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老吉又一次失望踏上返程,途中經過一座村莊聽見人聲很是嘈雜便走過去看看,一群人正圍擠在院落前觀望。
他擠入人群中,只見院落里兩名男子束縛跪在地上,幾把刀具扔在身前。
一老者五十左右年紀頭上些許白發,雖跪地伏身卻表情堅毅,另一人二十出頭,神態慌張說著什么眼神一直看著旁邊老者。
他們身前幾米是此處地頭老吉曾見過,地頭正與一盔甲男子說著什么,而盔甲男子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德田重清。
這是怎么回事?老吉問身邊村民。
村民之前去過幾次寺里見過老吉,知道與寺里大師相交甚密,他便以為這個穿著怪莫怪樣的人是寺里新來的僧侶,
答道“法師老爺,這兩個浪人今日趁我等外出耕作潛入村中偷盜糧食,我等發現后追趕擒回,城主老爺路過來處理此事”。
哦,原來是兩個盜匪。“我父子只是想討要食物并不曾偷竊!”青年男子說道。
“還要狡辯我砍了你!”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到院中爭辯的聲調大了起來,似乎另有隱情,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老吉還是選擇離開。
“嗆....”德田重清拔刀出鞘向著倆男子一步一步走去。
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老吉想到當初自己也是這般,如果沒有安吉家長的搭救早就涼涼了怕是灰都沒了。
“慢!德田殿下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老吉推開人群走了出來。
“哦,原來是吉君。這兩名浪人偷盜財務我要斬了他們。”德田重清說道。
“胡說!他只是看中了我們的刀而已!”一直閉口未言的老者開口了。
“不知他們偷盜了什么可有物證?”老吉也問道。此時德田重清似乎被說中了惱羞成怒上前兩步舉刀砍下。
“鐺....”老吉用鐮刀擋了一記推開德田重清,順勢將老者護于身后。“這是我領地的事務,不要多事”德田往后退了幾步看著手中的太刀驚疑不定。
“但這也是金澤御坊治下!”老吉毫不退讓。
雙方就此對峙互不相讓。
良久,老吉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小判扔給德田重清道“這些應該足夠彌補村民的損失了吧”。
德田伸手抓住思索片刻收刀入鞘,徑直走出院門上馬離去,眾人見狀也都紛紛散開離去。
老吉隔開繩索解開二人,二人相視一眼就勢倒地叩拜,道“多謝大人解救,我父子無以為報,愿認大人為主拜入門下”。
“這....我并非武士啊”老吉趕緊將他們攙扶起來,“我乃大明人士遭難流落至此并無身份”。
“可剛才....”年輕男子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說。
“哦,我與此地坊主相交甚厚,與前任坊主有師徒之誼,故在此暫住”老吉說道“二位哪里人士怎么流落此處”。
“在下中野宗時,這是在下次子牧野久仲,我兩是被人追殺逃至此處。”老者答道。
這父子倆怎么姓名完全不同,扶桑人的sao操作看不懂啊,老吉暗自吐糟。
“我倆數日未食饑餓難耐想進村討要一些食物,不料被當作盜賊捉拿。
可恨那城主看中了我們的太刀,想斬殺我倆巧取豪奪,真是丟盡了武士的顏面。”青年男子接著說道。
老吉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烤好的兔肉,本來是帶回去給小菲菲吃的只能先拿來救救急了,分成兩半分別遞給二人。
牧野久仲躬身接過大口吃了起來,中野宗時拿在手中猶豫了下后也大口撕咬起來,兩人吃得滿嘴是油,小小的一塊肉幾口就下了肚,抹了抹嘴巴向老吉道謝。
老吉示意離開,兩人拿起地上的太刀,一起返程。
一路上幾人邊走邊談,老吉才知道這兩人大有來頭。這個老者中野宗時曾是一個風云人物,扶桑奧州伊達家天文之亂的直接參與者。
天文之亂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伊達晴宗由于對父親伊達稙宗的政策不滿,尤其是反對將弟弟實元過繼給上杉家,晴宗興兵反對父親稙宗,與中野宗時一起將其幽閉。
不久稙宗被家臣救出,率軍討伐逆子,這場內亂逐漸發展成了了著名的天文之亂,并將奧州各勢力都卷了進來,使得伊達家的勢力急劇衰退。
后來在將軍足利義輝的調停下,父子停戰,伊達晴宗繼承了伊達家當主之位,并且敘任奧州探題之職。
這場內亂,本來是伊達稙宗與伊達晴宗父子相爭所引發的,但是由于當時奧州幾乎所有的勢力都與伊達家有親戚血緣關系,各自都有自己親近或反對的人。
因此,伊達稙宗的親戚朋友以及奧州諸豪族全部都被卷了進來,演變成為奧州有史以來最大的內亂。
其實用簡單點的角度來總結就是,董事長老泰山的生意做得太順利了想把一個優質資產的子公司送給小舅子,作為繼承人的大舅哥不同意。
于是大舅子二舅子三四五六七八九舅子.....大姐夫二姐夫三四五六七八九姐夫....一起打了一架,最后老泰山退位讓賢大舅子把公司股份重新分配給舅子和姐夫。
伊達晴宗給予了中野宗時很大的權力,而牧野久仲正是這時成為守護代牧野氏養嗣子,與父宗時在伊達家位高權重。
直至年初整理好了在天文之亂兩邊所濫發的安堵狀,確定了家臣團以及所領的家格與上下關系后,晴宗坐穩了伊達氏當主的位子便想收回權力。
此時一名家臣新田景綱向伊達晴宗誣陷中野宗時與牧野久仲企圖謀反,父子一同被晴宗懷疑謀反而被追殺。
中野宗時決定逃走前往投靠相馬盛胤,卻在松川的渡口宮之河原受到亙理城城主亙理元宗的攻擊,父子乘船逃離至此。
伊達家的前首席家老....陸奧守護代....這父子倆身份真不簡單啊。
“原來是中野殿下、牧野殿下”
“不敢不敢,我父子倆家毀族滅,名譽掃地只身逃亡,能大難不死已屬萬幸不敢再做他求,還望大人收留。”
這....自己都只是暫時借住在安吉家如何能安置這兩人。
有心拒絕,但想到當初自己父女也是此般落魄,若不是賴慶大師收留也是無比凄慘。
也罷,就當是行善積德了,老吉心想,便答應了下來。
回到安吉家老吉將事情簡單的和洼田清忠說了一下,想到中野宗時兩人正被追殺便隱去這截,只道是一對父子遭難便收為侍從暫居此處。
洼田清忠面露難色,本來老吉父女和香譽小童三人在此就已安排了房間,這又加倆大漢又得加間房。
自己接手安吉家時日尚短,前些時日又剛闊綽的舉辦了一場宴會,家里財物吃緊,五人日積月累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有些肉疼。
但與老吉交往得到好處也不少,不好拒絕,便點頭答應下來吩咐下人帶去休息。
老吉看出洼田臉上的難色,看來得趕緊想想法子早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