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了兩日,單玄逸來了,他要她陪同入宮,蕓夭沒拒絕的理由,只得同往。
單玄逸只帶了一行車馬,路上還與蕓夭交談了幾句,關心她的身體和飲食,像位寵愛姬妾的丈夫似的。蕓夭隨便的回答著,一心琢磨待會兒如何應付回瀾王。
頓然,光車駿馬都顛簸不安起來,單玄逸左右有扶靠,及時穩住了,蕓夭就沒那么幸運了,直接從左邊跌到了右邊,雙手護著頭,還是磕的額角紫紅一塊兒。
前方長侍正大聲呵斥著,車夫與其他隨從垂眉俯首的請罪,蕓夭在里面聽到了,他們說有人忽然橫闖街道,差點驚了馬。單玄逸先察看了蕓夭的情況,傷了臉,可能要惹君父責怪。
如此想著,單玄逸很是惱火的冷聲道,“殺了。”
“殿下,”蕓夭聞言,馬上制止,“施些脂粉,或許能遮住。”
才怪,她倒滿心想讓回瀾王瞧不上。
“不行,怎能委屈了你?”
他說的情深意重,若不是瞧清了他的真面目,蕓夭也會覺得感動。
“殿下如此疼愛,我……”
“應當的。”
單玄逸不改命令,侍從已經去傳話了,蕓夭掐緊手指,眼前這人,恐怕根本就沒心。
但殺,也不會當街,誰人不識這是太子殿下的車架?單玄逸別的不在乎,但還是有些在意民心的。
“殿下!婢子無意沖撞,求您網開一面……”
外面又傳來了少女驚恐慌亂的呼喊聲,淚音顫顫。
其音凄清哀哀,蕓夭聽著心頭一緊,挑開車窗的小簾子去看,之間一蓬頭亂發的女子,意欲掙開拉扯禁錮她的幾個壯年男子,她瓷白光滑的下巴,綴著一顆搖搖欲落的淚珠,一張一闔間如淺笑的唇,嫣若紅梅,還有一對兒雖在啼哭仍時隱時現的酒窩。
只這半張臉,就是傾世容顏,蕓夭一時看愣了。如花佳人,落到單玄逸手中,怎會有好下場?
“等等,帶過來。”
在蕓夭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單玄逸大力掀開車簾,命令道。
女子歡喜的道謝,疾步走來,她的衣飾普通,卻因她蓮步輕盈,一切都顯得不同了。女子并不怯懦,來到馬車前,車夫舉著車簾,好讓單玄逸看清楚,女子帶了幾分羞,撩開遮擋在臉前的亂發,看著單玄逸。
懸膽俏鼻、瞳泛秋波、娥眉如黛,一張嬌小水嫩的瓜子臉,極美。
果然,單玄逸在看到少女完整的容顏后,怒火掃盡,歡顏盛贊道:“如此嬌娥,怎落得當街奔逃?”
少女哀戚垂眉,對著他說:“殿下,婢子父母新喪,來此地投奔遠親,豈料他要欺辱婢子……”
沒說完,又哭哭啼啼起來了。
美人垂淚,教人心碎。
“莫哭了,剛才本君未問明緣由,”單玄逸急轉態度,關切溫柔,對侍從說,“回府。”
此時離太子府不算遠,但也不好折返,可誰敢說不?少女被帶上了馬車,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內,她與蕓夭對面而坐,也有些擁擠了。
回到太子府,單玄逸命人帶少女去洗漱,并檢視身體,說的是關心,怕她受了傷,實則是另有目的。蕓夭剛回去處理額頭的淤紫傷痕,夫人便來了。
“聽聞殿下在街上撿回一絕世美人,是真是假?”夫人當然希望是真的。
“你去瞧瞧不就知曉了?”蕓夭不想和她說話,沒好氣的回。
哪知夫人撫掌,“你這般反應,我就知道了,婢子說比你還勝三分,我還當是胡言的,真的就好,真的就好。”
“夫人……”
門口,蕓夭的婢子差點撞上夫人,嚇得縮在那里。
“何事慌張?”夫人沒怪罪,卻也收起了笑容。
“殿下命蕓夫人去軻兒那里。”
“正巧,我也想見見她。”
“可殿下只要蕓夫人去……”婢子以細弱的聲音說。
夫人有些不高興,扭頭走了。蕓夭隨婢子去了,軻兒的住所,異常華奢。
軻兒也換上了精美的服飾,更襯得她嬌美驚艷。看到蕓夭來了,軻兒讓婢子都出去,她親切的挽住蕓夭的手,笑盈盈的拉她到里間。
“那條賴皮蛇說你在這里,我還沒當真,果真是你,”軻兒忽然變了個人一般,挨著蕓夭,輕嗅著蕓夭的發絲,“還是那般美味……”
美味?
蕓夭立即警惕起來了,挪開軻兒的手,又退遠了兩步,“你是何人?”
“我說了,你也記不得,這樣,我有個主意……”說著,又要貼近蕓夭。
可蕓夭又躲,“這里就你我,但說無妨。”
“眼見是只有你我,可滄危山那位隨時可以看見聽到。”
隨時?蕓夭鎖眉望著軻兒,“既如此,正大光明的說,和偷偷摸摸的也沒甚區別。”
“也是,反正也需要他出面,你讓幫你恢復仙籍,再恢復記憶,前因后果你就會清楚了,然后別忘了還我的人情。”
“那你是誰?”蕓夭不打算告訴她,已知煥塵君似殺過自己一次。
那等仇怨,幫自己,不是做夢?
“妖王,長軻。”
長軻是千面白狐,此次故意變幻成絕色美女,往常多以男子之面示人。
“要我如何還?”
“我聽說煥塵君有一只靈寵,若能一睹其容……”
那可不夠,但長軻不敢過分。
“哦,我見過,一只雪白的絨球,說不出像什么,也沒見有什么特殊。”蕓夭腦海中盡是寒潭冰封的畫面,不過現在也不確定是云蜺所為,還是于止說的寒潭屏障。
長軻還要再說什么,外面婢子高聲說殿下要他過去,他便走了,蕓夭獨自回到住處,看樣子自己又躲過一劫,而且不用擔心長軻出意外。
單玄逸攜長軻離了太子府,直至夜色初落才歸,卻是單玄逸一人回來的。蕓夭并不知,過了兩日,再沒聽到長軻的消息,去他的院落看了,只有婢子在灑掃,一問才知,長軻被留在了宮中。
回瀾王好女色,卻不直接留在宮內,蕓夭雖不知緣由,但只留下長軻便顯得蹊蹺了。
于是,蕓夭打起精神,開始頻繁的向單玄逸示好。
“哎,你這是作甚?”
剛到單玄逸住處,陰影里伸出一只手,拽了蕓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