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陲,斑鳩鎮,云水山莊。
周家上上下下二十一口,包括周雨晴在內,全都躲在這兒等蘇成的消息。
周雨晴父輩這一代,共兄妹四人。這云水山莊,是老四女婿家的祖宅。
此地距離邊境不足十里,一旦蘇成失敗,他們就立即偷渡出境。聯系好的蛇頭,已經在對面的民宅里等著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又是血親,這個時候,本應同心協力,共渡難關。然而,山莊里此時卻并不和睦。
由于這禍是周雨晴惹來的,所以周家其他人除了周老太公周濟,全都對老三一家三口橫眉冷目。
這一出逃,周家數十年的家業,可以說是毀于一旦。也不知道,這一去,還回不回得來。
周雨晴自知理虧,也就像個鵪鶉一樣低著頭,始終沉默不語。她手中拿著手機,方便及時接聽蘇成的電話。
長這么大,她從來沒像現在這么無助過。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要是當初選擇不激怒蕭俊杰,而是悄然離開長安,也就沒這么多的事兒。
怪只怪,蕭俊杰這個人心理太變態了。
“要不咱們趕緊逃吧,別等什么消息了。蕭家什么實力,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就不要心存幻想了。”
老大一臉焦急,“咱們這山莊,已經被人盯上了,估計是蕭家的人。別到時候丟了家業,還賠了性命。”
“就是就是,他姓蘇的一個小老板,還是沿海山溝兒里出來的,怎么跟蕭家斗?”
他媳婦也幫腔,“我知道你們都舍不得離開,可是事已至此,還能怎么辦?”
“怎么辦?我托人問過了,人家蕭大少說,只要雨晴肯……”
老二媳婦一旁話還沒說完,就聽周濟沉聲道:“行了!咱們周家,什么時候到了這種不知廉恥不顧親情,要犧牲晚輩換平安的地步?
“再者說了,蕭俊杰這個人睚眥必報,還風流成性。你們真以為他污了小晴的清白,就能放過咱們周家的人?”
周雨晴一聽爺爺這么說,心里有些愧疚。她并沒有跟周家人完全說實話。要是讓蕭俊杰驗證一下她是處女,未必就會對周家人動手。
可是那樣的話,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完了。現在只不過是出去躲一躲,又不是真就沒命了。至于周家的損失,她自問有本事掙回來。
更何況,蘇成那邊還有一丁點指望呢。
一聽老爺子向著自己女兒,周雨晴母親忙道:“付家是咱們的死對頭,又親近蕭家。蕭家對付咱們周家,那是早晚的事兒。”
老大媳婦冷哼一聲,“那能一樣嗎?蕭家為了付家對付咱們,咱們大不了避其鋒芒,或者遷到外省就是了。現在呢,都已經要亡命天涯啦!”
剛從江南趕過來的周雨晴的父親道:“我覺得,你們是小題大做了。蕭俊杰不至于為了這個,就取人性命。也不知道你們為什么都如臨大敵,像末日來臨了一樣。”
“你不參與家族的生意,懂什么呀!老爺子不都說了嗎?蕭俊杰這個人睚眥必報,你懂什么叫睚眥必報嗎?在你眼里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在蕭家人眼里,不過就是花點錢的事兒。要是事情鬧大,大不了,人家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就糊弄過去了。”老二媳婦道。
“就是就是,人家那么大的家業,花點兒錢出口氣,跟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要不然你以為,為什么蕭小福能在長安的珠寶行業做到龍頭老大?”老大媳婦一旁道。
“這么嚴重嗎?”周雨晴父親也開始慌了。
“真是紅顏禍水!”老大媳婦看了周雨晴一眼,就像看著仇人,而不是自己的侄女。
老四和老四女婿在一旁唉聲嘆氣。他們更覺得冤,明明都不在長安發展的,卻飛來橫禍。到了現在,蕭家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人都到齊了,時候也不早了,沒必要再等了。”老爺子終于發話了。
眾人聞聽,急忙拎著大包小包,準備出山莊。
到了現在,能活命,就已經不錯了。至于蕭家的人,多給蛇頭幾個錢,就能收拾了。這里不是長安,沒幾個人畏懼蕭家。
正這時,周雨晴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蘇成的,雙手顫抖著接聽了,“喂!”
其他人置若罔聞,繼續往外走。在長安,就沒人敢動蕭家,要不是老爺子讓等,他們早就到國外了。
聽著聽著,周雨晴臉上有了喜色。等掛了電話,她喜極而泣,眼角兒噙著淚水,喊住眾人:“蘇成請終南山的一位老仙人,給蕭家制造了個大麻煩,現在蕭家自顧不暇,沒工夫理咱們了。”
“真的?”
在場眾人,全都不相信蘇成還有這個本事。哪怕是請別人出的手,也得有這個人脈才行。
而且,請了老仙人,又是什么鬼?
“是真的,咱們現在可以回去了。蘇成說,要是蕭家這次能撐得過去,他還有后招。”周雨晴抹了抹眼淚,“不信的話,你們在網上看一看長安的媒體報道。”
“這……”
眾人掏出手機,紛紛搜索長安市的媒體官網。等看到一條條關于蕭小福的新聞,他們不由瞠目結舌。
……
長安市,麗晶酒店,318房間。
顧振釗正和譚佩瑜,在瀏覽長安各媒體網站。
(1)號外:蕭小福店內所有的珠寶疑似被自己人掉包(《花商報》2015.11.27)
(2)震驚!蕭小福店內的金項鏈竟是黃銅所制(《花商報》2015.11.27)
(3)大震顫!帝王綠手鐲竟是啤酒瓶底雕刻而成(《嘟市疾報》2015.11.27)
……
看著一條條直指蕭小福的新聞,顧振釗沉默不語。
“顧先生,您怎么看這件事?蘇成跟這件案子有沒有關系?”譚佩瑜抱著肩膀,站在顧振釗身旁。
“蘇成出手的那些金店和典當行,有沒有蕭小福的?”顧振釗神色平靜。
“有一半左右。話說,這小子可真夠大膽的,掉包了人家的東西,還敢賣回去。”譚佩瑜都開始佩服蘇成了,覺得他比自己還要生猛。
顧振釗卻搖了搖頭,“蘇成出手的金首飾,并不是蕭小福出來的。據我所知,蕭小福是不回收一般的金首飾的。除非,首飾是千足金的。而蕭小福售出的首飾,幾乎沒有千足金的。”
“那就是說,蘇成跟這件案子沒有關系?”譚佩瑜還從來沒淪落到要去變賣首飾的境地,所以對這個并不了解。
“嗯。”顧振釗點了點頭,“譚小姐,請你不要意氣用事。咱們的目的,是得到流星化工廠的提純技術,而不是把蘇成送去坐牢。”
“好吧好吧,那咱們現在怎么辦?”譚佩瑜知道自己說不過顧振釗,也就不再多費唇舌。不過在她心里,把蘇成送進去的念頭,始終不變。
“我這里已經確定了七個疑似跟蘇成接頭的人,我會一一排查。至于流星的工作人員,你就直接去找那個王幾木就好了,其他人不要接觸。”說著,顧振釗開始查找七個疑似人員的詳細信息。
“為什么?”譚佩瑜不解,“這個王幾木有什么特別的嗎?”
“天網的監控,是有保存期限的。流星的員工,除了王幾木和周雨晴,都是保存期限內召來的。只有他們兩個,可能知道蘇成不常去的窩點。”
顧振釗耐心解釋道:“而這個周雨晴,我懷疑,就是她找人調查的蘇成。這個人并不是想在流星打工的,而是抱著跟咱們差不多的目的。這種人,若是給她提前一步得手了,咱們再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