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再次見到母親,已是幾年后了。
那時候,她的母親早已嫁給了一個離過婚的富商,過起了闊太太的生活。物質充沛,精神滿足,整個人渾身上下,無不簪珠帶銀,透著一股子珠光寶氣,皮膚白里透紅,保養得極好。
一個秋日的午后,暖融融的太陽撲打在人周身,十分暖和舒適。松枝一個人,背著個小書包,邁著小碎步,慢悠悠走著。這些年,她的母親是有不斷打錢給她的小姨的,一年偶爾幾通電話給她,每次的對話都固定了模式,少得可憐。
“喂,松枝呀,在家過得怎么樣?”
“還行。”
“學習咋樣?”
“還好。”
“好好照顧自己。”
“好的。”
然后便沒了下文。松枝信步走著,踢著路邊的石子,走過人群,商鋪,拐個角,就快到小姨家了。然而那個午后,畢竟是終身難忘的,她眨巴眨巴著眼睛,再揉了揉,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看錯。好幾年未見到面的母親就這么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她竟有些難以置信,是了,那就是她的母親,沒有錯的。雖然染了栗色頭發,頭發微卷,虛虛攏在頭上,別著一個鑲鉆的發夾,一身酒紅色妮子大衣搭配一條黑褲,整個人透露著一種知性美,但她母親的身影她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那會兒,她母親正站在小姨的家門口,背對著她與熟人說話,松枝一步步走近,帶著點小心翼翼,當聽到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時,她輕輕噓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提上去,有些忐忑,既渴望她母親轉過身來,又不知道怎么面對。正在糾結之際,與她母親說笑的李嬸子錯過頭,覷著眼看到她時,立馬叫喚了起來,
“桂芬妹子,快看,你家閨女回來了。快快,快過來,松枝,你媽回來了。”
劉桂芬轉過頭,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不過立馬平靜了下來。漫不經心看過來,“松枝,過來。”
松枝慢慢走過去,有些局促,也帶著些許驚喜,為著母親的到來,她好像等了幾輩子,沒想到夢想竟然成了真,她竟有些不太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她的母親年輕了許多,臉上不見絲毫皺紋,皮膚白皙,妝容精致,她確乎是過上了上層人士的生活,是她理想的生活。
待走到劉桂芬近前,松枝抬頭望著她的母親,靜靜的,不說話。劉桂芬摸著她的頭,“怎么了,不認識你媽了,走,回屋去,說說你最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