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這一門枯燥的課程,江辰沒有多少熱情,但他對一些有趣的現象略有了解,其中就包括神奇的基因。
記得有一篇科普文是這么說的:
人類的基因組有著很強的共性,只有一點點的地方會出現不同,這叫做基因突變,是它決定了每個人的不同。基因突變的結果相同或相似,就會出現兩個人或者多個人面容相似的現象。
有這么一種說法,兩個人長的特別相像的概率為十億分之一。后世的地球人口為七十多億,就意味著地球上至少有七個人和自己長的酷似。
江辰依稀還記得一個古代人口的數據,在玉米傳入中國,并且大范圍種植之前,歷史上局限于糧食問題,人口的增長其實很緩慢,到了明末才將將接近了兩億人口。
而一旦人口增長過快,沒有玉米和土豆這兩種神奇農作物的前提下,饑荒問題隨之就必然會出現,對統治者是一項嚴峻的考驗。
大略的在心中估計一下,江辰愿意相信這個時代的人口不會超過一點五億。
那么也就是說,想找一個與自己長相酷似的人,從概率學上來說其實很小,甚至于可以忽略不計。除非……
除非生活在同一個地區。
生物界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叫做遺傳。有著共同血緣關系的人,會出現相貌遺傳,而親族之間往往都有地域屬性……想到這一點,江辰的心里頓起了一片波瀾。
他不由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問題。
如果以上這個前提成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著,雞公山里的那個山寨版自己,擁有和自己一樣的血緣?果真如此,這事情就變的很微妙,也很棘手了。
去找一個六親不認的山賊認親,說起來非常考驗自己的勇氣。
思前想后,這事暫且放一放再說了。畢竟揭開自己的身世問題,不一定非要去雞公山,可以先尋找那位伏婆婆的。
夜幕降臨之后,江辰給阿福吩咐幾句,目送著他悄悄出了院門。
靜等到亥時,阿福返回來了。
“公子,小的已經打探清楚了。”
阿福一進來,就著急開口道,“明日巳時,咸寧寺將舉行辯經法會,都城里有名寺廟的高僧都會前去呢!而且小的還聽說,此法會將持續三日,百姓們都可以去寺里旁聽。”
“甚好,明日我們就混進去旁聽!”江辰聽了意動,頷首道,“不過在去之前,我們須喬裝改扮一下,省得招來麻煩……”
“小的明早去弄幾件行頭,定會讓公子來個大變樣!”
江辰好奇心起:“哦?你有這般能耐?”
“自然,從前偷竊的時候,小的時常喬裝……”阿福訕訕笑著。
次日,江辰起了個大早,被阿福伺候著穿上一身綴了補丁的衣衫,戴上一頂黑布帽子,臉上又被涂脂抹粉,兩鬢粘了一些須發之類。
做完這些,阿福端過來一面鏡子,江辰對照了片刻,點頭道:“經你這么一折騰,說鏡子里的本公子過了而立之年,會有很多人愿意信的。誒,時間就是一把冰冷的殺豬刀,不知哪日一醒來,鏡子里的自己就是這副模樣了……”
“公子……”
“只是心里小有感觸,莫名感嘆一番。好了,你也喬裝一下,我們就出發!”
不久之后,兩個外表油膩的男子出了院門。
經歷了春雨的地面仍有些泥濘,腳踩上去會印下淺淺的腳印。
主仆二人出了胡同,看見地上的腳印變的密集起來,當走出巷子,出現在一條街頭,面前一片人頭攢動。江辰留心觀察了片刻,轉臉望向阿福:“往左走?”
“公子曉得咸寧市的方向?”
“曉得,不過在此處不曉得。”
“公子……能算出來?”
“不用算。”江辰指了指蠕動的人群道,“你看,往右邊走的那些人,多很悠閑,或者一副市儈臉,往左走的就不一樣了。”
“小的以為,只有做過賊的才可以看出來,沒想到公子……”
“……”
“公子就是不簡單……”
“……”
兩個人不聲不響匯入人流,往前施施而行,轉過了兩個街口,前方的人群陡然密集了很多。
再往前走一會,變得密密麻麻的行人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無形的做著擠壓,幾乎人挨著人了。
緩緩往前蠕動的時候,阿福指了指前方道:“曾兄,咸寧市就在前面了,可今日過來旁聽辯經的人太多,我們怕是要苦等了……”
曾兄這個稱呼,是江辰出門與他商定好的。從現在開始,自己的身份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名叫曾阿牛的普通市井小民。
“想想辦法,弄到一張貴賓卡,或者找到一條綠色通道。”江辰原地等的煩躁,開口吩咐道。
“貴賓卡,綠色通道?”
“就是不費吹灰之力入寺的辦法,我懶得想。”
“我好生想想……”
阿福抬頭,發呆了一會,臉上現出了詭異的笑容,與江辰擠了擠眼,兩只袖子一攏,故作調教的姿態道:
“曾老弟,你新入我們仵作行,算有膽識,不過要學的東西還是很多——先不說這個,你且問問自己,能不能過了不懼死尸這一關?
老兄我給你提個醒,你是沒見過那些死尸,死的各種慘狀,看了一眼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半年前有一個被毒殺的綠林好漢,中的是一種很詭異的毒,我們見到尸體之時,看見渾身發脹,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天八天一樣,散發著一種刺鼻的腐臭味,有一個入行才兩月的仵作一看就吐了。
就在前日,老兄我去了一處破廟,去驗了一具尸體,發現那人是死于虜瘡。
此種病癥會傳染,我身邊的兩個仵作嚇的轉身走了,剩下老兄我一個,將那尸體背回了仵作行。身為仵作,自然不可以怕,要不可以換一個營生了……
還有昨日,老兄我去了黃鵠廂,那里有一起仇殺,到了院子里一看,地上到處都是血跡,五六具尸體躺在血泊之中。
行兇者堪稱心狠手辣,每個尸體都被刺的到處都是窟窿,還有更恐怖的……”
阿福旁若無人,邊走邊繪聲繪色的講述,周圍的人聽了無不表情驚悚,一個個敬而遠之。一盞茶之后,阿福已經把故事講到了廟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