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莊子凡來到站前派出所，他看見里面早就蹲著一個胡子邋遢的人。他的手被鐵銬銬著，一只腳蹲著以支撐著身體，另一只腿伸到很直，似乎受過傷。他看見莊子凡就立刻把臉轉向一邊，好像怕他一樣。

　　警察同志將我的錢夾交給我，里面的前已經沒有了，不過證件還在。

　　“我怎么都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丟掉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莊子凡總覺得他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只是他臉上的疤又總是干擾他的判斷。

　　“這是慣犯，從其它地方逃串到這里。”

　　警察同志一邊對莊子凡講，一邊又呵斥他：

　　“做點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不好。”

　　那人并不敢說話，只是用眼睛盯著莊子凡，莊子凡也覺得他特別像那個到他家收瓶子的那個人，只是后來那條小巷丟了東西就沒再見到他。

　　“他的腿——？”莊子凡看著他。

　　“行竊的時候不小心從墻上掉了下來，把腿摔斷了，臉上也落了疤。要不是主人家善良，給及時送到醫院，恐怕這條腿就廢了。”

　　警察說著給他拿了給小凳子，他坐在上面，把腿動力動。

　　莊子凡看著他，在心里反復的琢磨：一個人怎么就活到這種份上？可他看見他眼神中的邪惡和不易察覺的空洞，他就放棄了這疑問。

　　他站在進站口外面，望著灰暗的天空，幾片雪花飄落。在這城市一隅，燈火通明，恍如白晝，人流攢動，嘈雜又匆忙。十一月末的冷風隨意的撩動行人的衣衫，各種鞋子踩踏地面發出的聲音像是無休止的無名樂章。

　　莊子凡吐著煙，作為觀眾仔細的聆聽著。

　　天空飄落的雪花還沒到地上就融化掉了。真巧啊，他離開那里時下了雪，離開這里時也下了雪。不過那里的要大些，而這里的很小，小到只有落在哪個人的身上才能被發現，于是他的身上就被鑲嵌上了鉆石，微弱的發出銀光。

　　莊子凡抬起頭，渴望著其中有幾片落在自己的臉上，可它們卻化身為多少精靈只在身邊游蕩，像猜透了他的心事一樣。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許多的畫面：吳少遠帶著遺憾去了另一個城市，他選擇正視自己的過去，更加努力的學習，在追逐夢想的路上披荊斬棘；那位他的朋友也換了一份稱心的工作，他們有了自己的家，并且收拾的更加整潔干凈；便利店的女老板依然美麗迷人，他們換了一個更大的地方開啟了超市，并且雇了幾個工人，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男人的妹妹也出現了，送上了她最真摯的祝福，她已經走出了那個迷惑的自我。

　　而明天，她就將穿著婚紗走進了那人的懷抱，她就像這細小的雪花，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了一段時間，然后就要消失了。

　　一聲厚重的汽笛聲從某個方向傳來，它就像一種召喚，周圍的人就加快了腳步。他們身上的雪花也隨著他們的氣息被刮得亂作一團。他拿起電話，翻看那遠方的人給他的信息，他想追隨著她的足跡。在那些孤獨、無助、凄涼、寂寥的時候，總有什么帶給了他希望、光明，溫暖還有安慰，他也許正在尋找這個答案。

　　紛亂的雪花還在空中自由的飛舞，總會有一兩片被他帶入到了車廂，他找到自己的座位，瞇著眼睛，一直到感覺列車已經走了很遠。

　　這時窗外已經一片漆黑了，只能在遠處看見微微的光亮，他猜想那一定不是哪個村莊，這是很大家應該早就進入夢鄉了，那時什么呢？

　　他拿出那本《荊棘鳥》，翻開時看見書頁間夾著一張紙條，紙條很薄也很小，上面寫著這樣的一行小詩：

　　那一個明媚的下午，原本是最美的相遇，

　　我早準備將自己的心事吐露；

　　但是我羞澀的心狂跳不止，致使我錯過了

　　那最好的時間；

　　當我看見你和我招手，身邊的她楚楚動人，

　　我只能頭也不會的逃走；

　　我想告訴你：早在很久之前，

　　我就心有所屬，

　　而你卻全然不知！

　　莊子凡合上書，閉著眼睛，一股無盡的傷感如同這黑夜，將他包圍。這時他看見深邃的夜空上，出現了幾點星光，他想到下一場雪的時候他就可以明白自己究竟要去哪里了！

　　2020年12月29日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