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相逢
耿阮逾:“我對愛情的向往:是你,只能是你。”
榮茵:“這世界依然值得期待。看到你的瞬間,我就知道,我沒有錯。”
世界這么大,總有一個人是為你而來。很榮幸的是,我們既是對方的獨一無二,也是無可替代。
——《別來無恙耿先生》
*
“茵茵,不管時間過去多久,我們依舊會是對方最親近的人。我好想你。”
“我們會再聚在一起的,學著文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哈哈哈,當然啰。我們是穩固的六邊形,當然不能分開了。”
“世界那么大,我們一起看。”
“外面的風景那么好,誰都想去看我們都會不甘心在這一小片天地。有朝一日,我們頂峰相見。”
“社會虛偽復雜,可是我們的感情,經得起歲月考驗,人事變遷。”
“小紅臉,老子以后罩著你。”
五個人的臉,不斷在腦海里盤旋,歡聲笑語,嬉鬧不斷,美好的交替畫面幾乎要定在腦海里亙古徘徊。
細密的汗珠從面頰上滾下。
榮茵從床上驚醒,身體不停地發顫。
這個夢一直纏著她,每日都從噩夢里驚醒的感覺幾乎要把她的所有理智吞噬。
頭頂的天花板晃了晃,她歪頭,看著正在打游戲的葉亞,悄悄伸手擦了汗。
今天是大一新生開學的時候,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晚上,葉亞還是沉浸于她的游戲。榮茵說了聲,獨自邁出了步調,打算在這個新學校逛逛。
耳機里的音樂不輕不重,壓抑著嘶吼著,卻很平靜。
干凈簡單的圈子,連消遣都覺得索然無味。
校園漫步,耳機里歌聲彌漫,仿佛成為了為數不多打發時間排遣郁悶的方法。
腳下有一顆石子,她用力地一腳踹去。
赫然,伴隨一聲悶哼響起,她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從灌木叢里鉆出一道身影。
月光柔美,路燈明亮,高大的身影緩緩立起,端的是眼前風景迷離變換,蒙住了雙眼。
模糊之中,那人側面的輪廓唯美,線條流暢。徐徐轉頭過來,調皮的發絲從他的眼角流過,睫毛在眼下打下片片陰影。
削薄的唇形,高挺的鼻頭,朦朧的單眼皮丹鳳眼,凜冽逼人。
一股股冷冽的氣場撲面而來,榮茵的腳步堪堪往后倒了兩步。心虛和悸動浮上心頭,她看著那人的手附上額頭,似乎有血跡從指頭間滲出。
盡管光線不是像白天那般明麗無暇,光透一覽無余,她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憤和不耐煩。
與之而來的,還有惹禍后的害怕和惶恐。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人。”
說出的話哆嗦不停。要不是她心中郁結生氣,也不會把這石子踢了出去,繼而不會……弄到對方的額頭上,也不會傷到別人。
耿阮逾挑了挑眉,狠狠地蹙起。下午有事來了一趟金大的校園,吃完飯,他便生了出來走走的心思。
看到這地方還不錯,他就倒下來補個覺。還沒躺多久,天上憑空多了個東西直接往自己額頭砸來,他感覺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到底是哪個冒失的臭小子,竟然敢招惹他?
他起身,瞇著眼望著這邊,
很快發現那根本不是什么臭小子,而是一個頑皮的——小屁孩。
他能夠感覺到手指間流出的液體,也不顧,起身大步出了灌木叢。
高大的身形籠罩過來,榮茵的心頭壓下一股悶氣。遠距離地觀賞,這人已經很高了。再是近了,對方就像是一座大山壓了過來,讓人郁悶得喘不過氣。
腿有些發軟,她想趕緊跑。連忙低頭,躲避那道熾烈的視線,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有人在里面。對不起,對不起。你的傷要緊,醫藥費……”
她咬了咬牙,“我付。”
耿阮逾一步步走近面前的女生。她很瘦小,個頭還沒到他的下巴,頭發很黑,臉上的表情看不清,只能看到對方緊抿的唇,還有眼睫毛落成的陰影。
她的身體似乎在發抖,也不敢抬頭看他。
現在是知道自己惹了禍慫了?膽子怎么這么小?受傷的是他好吧。
他開口,聲音有些冷,“抬起頭來,看著我。”
榮茵一震,蔓延的情緒通徹地爆發出來。她控制住慌措望向那人的眼睛,只是一眼又迅速垂下。
那一眼雖然快速,他還是看清了女生的雙眼,清澈透亮,卻是不見底的深邃。
“眼睛挺好看的嘛。”
榮茵有著迷惑她突然說這句話,卻又聽他說道:“可惜只是一件無用的裝飾品。”
她的嘴動了動,沒有說話。
本來就是她理虧,他說的話雖然有些小過分,不過還能忍。
想了想,她直接說道:“你的傷,我們去學校的醫務室看看吧。”
耿阮逾的眼神往上瞧了瞧,能感覺到血液流下的狀態。目光再次落到面前這人的身上。
她還是低著頭,手指放在一起攪著,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學生,認真受著老師的管教。就算面對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依舊無動于衷。
要是換做別的人,怕是早就怒了,怎么也得冒幾句金句良言。
還挺能忍的。
“小姑娘人看起來挺正常的,怎么腦子不靈光。”
她腦子怎么不靈光了?明明在說他的傷,他反倒不顧了?
“你現在把我傷了,你讓我走過去?”
耿阮逾定定地盯著她的臉觀察,看你怎么辦。
“我去叫……”她剛想說叫救護車,頓了頓,又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切實際。醫務室又不遠,這么點距離不能叫救護車。
可是他傷的是額頭,不是腳,為什么不能走過去呢?
沉寂了幾秒,在耿阮逾以為她已經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時候,那姑娘忽然說道:“那我背你過去。”
背他過去?
“你這小胳膊小身板的,不會被壓扁?明顯就是營養不良,該有的都沒有,你拿什么背我過去?好笑,你是想要我摔死吧?”
說到這里,他又打量了對方幾眼,挑著漫不經心的眉接著說:“螞蟻都踩不死,還想踩大象,一步登天,癡人說夢,真是可笑。”
這下,她應該爆發了吧?
很意外的,對方的唇輕輕抿了抿,他以為她要開始訴說不滿的時候,對方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溫溫軟軟地開口:“我可以背得動你,不會讓你摔著的。”
嘴角微微揚起,耿阮逾沒想到她的脾性竟然這樣溫和,再次問道:“如果你摔了我怎么辦?你抬頭看著我說。”
冷冽的話語出現在耳邊。
他注意到她的睫毛輕輕地扇了幾下,而后,動作慢吞吞的,仿若加了幾倍的慢動作似的緩緩抬起。
視線相撞,她仰著頭,懵懂地望著自己,眼睛大大的,里面蘊含的幾絲怯弱兜轉徘徊,霎時有什么從心頭劃過,癢癢的,如同羽毛輕輕拂過,溫柔寧靜,卻又那樣真實地在觸碰。
“你確定嗎?”耿阮逾緊緊鎖著她的視線,緩緩放下了附在額頭上的手。
回答他的,是一聲清脆的響動。他低頭,看著暈倒砸在地上的人,陷入了一場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