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級結束后,幾人難得有空放松,每天睡醒了就騎著自行車走南闖北,大有用僅剩的一個多月暑假逛完整個帝都的架勢。
屋外蟬鳴聲不絕于耳,書店內一派安靜祥和,林暮手里拿著本樂譜,外套兜里的手機突然開始振動。
他摸出來瞄了眼,接通后快步走出書店。
一察覺他的動作,本來分散在書架前各自抱著本書的幾人立馬湊過來看著他,林暮邊舉著手機往外走邊比了個“阿照”的口型。
幾人默契地跟出去。
“今晚的航班?”
“……”
“行,跟爸媽一塊兒是吧。”
電話那頭的林照似乎是問起林然,林暮平視前方,盯著道路上的車水馬龍:“明早回。”
喻霄程迷迷糊糊聽到句“聚一聚”。
林暮掛了電話,三人目光齊刷刷朝他射來。
“我爸媽說明天有個什么晚會,問咱要不要一塊兒去。”
喻霄程一開始聽到那句“聚一聚”差點以為他們真三年兩載沒見過,還整這么官方客套。畢竟雖然平時幾家大人都忙,滿世界到處飛,經常在國外一待就是個把月的時間,但基本只要一有時間幾家就會一塊兒吃飯,家住一個小區,他們這群小孩往來也都方便,平時基本都在一塊兒度過。
一開始還找點正經理由,什么“誰誰誰又獲獎了必須得來頓給你接風洗塵”“最近學習累了吧咱出去玩玩兒放松放松”
到后來理由逐漸敷衍,成為“慶祝你們成為小學生第700天”“暑假第25天必須得聚一聚”。
到現在已經演變成了“爹媽看到你們太高興了,走,咱去下館子”“倆月沒見你們怎么又瘦了,走,吃頓好頓給你們補補”諸如此類讓人一聽就無語至極懶得反駁的借口。
他們幾個尤其是喻霄程一旦一個人待在家就吃油炸食品,整張臉肉眼可見地逐日圓潤,也不知道這幫大人是怎么看出來他們又瘦了的。
幾人一致持同意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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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里,喻霄程連打幾個哈欠,眼睛依然還是睜不開,所以找了個地兒靠著墻閉著眼睛就開始補覺。
“阿然!”
兩個字瞬間把喻霄程驚醒,他迅速站直踮起腳往前方看。只見出站口一群穿著訓練服的運動員涌出來,林然推著行李箱邊走邊聽邊上的教練講話。
教練絮絮叨叨半天仔細叮囑,林然全程臉上帶笑。
“……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林然嫻熟地收起笑,但他嘴角天生微微上揚,即使不笑的時候也給人一種他心情愉悅的感覺:“我知道了徐指,我保證不懈怠不放松,堅持每天訓練。”
徐指導笑著拍了他一巴掌,明顯可以感受到他對林然的喜歡:“你最好是。”
扭過頭看見不遠處朝他拼命揮手的喻霄程,他作勢拔腿就要跑:“徐指,先走一步。”
徐指導笑罵:“兔崽子!趕緊走吧你。”
話音一落,就看見林然帶著箱子飛速往前沖,一個急剎堪堪停在林暮幾人面前。
他短發干凈利落,露出整片額頭。雖是同卵三胞胎,但林暮三人相貌上差別還是挺明顯的,這可能也和他們個人的打扮和日常習慣有關。林照雖也是露出整片額頭,但他不怎么愛動,因而跟一直在隊里長大,時常頂著大太陽訓練的林然比起來,他的膚色就要白很多。而林暮頭發長一些,額前劉海自然下垂,堪堪抵達眉毛上方,一側眉尾還有一顆痣。
“阿照他們什么時候落地?”
林暮看了眼手表:“還有半小時。”
幾人又浩浩蕩蕩地前往另一個出站口。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群大人風風火火地走出來,一邊的林照一個人苦哈哈地拖著兩個箱子,背上還背個包跟在后面。
一看這造型喻霄程瞬間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林然也毫不遮掩地嘲笑,任懷吟稍微收斂了一點,就連平時看上去無欲無求的林暮和季眠都輕笑著,唯一受害者就是夏令營剛結束被抓過來拎包的林照。
喻霄程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笑聲有多猖狂,直到老喻——音樂會上溫柔儒雅的知名音樂家大跨步走過來,一巴掌呼上他的腦門:“笑什么,這還有兩個箱子留給你的。”
喻霄程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然后就得到了任懷吟更放肆的嘲笑。
林暮和林然還沒來得及笑就被林青柏一人塞了一個箱子:“來,你倆的。”
林然、林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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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屋外汽車川流不息,鳴笛聲不絕于耳,霓虹燈照亮湖泊與城樓;屋內,酒杯觥籌交錯,紙醉金迷迷人眼。
林暮幾人早就躲起來玩牌去了。
林青柏跟別人聊了一陣,那人笑著說:“那行,有空再見啊。”
“嗯,有空再見。”
告別了之后林青柏端著酒杯走向季錦珩,老喻和老任也在同一時刻走過來。
四人相處就要隨性自在得多,閑聊了一陣后,季錦珩問:“小暮畢業就要出國了吧?”
林青柏:“是,應該明年暑假就走。”
林家三個小孩雖是同卵三胞胎,但相貌不同,喜歡的事物也不同,天賦點也打在完全不同的領域。
當年抓周時,林照抓了本經濟學教材,把在商界叱咤風云的林爺爺樂得合不攏嘴,從小一直被林爺爺和任經濟學教授的大伯林青松親自教導。隨著年紀增長,林照展現出來的對經濟學的天賦愈發顯著,他從小就對數字極為敏感,記憶力驚人,這些年參加的商賽也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績。
林然在一堆琳瑯滿目的東西中毫不猶豫地抓起乒乓球,三歲時林青柏和林夫人帶他們三個小毛孩出門閑逛,路過乒乓球館時林然被門口貼著的海報吸引,非得進去看看,從此就每天嚷嚷著去球館打球。
林暮坐在一圈東西中間,嘰歪了一陣,林青柏把他抱起來哄了一會兒都沒什么作用,后來他隱約聽林暮一直在重復“琴”,于是指了下小提琴:“這個嗎?”
結果林暮搖搖頭,然后林青柏把他抱出去,停在放在大廳的鋼琴前,問:“是不是這個?”
在林暮點頭之后,林青柏試探性地把他放到琴凳上,然后當時年僅一歲的林暮就笑嘻嘻地自己摸琴鍵玩兒。
林暮確實有著極高的音樂天賦,對音樂的感受力和領悟力都很出眾,所有樂器都是很快就能掌握要領,十一歲就精通多種中外樂器,節奏感很強,堪比人體節拍器。
林家一直以來就對他們沒什么要求,只覺得能平安健康長大就好,因此從小到大也沒逼他們做過什么,只是按照個人特點培養。
林暮七歲就入選國家級樂團,去年他隨行前往英國一所老牌音樂學院參演,老教授們都對他贊不絕口,紛紛稱贊將來林暮必成大器。
林青柏考慮過讓他出國學習幾年,林暮自己也同意,這些幾家人都知道。
只是偶爾還會有點感慨,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孩有一天就要只身前往異國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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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是幾家大人閑話家常,屋內幾個小孩聚眾打牌。
此刻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林然最多,握著一手牌哭喊:“我不玩兒了!!!”
剛贏了一局的喻霄程拿著馬克筆站起身,笑得整個人都在抖:“不行,你不玩兒了我們上哪兒找這么大個樂子?”
這群人里喻霄程和林照最擅長記牌,只不過林照經常在國外比賽或者參加夏令營學習,打牌的機會比較少,所以平時就是喻霄程贏的次數多。
眼見著喻霄程離自己越來越近,林然放下牌掙扎著起身,不料他的兩個好兄弟一左一右地把他摁在凳子上,季眠和任懷吟就在邊上看著他笑。
林然假哭著訴苦:“我他媽幾個月才回來一次你們就這么對我。”
結果幾人紛紛表示:“這是我們表達想念的方式,你不喜歡嗎?”
喻霄程一只手托著林然的臉,另一只手抓著馬克筆往他臉上唯一能找到下筆處的地方畫了個烏龜,還不忘控制住痛哭的林然給他拍了張照。
畫完差不多也快散場,林然趁著幾人收牌的工夫腳底一抹油沖進廁所開始洗臉。
他擰開水龍頭就開始拼命搓臉,勁兒使大了半邊臉都有點泛紅。
晚宴結束后,幾家車先后駛進御溪園,相互道別之后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