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時針指向了凌晨三點。
悠揚的鐘聲，自漆黑的夜空中遠遠傳來。
隨著咔嚓一聲輕響，公寓大門自外打開，陳野冒著夜色，在拒絕了李致年的留宿邀請后，一路匆忙地趕了回來。
他還惦記著那鍋藥呢！
留宿？
有煎藥香嗎？！
這個答案，在大門推開的那一刻，已是自見分曉。
“真香啊，沁人心脾！”陳野微微揚起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覺一股清冽至極的冷香直灌胸腔。
頃刻間。
仿若置身在高山上的冰天雪地。
但當涼意蔓延過后，又似冬雪消融，迎來了萬物復蘇，疲倦感悉數褪去。
陳野頓時渾身一震，渾渾噩噩的頭腦也瞬間變得清明起來，他連忙邁開腳步，風風火火地沖向廚房。
等到了廚房門前。
當看到門縫前的鐵籠，陳野挑了挑眉輕笑道：“差點把這家伙忘了。”
這時候銀兩睡得正香甜，圓滾滾的肚皮隨著呼吸起伏，縱然聽到了腳步聲，也只翻了個身，繼續蒙頭大睡。
“小銀子睡得這么香?！?p> “總覺得有些心里不平衡！”陳野哭笑不得地提起籠子。
他輕輕晃了晃鐵籠，銀兩只是不滿地扒拉下爪子，然后撅起屁股迷糊地鉆進了棉窩，像極了陳野不想起床的樣子。
兩者簡直如出一轍。
“算了，不打擾它了?！标愐皳u了搖頭，把籠子重新擱回了矮幾上。
三五步回到廚房門前。
陳野使勁地移開毛玻璃門，隨著滋啦的摩擦聲響起，拉出了足夠一人穿過的縫隙，頓時急不可耐地鉆了進去。
這時候。
廚房的柜臺上。
電飯煲已亮起了綠色的保溫燈。
陳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瞬時間，一片白蒙蒙的水汽騰出，緊跟而來的還有一陣風雪般清冽的寒香。
恍若寒冬臘月里的梅香。
純粹而自然，讓人不由地摒棄了所有雜念，好似心靈也得到了凈化。
但很顯然。
陳野無心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他的目光牢牢地釘在了電飯煲上，同時抬手揮了揮，迅速驅散開蒙蒙水汽。
“這怎么……”
但當陳野看清后，他的呼吸遽然一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變藍了？”
只見不大的電飯煲中，沉淀著一層冰藍色的稠狀物，看著像粘稠的漿糊，又好似童話里老巫婆煮出的古怪濃湯。
碧髓湯怎么煮成冰藍色了？
那黑皮筆記本中，不是注明了是翡翠般的碧青色嗎？難道是原作者記錯了？
“……”
陳野撓了撓頭。
腦袋上浮現出大大的問號。
縱然是藥引子不同，引起了碧髓湯的變化，可他用的是鮮紅欲滴的赤果啊！就算是變色，也應當是紅色吧！
遲疑了片刻。
陳野端出里面的銀白內膽。
“也許是入鄉隨俗也說不定?！彼焖{色的電飯煲外殼，不確定地說道。
“如今這顏色，也不適合再叫碧髓湯了。”
“那就喚作藍髓湯吧?！弊鳛橐幻鹈麖U，陳野摩挲著下巴，沉吟了好一陣，終是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聽著朗朗上口，就這樣定了，我說的！”這話說完，陳野也不再停留，只見他端起電飯煲內膽，快步回到客廳。
有了赤果的經驗。
對于藍髓湯，陳野謹慎了許多，他在沙發上坐下，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籠子，落在了睡得天昏地暗的銀兩身上。
“小銀子！又到了你舍己為人的時候了！”
他再一次伸出了罪惡的手，把一無所覺的銀兩掏了出來。
許是被攪了美夢。
銀兩蹬了蹬腿，瞇著眼打了個小哈欠，等它徹底醒轉過來，睜開惺忪朦朧的睡眼，軟綿綿的身子頓時一僵。
完犢子了！
又落在這個魔鬼的手上，準沒好事！
銀兩立即掙扎起來，小爪子張牙舞爪，毛茸茸的小腦袋也四下亂拱，吱吱急得直叫喚，試圖擺脫陳野的魔爪。
“小銀子，該吃藥了。”
陳野笑得很溫柔，他取來一根小湯勺，在藍髓湯里挖出豆粒大一點，肉眼可見的瑩瑩藍光在缺口上出現。
當他揚起湯勺，也有點點藍光飄落，看起來很是神異，如夢似幻。
吱吱——
銀兩頓時打了個激靈，它在陳野的笑容上感到了深深的惡意。
可當陳野把湯勺遞到它的嘴邊。
銀兩猶豫了。
迷人的香氣勾得它蠢蠢欲動，最后還是經不住誘惑，一口吞了下去。
緊接著。
就見它猛地打了個哆嗦。
直把陳野嚇了一跳，但很快，銀兩吧唧了兩下嘴，吐出一口寒氣，重新恢復了正常。
“呼……”
“小銀子，你可嚇死我了。”陳野揉了揉銀兩的小肚子，微微松了口氣。
再三確定后，銀兩確實安然無恙。
陳野頓時面露喜色，不提藍髓湯于導引術是否有效，至少證明了它的無毒，如此他也可以放心的服用了。
想到這里，他滿心歡喜地把銀兩塞了回去，全然不顧銀兩的反抗，然后捧起一旁的黑皮筆記本，再次研讀起來。
關于其中的關隘術語。
李致年已經通俗易懂地解析了一遍，而今再看呼吸法門，自然沒了任何阻礙。
陳野端詳著二十四幅人物導引圖。
依照文字所述，在模仿動作之余，也配合著諸多古怪的呼吸節奏，時而粗重，時而屏息，時而呼吸微不可聞。
可即便是模仿的似模似樣了。
一連串的奇異呼吸方式也讓陳野倍感難受，像是胸口壓了塊大石頭，有些頭昏腦漲。
這明顯不正常。
“看來縱使學會了經文，沒有碧髓湯輔佐，也無法正式習練，”陳野皺了皺眉，停下動作，“也不知道藍髓湯是否有效?！?p> 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根據原作者記載，這一步又名破天門，意為勘破天人界限，踏足超凡門檻，各大法門皆有對應的入道之法。
碧髓湯正是其中之一。
陳野雖然借助赤果煮出了同樣神異的藍髓湯，但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為，藍髓湯就能完全替代碧髓湯的功效。
“不妨試一試……”
這等超凡的機會，他決不容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