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一行人行至三樓客房門口,徐夫子本來打算自己來開門,店小二急忙接過鑰匙。
“夫子,這種小事交給小人就行了,哪敢勞煩您親自動手呢!”
店小二將菱形的鑰匙遞入古銅色的鎖孔內,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
鑰匙:我裂開了!
店小二機械般地轉頭,余光撇見夫子神色嚴肅,臉色徒然漲紅,一時間手足無措。
其實徐夫子從剛剛上樓就一直繃著臉,人本來就長得丑,用力過猛就顯得格外恐怖。
店小二感受到來自深淵的凝視,瞬間腦補出了自己的一百多種死法。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居然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商丘為此感到震撼。
夫子并沒有意識到原因在于他自己,和顏悅色安慰道:
“小伙子,發生甚么事了?”
商丘不動聲色地繞到店小二的身后,伸出友誼的雙手,輕輕拉扯他的衣裳。
聰明的店小二立馬知曉自己誤會了,破涕為笑,掩飾道:
“方才想起故去的老母親,悲中從來,有感而發。還請夫子見諒。”
真是一個孝順的小伙子,夫子和藹地給店小二點了個贊。
店小二的笑容也十分親切。
夫子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夫子在商丘的驚愕的目光下直接破門而入,根本不給別人反應的時間。
店小二的笑容立馬凝固在臉上。并自我安慰:
徐夫子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有一點點霸道而已,一點點......
夫子把商丘騙進客房內,施展獨門絕技——橫刀奪愛。
得逞之后,毫不猶豫地把商丘掃地出門。
商丘終于擺脫了沐靈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內心十分愉悅,可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還裝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嬌弱模樣。
店小二望著商丘落寞的背影,怒其不爭。
夫子在店小二心中的高大形象因此轟然倒塌。
粗魯、無恥、不要臉、欺負小朋友,還有隱藏在外表下無意間流露出的溫柔。
商丘、老黃以及齊胖子并另一中年男人入住隔壁的甲字房。
齊胖子便迫不及待的追問落霞村的一些事情,可惜不知怎么的,大家興致不怎么高。
導致的直接結果是,這個話題不了了之。
而老黃的臉色不對勁,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在商丘的連續詢問下,老黃才說出實情。
原是自從亂石林出來這樣遭遇變故后,老黃說他的頭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錐心之痛。起初是一個時辰一次,現在縮短到半個時辰一次。
商丘讓老黃睡下,嚷嚷著要去找夫子。被齊胖子攔下討要人生哲理。
死胖子,想要大黑缽盂,沒門。
一直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中年男人看到這一幕,不屑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推門離去前還不忘叮囑道:“我去找夫子。”
良久,中年男人端著一壺藥回來。
漆黑的藥液被灌進老黃的胃里,少許藥液順著老黃干裂的嘴角流至枕頭上,居然冒出縷縷白煙。
齊胖子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個什么玩意?!”
中年男人見老黃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轉,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夫子給我的,我怎么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徐胖子欲言又止,隨即繼續和商丘嬉皮笑臉。
齊胖子是昆山寺棄,標椎的酒肉和尚。
三年前在夫子的默許下,混進了秦嶺。他心里清楚秦嶺部分人瞧不起他,更有極個別人對他十分厭惡。
那又怎樣?
但中年男人恰好就是那幾個人之一。
現在的情況是,老黃的身體狀況快速好轉,面色紅潤。
齊胖子和商丘想到一塊去了。
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吧?
與此同時,
夫子所在的房間內,兩婦人并沐靈已經沉沉睡去。
夫子彎起白嫩的手指刮了刮小丫頭的瓊鼻,頓感心滿意足。
他貼心地為沐靈蓋好棉被后,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飲自酌。
憑夫子靈敏的聽覺,自然發現了有人在走廊上走動。
果不其然,其后店小二來敲門,送來了美酒佳肴。
其實,方才走過的是中年男人。
店小二的眼神有些躲閃:“夫子,有事您就在樓梯邊上吆喝,小的保證隨叫隨到!”
“噓,小聲些!”
“好的,好的。”店小二小聲答應。
隨后帶上托盤,替夫子關好大門之后退去。
夫子吃飽喝足之后,自然眼簾沉重。隨即面朝沐靈,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黃泉客棧掌柜眼瞅著店小二下樓,就吩咐他去寅門杏林堂買些硫磺回來。
店小二自然不敢違背掌柜的命令,但猶豫不決。
掌柜火眼金睛,一眼就看透了這年輕小伙子。
“放心好了,徐夫子那里自然有其他人照顧。”
“快去,要不然扣你銀子!”
掌柜看著小伙子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寒冬臘月,蛇蟲鼠蟻成群結隊出沒,有趣,有趣!”
巳門。
審死官悠悠轉醒,用手指輕點鼻梁,痛的齜牙咧嘴。
嘶——這秦嶺的人下手真狠!
也不見他是怎么揉搓的,一身的傷和斷掉的鼻梁頓時完好如初。
審死官拾起桌面旋轉跳躍的令牌,系在腰間的皮帶上。
然后循著淡淡的血腥氣來到小徐的停尸間。
呀,太慘了!比我還慘。
審死官幸災樂禍,自言自語:
“可惜啊,”
“可惜你死得早!否則你可能有幸親眼看看這一場大戲。”
“一場為秦嶺準備已久的大戲!”
審死官拿起小徐的手輕輕撫摸:
“那咱們拭目以待吧!!!”
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