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內的人是刑天棟的三口之家,曾經的三口之家。
空曠的廠房突兀地響起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收起悲傷神情的刑天棟接通了電話,電話另外一端的聲音經過了處理,變得雌雄莫辨,“你今晚的行動暴露你全部的信息,柳家兄弟也盯上你了。你還有另外一條道路,趁著他們在城市內還沒有形成包圍圈,及早脫身,以待日后。”
“沒有日后。”刑天棟的聲音沙啞,似乎是從地獄歸來的鬼魂,“我自從走上這條道路就沒有想過后撤。”
“你能有如此堅定的信念,我們深感欣慰,沒有辜負我們當時的期望。我們會按照約定送上東西。你可要記住,這件東西只能使用一次,絕對不可以多次使用。四百年的時間才是發揮出它能力的最好養料,即便不足四百年,也要越發靠近四百年才最好。”
刑天棟掛斷了電話,走出了廠房,仰頭望向空中的一輪圓月。此時的刑天棟頭生雙角,遍體鱗甲,雙手變作利爪,雙瞳更像是猛獸的瞳孔,眉心間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印記,眼內的世界與以前看見的世界大不一樣,耳中的聲音變得復雜紛擾。
“爸,媽,我們馬上就可以重聚了。”
陽光又是照耀都市的一天,朝九晚五的人們提早幾個小時出發,在等候車輛的空隙關注著時間的流逝。正好下班的趙成驍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心里思考應對柳家兄弟的說辭。前來值班的尚三思提著一個帆布袋子走進了辦公室,帆布袋子內冒出包子、花卷、油炸餃子等等的香氣。饑腸轆轆的隊員們一哄而上,瓜分了帆布袋子的早點。
“你還真打算去一趟柳家?”尚三思往隊長的桌上放了一些早點和飲品。
“柳家兄弟畢竟不是與我們為敵的敵人,沒有必要往他們往對立面推。我們昨夜與刑天棟交手,柳星云拿走刑天棟家中的物品。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我倒并不覺得,柳家兄弟一直和我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顯然對我們并不看好。我們是明面上對抗魔人的唯一力量,起碼目前是。柳家兄弟的態度,耐人尋味。”
趙成驍整理好裝扮,拿起桌面的早點,沒有回答尚三思的疑惑,走出了辦公室。一肚子話無處說的尚三思走出了辦公室,手里拿著一個包子。
一片陽光終于照進了廢棄的產房,遠處的馬路上停下一輛汽車。派送快遞的快遞員拿著手機,反復對照收件人的定位,從車里拿出一個紙盒子,半信半疑地走進破舊的廠房。廠房荒涼許久,四周是成堆的亂石頭。
快遞員踩著亂石子走進了廠房,疑惑地望向左右,“喂,這里有人嗎?”
“你把東西放在地上吧。”
“這可不行。我們這有規定,必須和拿快遞的人確定信息。要不,您報一下自己手機的尾號。”
背靠著廠房墻壁的刑天棟報出了手機的尾號,右手的指甲插入了地面,遏制著內心的暴怒沖動。將信將疑的快遞員放下了包裹,一步三回頭,走出了空地,回到了車上,開著汽車遠去。
刑天棟歪過頭,看見包裹的位置,距離廠房的大門有五步的距離。
一陣清風吹過,空地上的包裹消失不見。
刑天棟用指甲劃開包裹的外裝,輕易地取出包裹內的東西。一顆鵝蛋大小的翡翠珠子,九條龍趴在珠子的表面,龍首齊齊地望著上方。每一條龍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會離開珠子,飛向高空,沒入天空。
珠子的表面刻著復雜神秘的上古文字。
整顆珠子看似空心,握在手中卻是實心的分量。刑天棟以兩根指甲夾住翡翠珠子,細細地欣賞巧奪天工的技藝。每一條龍的雕琢技藝堪稱是大師級的藝術,每一片鱗片都是如此生動,令人不得不懷疑是否是真的龍趴在了珠子的表面。
看似空心、實則實心的翡翠珠子缺的是靈氣,是刑天棟隨身攜帶的時間。他從七個人身上搶奪的時間儲藏在手機,正是為了今日注入在翡翠珠子,完成自己孤注一擲的計劃。
白天陽光正盛,會損傷翡翠珠子的靈氣。刑天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決定今夜便實行自己的計劃。成與不成,就看今夜。
乘車一個小時的趙成驍終于到了目的地,站在大門前,長舒一口氣,摁下了門鈴。門鈴響了一聲,大門便打開了。
這個大門打開的時間太巧妙了,趙成驍不由得懷疑柳家兄弟早有防備,就等著自己上門了。大門內傳來星瞻的叫聲,一顆狗頭靠著大門的門旁,盯著門外的趙成驍。
“隊長別來無恙。我哥就在二樓。”柳星海躺在沙發,星瞻又回到柳星海的身邊。
“你哥昨夜有帶回來什么東西嗎?”
“我哥不讓說。隊長要是想要知道,大可以上二樓去問他。”
套不出話的趙成驍走上二樓,仔細地分辨房門內外的聲音,最終停在長廊最深處的房門前,輕輕地扣響房門。
“請進。”
這是柳星云的書房,連弟弟柳星海平時也不愿意來到此地。弟弟柳星海受不了書房的陳設,吐槽這是上個世紀的設計品味。哥哥柳星海偏偏對書房的陳設獨有鐘愛,經過弟弟多次勸說,也沒有改變書房的陳設,仿若走進了上個世紀的古董書房。
古董的木桌擺放著一臺老舊的電腦,書房的角落碼放著幾個紙盒子。坐在桌前的柳星云戴著特制眼鏡,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眼眶邊是鮮紅的血絲。
“趙隊長,你大清早跑到我這里,是有什么要事嗎?”柳星云盯著電腦屏幕,沒有看一眼走進書房的趙成驍。
“我是為了昨晚的火災而來。昨晚,城市內的某一個小區內發生了火災,其中有魔人存在的痕跡。我們前去調查的時候,發現你曾經在火災發生幾個小時前,去過一趟小區,還從失火的房間內帶走了一些東西。不知道,你帶走的東西是你現在觀察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