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言從金絲楠木椅上直接立了起來，與昊淵的視線保持持平，

　　“你以為這些都是我聽來的，其實并不是。玄衍是何樣子，皆為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昊淵看著琴言十分篤定的神色，終于意識到此事并非他想的這么簡單。

　　“可你不過一個凡人……”雖然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可他仍舊是嘴硬不敢相信。

　　琴言則是靜靜地看著昊淵，語氣平靜，

　　“事到如今你還認定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她此刻為肉體凡胎，可元神還是曾經的元神，未曾改變。“多年前的封魔大戰，你因在突焰山躲避神界追擊所以并不知情。”

　　“我原身乃神界的九古女君，奮起助諸神進攻魔界護千界之太平。最終，我親手殺了魔尊取了他的魔丹，余下魔種也皆潰不成軍，魔界自然而然敗落，神界自此于千界聲望日日高升。”

　　“本以為一切圓滿，不曾想，到頭來卻被諸神給冠上了一叛徒的名號，合力用我親手取出的魔丹將我押于無盡之巔，說著為了給千界一個交代，只等何時他們查出實情證明了我的清白何時才可放我出來，如若一直沒有消息，那么便會一直扣著。”

　　昊淵聞言眸中浮現了震驚，一方面驚于琴言的原身，另一方面驚于此事如此荒唐，簡直比神界莫名下令追擊金赤羽凰一族還要荒唐！

　　“你…就是神界九古的那個彌禎？這怎么可能？”昊淵覺著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消化不了這一驚天消息，彌禎又怎么會跑到凡界還化身成了個凡人的？

　　雖然他為獸族并未見過彌禎，可確確實實有聽說過這一名號，在神界玄衍有多么受尊崇那么這個九古女君便有多么精彩絕倫，且地位還是與玄衍為平起平坐叫人仰望的存在。

　　“如何不可能？也是如今我才知曉，從封魔大戰之后我便已經封上了戰死沙場的結局，可實際上，封魔之戰后我只是被囚于無盡之巔而已，足足受了近十年的折磨，并沒有死。”

　　說著，琴言深吸了一口氣，又沉沉吐了出來，周而復始，

　　“過了許久，在玄衍擇天妃那日，那幾位將我封于無盡之巔的特地來給我送行。在無盡之巔被囚了這么多年，我也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真相。不過說到底好歹我也是九古女君，怎會勞煩小人動手，便當著他們的面直接自毀了神格。”哪怕這么做會墮入魔界亦或者冥界，琴言也不曾悔過，因為終有一日這一切她都會原封不動向他們討回來。

　　昊淵用手拭了拭自己額上的冷汗，看向琴言的眼神明顯有不同，難怪今日琴言會說她并不比自己小多少，原來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最終落入了凡界，你體內存在的封印皆是在無盡之巔所受的？”昊淵突然有些同情琴言，他無法相信琴言是如何承受下這一切的。

　　琴言思索片刻，她只記得自己當時身受重傷，卻還沒有被種下封印，閉眼最后那些上神都因她自毀神格帶來的沖擊而無法近她的身。

　　“不論怎么中下封印的，一切都有因果，若不是玄衍在背后的授意，那今日也不會有此番結果。”

　　昊淵微微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

　　“那契約的時候你怎么只字未提？”他開始還真沒看出來，這平平無奇的琴言竟然是聲震千界的彌禎，叫人想都不敢想。

　　“我自然有苦衷，如果一上來便同你說這些，你會相信么？”琴言笑著反問道。

　　昊淵一時語塞，確實如琴言所言，若一開始便如此，那么他必定會將其當成個瘋子給丟進烈焰池中。因此昊淵不由面露尷尬，

　　“本座如今也算找到了個比本座還慘的人。在你尚未恢復的這段時間里，本座會全力助你，也算感激你愿意將自己的真身告知于本座。”

　　別看昊淵平日里有多不可一世，卻很是講義氣。琴言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昊淵，

　　“回歸巔峰后，我會連同你們金赤羽凰一族的仇一起報。”既然昊淵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那么琴言便也會拿他真正當作自己人。

　　面對琴言的示好，昊淵頗感不習慣，不由面色一抽，

　　“你還是先顧好眼前再說之后的事。”昊淵直接道，“你如今乃凡體，本座的神力雖然確實可以助你，可是你短短時間內承受兩次神力進融必定吃不消。”

　　“不如這樣，你先緩上幾日功夫，待你的天一靈根同你的元神真正契合好后，本座再動手。如此一來便可避免此等隱患。”諸如兩道神力相沖而導致承接者體內靈力相竄、凡體不堪強悍神力導致暴體而亡等隱患。

　　怎么說昊淵雖然年歲是大了些，卻好歹也是琴言的契約獸，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昊淵難得一次如此思路清晰，琴言不知為何竟倍感欣慰，她一開始也未想到，這一契約關系竟會因為今日向昊淵攤牌而得以緩和。

　　琴言面上也再無方才的冰冷，變得舒緩了許多，

　　“我也正是此意，所以還不急，趕在八派比試之前將這封印給解了便可以。”旁人參加八派比試是為了名利，而琴言確確實實是為了她的昆侖盞。雖然此時昆侖盞說實在也沒什么用處了，可那畢竟是她九谷的東西，豈可落入外人手？

　　“那便說定了，你好好地調整生息，本座十日后來替你解封印。”話畢，昊淵直接留給琴言一個背影，迅速一轉，便失了蹤影。

　　在昊淵離開之后，琴言緩緩拾起被被他丟在一旁的古書，并輕輕抖去上面所沾染的灰塵，與此視線不由定格在方才他所站立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昊淵作為鳳凰王盡職盡責，且也曾經全心全意地為神界，琴言實在捉摸不透這樣一個重情義的種族，神界又為何要對其趕盡殺絕？

　　包括后來的她亦是如此下場，到如今她都未能參透這其中到底有何隱情，

　　“錯的是神界，不是我們。作為女君，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背叛神界的事。”琴言面色凝重，勢在必得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早晚會重歸神位，你們，一個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