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金屬入肉的聲音響起。

　　程永安一刀刺穿一頭狐妖的心臟，松開刀，用力一掰，將狐妖的腦袋從肩膀上扯下。

　　尖銳的獠牙被扯掉時帶走了一大塊血肉，程永安疼得齜牙咧嘴，但看那神情，卻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被狐妖咬中肩膀，讓程永安的左肩必須在幾個小時內接受一場不算復雜的小型手術，并且在未來的幾個月時間里都無法再用力。

　　當然，也不是沒有更簡單的方法。

　　以獵魔人的權限，花上一筆不算多的錢，使用基因修復液就可以迅速恢復損傷，只需要幾個小時。

　　程永安看了一眼已經進入到尾聲的戰場，沒有再強行堅持。

　　攜帶的子彈已經打光，單靠刀，沒有受傷的時候也就罷了，受傷之后，戰斗力大幅度下降，繼續留在戰場上的作用不大，反而會給友軍增添負擔。

　　現在的戰局并沒有敗壞到傷員也必須留在戰場上的程度，已經進入到收尾階段，剩下的妖獸數量已經削減到十幾頭，不會出現什么亂子。

　　程永安沒有選擇逞強，迅速撤回營地，坐在一排帳篷外，看了看眼前長長的隊伍，臉色一黑，點上一支煙。

　　“哥們，你這傷的不輕啊，要不你先來？”

　　一個穿著迷彩軍裝的戰士看到程永安肩膀上的傷口，露出詫異的表情，立刻站起身，想要給程永安讓開位置。

　　“前邊排隊這些，有幾個傷的比我輕的？插隊就不必了，先來后到吧。”

　　程永安搖搖頭，沒有接受對方的好意。

　　還完好的右手伸進兜里摸了一陣，掏出一支煙遞了過去，問道：“部隊里的？”

　　“47集團軍的，入伍的時候天天想著打仗，結果沒想到，第一次打仗不是跟敵人打，而是……”年輕的戰士糾結了半天，才想到一個不算恰當的形容詞：“而是這些見鬼的玩意。”

　　對于第一次接觸妖獸的普通戰士們來說，這些“玩意”所帶來的沖擊力確實有點大，甚至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見鬼的玩意……”程永安笑了笑，沒有接話。

　　和其它更加邪惡、恐怖的怪物比起來，這些用槍就能對付的低階妖獸，簡直可以算是無害的小白兔。

　　如今，程永安已經在這處營地里停留了足足五天。

　　五天時間里，后方派來了超過15個批次的增援，這還不算專門運輸彈藥、食物和藥品的補給運輸隊。

　　截止到現在為止，這處臨時營地的規模已經擴大了好幾倍，戰斗人員的數量超過一百五十人，其中三十多個獵人，其它都是從周邊軍區調集來的士兵。

　　除了戰斗人員之外，還有數十名醫生、護士、廚師等等的后勤人員，用來保障營地中的后勤體系。

　　這還只是這一處營地的配置。

　　據程永安所知，在這片山區之中，同樣規模的營地數量至少在三十個以上。

　　“那個，聽說你們是這方面的專家？”

　　小戰士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明顯是想打聽什么，又害怕觸犯了保密條例。

　　至于如何看出來的……

　　在所有的戰斗人員中，獵魔人和來自部隊中的士兵，不但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就連服飾都不一樣。

　　相較于迷彩野戰服，大多數獵人更喜歡一身純黑色的衣物。

　　畢竟，獵人們的很多任務都是在夜間執行，黑色更有利于隱藏自己。

　　第一批的戰士都是從特種部隊里抽調的，權限比較高，大多都了解一些和獵魔人有關的事情。

　　許多需要和軍方配合的任務，獵魔人組織也會和這些特種兵們合作，雙方之間的往來很頻繁。

　　但后來增派的這些援兵，身份就復雜多了，不了解這方面的信息也是正常的。

　　“專家？用你們的定義來說，可以算是吧。”程永安沒有和對方解釋獵魔人擅長不同領域的問題，吐了個煙圈，直接道：“你是不是想問什么？直接問就好。”

　　小戰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指著叢林的方向，問道：“那些東西，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這可把我問住了。”程永安想了想，開口道：“妖獸的誕生有很多種說法，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幾個能夠確認的。尤其是這種大范圍、大規模的妖獸潮，至少在我所知道的歷史上，發生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沒有太多經驗可以借鑒。”

　　“很罕見？”

　　小戰士追問。

　　程永安點了點頭，說道：“非常罕見，從星聯歷到現在，公開的記錄里邊，這應該是第二次，上一次已經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在非洲。”

　　說著，程永安抬頭看了一眼山脈深處的方向，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那些高階獵人進入山脈深處調查妖獸潮的起因，已經有一個多禮拜了。

　　這么長時間沒有任何音信傳回來，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程永安曾經看到過的記載中，六十多年前，非洲的那次大規模妖獸潮，足足造成了上億人死亡，導致十一個行省被從地圖上抹去。

　　事后，星聯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將這件事從歷史中隱去，改為“致命性傳染病毒爆發”。

　　在獵魔人組織的記載中，對那次事件的記錄也是語焉不詳，沒有描述任何起因、經過或者太多的細節，僅僅只用了一句“獵魔人傷亡過萬、普通軍人傷亡數萬”就一筆帶過。

　　當然，秦川山脈的這次妖獸潮，規模遠遠達不到六十多年前非洲妖獸潮的那種地步，連百分之一都達不到。

　　但從程永安這幾天親眼所見的情況來看，卻是給人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這種感覺，對這些怪物了解不多的普通士兵體會不到。

　　但有幾年經驗的獵魔人，卻是能夠清晰地體會到。

　　就仿佛，是整座秦川山脈，都在傳遞出一股強烈的惡意。

　　截止到目前為止，軍方還是沒有批準大規模武器的使用。

　　營地中所儲備的最大威力的武器，也不過是一批RPG火箭彈，還是留給可能出現的高階妖獸、必須由戰地指揮官批準才能使用。

　　程永安理解“上邊”不愿意讓事態擴大，導致外界平民有可能知道山中異變的心態。

　　但心中那隱隱的不安，卻是愈發的強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