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抬頭瞅了他兩眼,忽然道:“陛下喜歡跟臣妾待在一處嗎?”
男人一愣,沉默稍頃,慢吞吞道:“你比其他人討喜。”
洛溪彎了彎唇:“臣妾受寵若驚。”
男人冷哼:“知道孤寵你就好。”
洛溪點頭:“那陛下今日起就與臣妾一起修剪花枝如何?”
“什么?”男人矜貴的表情一呆。
“平日里臣妾也無事,就這么點愛好,陛下也不是不知曉,所幸陛下喜歡與臣妾待在一處,那就跟臣妾一起侍弄花草,修身養性好了。”洛溪笑瞇瞇道。
“你愛弄那些花草,孤可以在旁邊看奏折。”帝崢繃著一張臉。
“看奏折?陛下,書房里那奏折您堆了幾摞了,何時批完?”洛溪似笑非笑。
“那些老匹夫寫的都是無關痛癢的言論,孤懶得看。”他煩躁的揮哈袖,灌了口冷茶。
感到他突如其來的燥郁,洛溪一怔,柔聲道:“那心情好些再看吧。”
帝崢看著她,眉梢微動,突然牽住她的手站了起來,“走吧。”
洛溪一臉茫然,跟著站了起來:“做什么?”
“我要跟你夜逛廟宇,欣賞夜景。”
洛溪嘴角一抽:“大晚上的哪有什么……”
“那愛妃每天晚上樂不思蜀是為何?”
這話好危險,洛溪當即轉了語氣,反牽住他的手:“夜游廟宇是吧,很好,妙極,走著。”
“陛下娘娘,該用膳了。”開了門,魏公公上前幾步,盡職盡責。
湛藍的天空披上了晚霞的紗衣,秋意漸濃,落葉紛飛,梵聲陣陣,竹聲濤濤,心氣悠佳。
洛溪與帝崢漫步于竹林間,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陛下,為何不把魏公公帶上?”
帝崢默默了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捏了一把她柔嫩的臉頰:“問那么多做什么?我樂意。”
洛溪揉了揉臉,咬牙,暗勸自己冷靜,話說毒打皇帝是個什么罪名來著?
“想什么?是不是在罵我?”男人含笑的聲音在逐漸暗淡的天色里顯得格外的柔和。
“臣妾不敢。”洛溪捏著嗓音,故作扭捏了回了一句,成功的噎住了某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他吃癟,洛溪大悅,一時忘性大笑出聲。
帝崢面色先是變了幾變,見她笑得猖狂,又手癢癢的想捏她,隨即又瞧她眉眼燦如繁星,極少的開懷大笑模樣,心里的火氣后蹭的一下滅了。
他正想做些什么,忽而聽得風聲鶴唳,竹葉隨風晃動,雙眸驟然凌厲。
洛溪只覺得腰間一緊,下一刻已經被攬至身后,一抬眼,周圍已被布滿了天羅地網。
只聽得一聲:
“帝崢,拿命來!”
刺客瞬間蜂擁而至。
洛溪臉色大變,吼道:“護駕!”
這幾乎是變了腔調的吼聲,帶著驚慌后女性嗓音的尖銳,瞬間蔓延四面八方。
“別慌。”
冰涼的手握住了她,驚的她一個戰栗。
洛溪抬頭,男人穩穩的立在她身前,面不改色的睥睨著這群人,轉眼間已過了一個回合。
“想取孤的命,可笑!”
“你該死!”帶著刻意壓低的嗓音,低沉嘶啞,帶著幾分熟悉。
洛溪猛地抬頭,只見一個男人站在正中央,周圍的黑衣人皆簇擁著他,很容易就看得出是首領,昏暗里只能看見那身影異常高大,渾身卻充滿煞氣。
“這樣說孤的不止你一個。”帝崢抬頭,刀鋒劃過,兩人倒下,一腳踹出,又解決了幾個。
轉眼間就剩下不到幾人,帝崢手起刀落間,半點不留情,碧綠的翠竹轉眼間染了血漬,原本悠然清新的竹林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氣。
“抓住那個女人!”
有人喊道。
帝崢殺紅了眼,對面的人同樣也是,其他人懼怕于他的氣勢,轉而攻向了一直被他護在身后的女人。
洛溪:“…………”
她就這樣成了靶子。
洛溪有些焦急,他明顯感到帝崢漸漸的有些力不從心,那些刺客看中了她這個拖油瓶,時不時的來一劍,縱然帝崢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她感覺的到,對面的男人同樣很強,甚至隱約有些壓制帝崢。
等等!壓制!難道他是?
背后一涼,本能的直覺讓她拉著帝崢身形一側,顯顯的躲開了那一劍,她驚險的側頭,那人已經被帝崢轉手抹了脖子。
剛才如果不是閃的快,他們倆估計要被串成血葫蘆了。
刺客首領窮追不舍,帝崢帶著洛溪與他纏斗,手上拿的還是從刺客手上奪走的刀劍,情況不容樂觀。
“陛下,別管我!”洛溪一咬牙,捏了捏他冰涼的手就想松開。
“說什么胡話?”帝崢咬牙切齒,反手又把她攥了回來。
“您帶著我根本打不過……”
他抽空轉頭死死的盯著她,警告道:“再放手,孤現在就拉著你陪葬!”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周圍血腥味濃的令人作嘔,洛溪看著他殺紅了的雙眼,心臟緊了緊。
“沒想到魔鬼也有心,呵,可笑!”
對面的男人驟然凌厲,步步緊逼,殺意更甚,根本就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帝崢顯然更嚴重些。
今日為了跟洛溪獨處,周圍的護衛都被調了出去,援兵遲遲未來。
洛溪心中焦急,她知道如果對方真的是黎慕,那援兵不到時候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系統,這是哪一出?”
刀劍碰撞,腥風血雨間,系統總算說話了,“進度已經到了最末端,有些人該慢慢退場了。”
洛溪如遭雷擊:“什么意思?”
可是現在系統沒時間給她解釋,只能簡短道:“這是他的命數!你護好自己。必要時刻我會輔助你。”
廝殺已經到了尾聲,洛溪跟著左閃右躲,體力已經透支,腿軟的不行,為了不脫后腿,她咬牙撐著。
其余刺客已經倒下,場上只剩下了他們三人對峙。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他沖了上來。
帝崢嗜血一笑:“來的好!”
他反手把洛溪拉到他后方的樹下站好,隨即迎了上去。
風過,葉落,刀聲停,兩人都倒了下去。
洛溪臉色卻驟然一變,尖叫道:“帝軾!”
隨即下意識的撲了上去。
不知蟄伏了多久的黑影應聲倒地,這場偷襲無論如何百轉千回,結果是成功的。
預感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卻響在耳邊,洛溪臉色蒼白,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長劍。
“啊!”
她突然叫了一聲,叫聲凄厲。
“護駕!”
姍姍來遲的救兵終于來了。
冰涼的手握住了她,似嘆似笑了聲:“弄臟了啊……”
火把瞬間照耀了整個天際,大堆人馬呼嘯而來,狂風卷起,一道身影由遠及近,抓起另一邊奄奄一息的男人,飛身離去。
燈火憧憧間,她看到了一雙孤冷仇恨的眼。
“封鎖城門,給我追!”
禁衛軍統領冷聲下令。
“傳太醫,陛下啊!”
一陣兵荒馬亂。
幾百人的腳步聲混亂交雜在一起,太醫院的太醫聚在一起爭論不休,個個面色灰敗。
洛溪恍惚間只聽到了“兇險”“劍鋒逼入心臟”“不可用猛藥”等話。
她渾身狼狽,血紅的液體染臟了她純白的衣裙,宮人們拉不開她,此刻也無人敢動她,因為那躺在床上的面無人色的帝王正緊拽她的手。
當時洛溪沒想到還有人蟄伏在暗中,只是事情發生時就撲了上去,沒想到帝崢反應更快,當即換了兩人的位置,洛溪手上的動作比腦子更快,抬手就刺入了那偷襲人的心臟。
“你在為他傷心難過嗎?”
冰冷機械的聲音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