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以前參加過親友的婚禮,知道S市這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新人在哪家影樓拍婚紗照然后哪家影樓就免費為新人在婚禮的當天的儀容事宜。
影樓的化妝師小A很漂亮,也很友好。
她一來就看出了林金是當地人,還半開玩笑半招攬生意地對林金說從來沒有給林金這樣漂亮有氣質的新娘化過妝,如果有那么一天有幸為她化新娘妝將無比榮幸。
林金是知道這家影樓在S市只是一家中端級別的,到時候她結婚的時候究竟在哪拍照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
況且霍秋水還沒能過了她父親的那關,她和他的八字還沒有成型呢。
現在討論這些非根本性的問題還太早了些。
林金太清楚了,自己太過直白地說有點破壞和諧的氣氛,實在不太好,只好說自己大學還沒畢業,勉強繞了過去。
大家聊得正開心呢,慕雪的婆婆過來了。
她是來送紅鞋的,因為S市當地人有新郎新娘在婚禮前三天都不能見面的講究,新郎不能來,所以只能勞動慕雪的這位即將轉正的婆婆跑一趟。
早在慕雪給林金送請帖的時候,林金就從她那兒聽說過婚禮時間和慕雪的房貸的關系的事。
林金覺得新郎這一家子又貪又狠又沒有人情味,算計一個女的,因此對那家人很是反感。
雖然沒有將這種反感掛在面上,但是還是覺得見著就惡心。
林金見到這位可以和當初向林家要天價嫁妝的桂姨平分秋色的老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連平常見了長輩的問候都沒有給她,只是退了一步站在一邊。
誰知還是躲不過,那位送鞋的阿姨一到妝臺前甚至都沒有放下鞋盒子,就一把拉住林金的手,說,
“這姑娘真個俊呀,天仙一樣的人物。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吧?儂看這小手嫩得唷,能掐出水來。”
林金把手抽了回來,還是沒有說話。
只聽她還在叨叨個不停,“儂說呀,小姑娘,我家可是地地道道的當地人唷。結婚沒?有對象沒?”
“有對象也不要緊的,只要沒結婚,阿姨都給你介紹個對象,結婚的那種,是當地戶口的。”
“你也知道,我們S市當地戶口特別稀罕,很難得的。”
慕雪當然知道霍秋水和林金的關系,也知道林金家的實力。
她很為自己婆婆這種拎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行為難堪,但是她以后還要過日子,也不好深刻去說什么。
正在為難之際,小A開口解圍了,
“阿姨,這姑娘大學都還沒畢業呢。”
那阿姨把鞋放下,都還沒來得及顧上和今天的新娘子說上一句話,把林金上上下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你哪個大學的?我兒和我兒媳婦都是S大的。”
林金被她的眼睛看得很是不自在,說,
“阿姨,我是新娘子的師妹。”
那個阿姨像是點著了一般,
“唉呀,這不正好嗎?我有個親侄子也是S大土木系畢業的,是本地人,長得可帥了。也還沒對象。”
“這不剛好登對嗎?論長相論才情,還有都是S市的,共同話題還多。小姑娘,我跟你講,要是出了學校,你還真不容易找到這么合適的,還是趕緊定下來的好。”
坐在化妝凳上的慕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今天她才是主角,結果生生地被晾成了擺設。
而且她覺得自己的婆婆今天太心急了,連對方是個啥情況都沒搞清楚就在那亂保媒,實在不智。
林金也覺得她太油膩,又顧及到慕雪以后的處境,只得和她打起了太極,
“阿姨,我的婚事我還想多聽聽我父母的意見。我好像只聽他們說他們希望我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我爸我媽今天也來了,要不阿姨你跟他們說說去?”
“唉呀,還是這小姑娘懂事。知道尊敬長輩,現在這樣的年青人可不多了。”
當慕雪的婆婆走了的時候,林金和慕雪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慕雪打了一個電話,請那頭把林金的父母還有霍秋水都安排在女方的第一席位上。
她今天可是被她的婆婆孜孜不倦的媒人精神給嚇到了,她和林金不好直說,倒是希望林伯父他們幫忙把這事給解決好。
林金一直都很緊張,她的父親犯渾可是不定期的。
她還真怕父親把她指給那個傳說中很帥的土木系的學長,不過她還是期待著霍秋水還有那個對霍秋水有好感的母親能很好地把這事擋回去。
不然遇到牛皮糖就麻煩大發了。
在婚禮的主持人熱熱鬧鬧賣力地把婚禮推向高潮的時候,林金作為伴娘在臺上看到了那位讓她懸心的阿姨果然走向了自己的父母身邊。
婚禮的現聲太熱鬧,只看見那位阿姨帶著一個年輕的男子走向那一桌,然后就是霍秋水還有父親母親和她說了些什么;那位小伙子和霍秋水好像還熱絡了一番。
再沒有下文了,到后來新郎的父母給慕雪派紅包,到婚禮結束,那阿姨都沒有再來騷擾林金。
至于那個小伙,作為男方的賓朋,倒是和霍秋水坐在一起,聊得是熱火朝天的。
林金很是好奇,他們是怎么把慕雪婆婆搞定的,抽到了一個空檔,她發了一個短信問霍秋水,霍秋水只回了一個笑臉,附帶一句,
“你猜。”
林金的心被搔得癢癢的,當天就沒忍住,回了半山,纏著母親尋根究底。
父親在當場只是很高興地說了一句,
“閨女啊,我現在才真正地意識到我當初攔著你上大學是不對的。”
“一出來,一問一聽,現在的小孩都是這大學那大學畢業的。沒上過大學無形中就矮人一等。”
“你高中畢業時相親還要受那個缺德老婆子的腌臜氣。那視頻我私下里是看過的。”
“現在你如果要找對象,就是我們挑別人,而不是有些沒個分寸的人像在路邊攤挑蔬菜一樣挑我們。”
“還是上了大學有尊嚴,當初是我的錯。”
這是林金有生以來記憶中第一次看見父親承認自己做錯了,她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也有點小得意。
不過她最在意的還是他們怎樣把那位阿姨急切地想做成媒的心給安頓好的。

羽書金蘭
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