就是玩兒電子游戲也能得罪荒坂狗，要么就是他們覺得游戲宅和搖滾樂手是絕配。么的，他們就不能收集點正經人物嗎？”強尼·銀手滋滋作響的影像在坐在老維看拳賽的那張凳子上譏諷道。

　　“本來我以為我在那時候已經死了，但是老維幫我激活了那個后門芯片以后，我想起來了，其實我那時候還沒有死，第二天我照常醒過來了……”

　　“這特么不是廢話嘛，除非有人給他在睡夢里戴上了’靈魂殺手’，我就不信有人腦漿子都煮熟了還他媽睡得著。他還要說這些廢話說多久。”說到獵取意識的事情似乎讓強尼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變得格外煩躁。

　　“我甚至還定了好幾個鬧鐘，因為……那個電子游戲，很特別……”韋音的語氣在此時變得認真了起來，V立刻收拾起多余的注意力，老維也凝重地點了點頭，連強尼·銀手都似乎刻意地沉默起來，不知道是他也有好奇，還是他的直覺告訴了他什么。

　　韋音也沒多賣關子，立刻說了下去：“那個游戲，說的是發生在2077年的夜之城的一個故事……也就是今年。”

　　話剛落音，各人的臉上都有了變化，V的臉上滿是驚異，老維的表情也出現了些許動搖，而強尼·銀手臉上則很快浮現出譏諷之色。

　　而韋音接著說下去的內容，更是讓V感到不知所措，韋音盯著他，清楚而平和地說道：“游戲的主人公，是一個化名為V的雇傭兵，因為一個偷盜Relic樣芯的行動出了意外，最終面臨和強尼·銀手的電子靈魂暫時共存的局面，但他們必須找出解決的辦法……”

　　“他們？他不會是說我和你吧？呵，隨便吧，他說這些有什么用？這些都是他本來就知道的事情，我猜多半是他和那倒霉家伙的記憶混在一起的時候相互覆蓋的產物，那電子游戲也許原本是些別的什么狗屁玩意兒。”強尼顯然最終還是不相信韋音所說的話。

　　老維似乎也持和強尼差不多的觀點，但他認為那可能是韋音自己造成的：“這說不定就是你自己在記憶里留下的某種特殊的后門，或者類似的特殊手段，通過在那個Relic人格的記憶里植入自己的記憶，以回憶起自我。”

　　但V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你覺得這個電子游戲很重要嗎？”

　　“也許吧，有一點很特別，我覺得它應該不像老維說的那樣……它和我們現在所處的現實不太一樣……”韋音說著，不知為何感到隱隱的不安和焦慮，“那里面沒有我……只有你們，V，老維，米斯蒂，杰克……還有你，強尼·銀手，我知道你聽得到。”

　　“呵，連我都有，就是沒找著他自己，你這朋友可真夠悲催啊V。”

　　“沒有我，也沒有另一塊Relic芯片，甚至連紺碧大廈都是杰克和你一起去的——我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他沒落到荒坂公司的人手里，而是死于和你闖出來時中的流彈……所以最后你一個人抵達了德克斯特·德肖恩的安全屋，沒有我，你被他殺了，之后和現在一樣，Relic芯片又把你救活了。但是……”

　　韋音擰緊了眉頭。

　　“怎么了？”V急迫地問道。

　　“竹村……”

　　“誰？”

　　“竹村五郎，我們躲在維修井里看到的那個，荒坂三……荒坂瀨宣的保鏢。當時我們都看到了，他對荒坂三郎的死明顯很是懷疑。”

　　“懷疑，那有什么用？荒坂公司的那群狗屁腦子里都是些什么難道你的這個搭檔還不清楚嗎？拜托你快告訴他吧！”強尼在V的耳邊大聲說道。

　　V的想法其實也和強尼差不多，但他還是決定相信韋音：“你是說他可能會背叛瀨宣？”

　　“在那個電子游戲里，他已經背叛了瀨宣。他奉瀨宣的命令尋找Relic芯片最后找到了你的尸體，并且發現你還活著，瀨宣讓他把你帶回去，但在半路上，你們忽然遇到了瀨宣派來的荒坂忍者……”

　　“等等，瀨宣讓他把我帶回去，然后又派出了忍者追殺他？”

　　“對的，在那個電子游戲里，這段表現得很模糊，因為你那時候剛剛死而復生，意識非常模糊。關于竹村背叛瀨宣的過程并沒有明說。我猜想……要么，竹村原本就想先順從瀨宣，直到找到證據或者一個重要的證人，所以找到了你以后，他就馬上背叛了瀨宣；要么，荒坂瀨宣看出了竹村的懷疑，對他也有了防備，隨便找了個時機想要除掉他，才讓竹村無路可選。”

　　“要么也可能兩者都有，或者兩者都沒有？這是他和公司演的一場戲？”V接道。

　　“媽的，我怎么就住在這么一個腦子里……你他媽在說活躍氣氛的笑話嗎？”這個問題連強尼都看不下去了。

　　“雖然這兩個想法都各有很大的漏洞：竹村五郎如果是臨時叛變的，瀨宣又怎么會早就布置好荒坂忍者；而瀨宣想要除掉竹村，又為什么不在更為方便成功率更高的紺碧大廈設伏，非要選這么一個尷尬的時機……”韋音搖了搖頭，“但最不可能的，就是演戲。他們沒有演戲的必要，想要芯片，或者想要你的命，把你帶回去就是了。況且竹村希望知道真相，瀨宣希望掩蓋真相，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合作的。”

　　“等等，韋音，說了這么多，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主動聯系他吧？那個荒坂保鏢？”V錯愕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這事兒就他媽秀逗，兩個目睹三郎被他兒子弄死的雇傭兵，要去聯系荒坂狗的領頭犬，我的身體要是他媽還在，準能給我笑活過來。”強尼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也許吧，或者更簡單一點，放點消息讓他故意找到我們就行——當然我們得做好準備，比如安排一個地點。”韋音自己也不太清楚竹村五郎會不會像他記憶里那樣背叛荒坂。

　　“等等，還有一件事。”V忽然皺起眉頭。

　　老維的眼神十分嚴肅，他好一會兒沒說話了，顯然V剛剛想到的事他早已經想到了。

　　“什么？”

　　“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已經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

　　韋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后眼皮垂了下去：“一部分的未來，或者說，沒有我的未來……”

　　然后他又抬起眼，眼中有了些許神采，肅然說道：“而且這也是我覺得必須找到竹村的原因——我所看到的記憶，就終止在了竹村把你帶到老維的診所……確切地說，記憶中的我玩到這里以后，已經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那個我睡著之后，現在的我就又醒來了。

　　最主要的是那個后門芯片，我感覺到它又被鎖上了。”

　　“好啊，這也太他媽明顯了，就像你眼前只有一條路，旁邊卻還要立著個路標讓你往前走。這前面明顯是個坑，V。”

　　我不這么覺得。V在心中對強尼說道。

　　然后嘴上說的是：“好吧……就算是為了你的記憶……”

　　“好！現在先找地方制定個計劃，看情況說不定還需要外援……”韋音抓住V伸過來的手，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等等等等。”老維意外地攔住了他們，“檢查結果我還沒說完呢，你那些固件里的軟件系統什么的都被沖爛了，你現在連電話都打不了一個，錢也花不出去，你想去哪兒？先給我躺下！”

　　說著，韋音又被按了回去。

　　“好吧。”韋音嘆了口氣。

　　“總之先給你的光學掃描儀刷個最新的通用適配系統吧，然后再慢慢……”

　　等等，光學掃描儀？那不就是……韋音回想起了記憶中游玩時最有代入感的一幕。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一陣傳奇的慘叫飄出了老維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