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趕到的時候,洞口已不見成音身影,她看著地上昨天被自己擊碎的小石塊,那上面有點點血跡,應該是成音打傷了那人。
云霓沿著那點點血跡往前走,心中卻止不住一陣陣激動和興奮,這人是誰?他是怎么進來的?這些總總跡象都表明這個看似兇險異常的洞穴,是可以安全走出去的!
想到這洞穴可以出去,可以離開成音這種變態,云霓精神一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那血跡的痕跡戛然而止。
進還是退,云霓不確定,這洞穴她沒怎么摸索過,只知道兇險異常,萬一與成音走岔,二人也許很難再見到,沒有成音,以她這點術法,決計走不出去。
所以這里比起凡俗界,更加危險和可怕,也更加現實。
沒有高深的術法,連自己的生死都主宰不了!云霓握緊拳頭,她要快速變強,只有變強,才不會覺得自己無時無刻在生死邊緣徘徊,更甚至,連罵一句人都不敢!
云霓還在猶豫要不要追,身后忽然襲來一道掌風,她憑著本能側開身,見偷襲自己之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個黑袍內,瞳孔巨縮。
來人見她躲開,化掌改勾,朝云霓喉嚨扣去。
云霓一連推了幾步,用劍堪堪抵住了他的襲擊,那人一擊沒得,飛身用腳,云霓自知打不過對方,能逃就逃,見他腿風襲來,憑著在山上練就的一身蠻力,揮劍朝那腿砍去。
那人倒料不到她的打斗全無章法,全靠蠻力,躲開她這一劍,朝著她獰笑一聲,掌心一轉,一圈五個巴掌大的小白旗忽然出現,圍著他的掌心滴溜溜旋轉。
云霓知道,這人要用術法攻擊了,但她學會的唯一術法就是四字真言里的“破”字訣,除了逃,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趁著那人施法時間,云霓快速朝近處的洞門跑,身后那人只是嗤笑了一聲,全然不將她放在眼里,靈力少的可憐的廢物,變成他的掌中魂,獻祭他的魂旗,再好不過了。
云霓剛踏進另一個洞穴,身后勁風再次襲來,她踉蹌著躲過,穩住身體想要再沖時,之前的洞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白茫茫。
她知道自己被困在對方術法里了,只能固守靈識,能拖延一點時間就拖延一點時間。
云霓強壓著心頭驚恐,便見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四周忽然像化掉的水墨畫,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腥紅。
滿目的鮮血順著前方的高臺一直蔓延到她腳下,高臺兩側是大而深的血池,在那血池里,浸泡著成堆的白骨,那些白骨好像看見了她,咔吧著關節欲爬出血池,朝她而來。
云霓第一次見這陣仗,若不是巫青有時候和她說過一些修仙界的殘酷,這會見到這情景,怕是早已暈了過去,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這是假的,那些血卻順著她的腳從褲腿蔓延了上來,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很快就到達了她的脖子。
云霓固守本心,強守靈識,閉眼,手中長劍揮動,這一刻,像是福至心靈,以往被她運用的四字真言中的“破”字訣,在她提劍揮動那一刻,甩了出去。
隨著一聲“破”字出口,云霓只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嗤笑,她睜眼,前方的高臺上此時正站了一個人,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辨不清模樣,而在他身側,則飛舞著幾顆長得奇形怪狀的頭顱。
隨著他笑,那幾個頭顱也跟著笑,云霓有一瞬間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她被人偷襲,掉進了對方的術法中,隨著她搖頭的動作,那血已經滿過她的頭頂,徹底將她覆蓋。
此刻的云霓像個血人,掙扎著,想要逃離這里,可腳步卻不受控制的往一側的血池走去,高臺上的黑袍人輕笑了一聲,他現在還不打算弄死她,在他看到她的時候,他就覺得她身上有一道熟悉的氣息,這氣息令他興奮顫抖,如果不是這丫頭古怪,就是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
圍著他轉的六顆頭顱像是得了他的吩咐,朝變成血人的云霓走去,在到達云霓身前,又圍著云霓轉了轉,像是確定沒什么危險,這才滴溜溜又飛了回去。
那黑袍見沒有危險,朝著還在往血池里走的云霓勾勾手,此刻的云霓像是被人牽著木偶,全無生氣可言,隨著黑袍勾手的動作,她頓了步,開始一步一步往黑袍所在的高臺走去。
等她走到高臺處,又被動的停下步伐,那雙被鮮血覆蓋的眼睛,呆滯的看著高臺上的黑袍。
黑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伸手,朝著她拍了一掌,見她并無任何反應,釋然道:“一個廢物般小丫頭,哪里有什么特殊之處!”
說著右掌朝前一拉,云霓的身體跟著往前,原本被她藏在懷里的一些東西飄了出來。
幾本書,幾顆發著綠光的綠色晶體,還有一面巴掌大的小黑旗。這些是她之前撿的那只納戒里的東西,當時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一股腦裝進了自己懷里。
而那黑袍,在看到那面黑旗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
這黑旗,是當年混元大帝的魂幡,據說當年為了制作這面魂幡,他跑去惡鬼道將里面的惡鬼全放了進去,怎么會!出現在這廢物小丫頭身上?
想到這里,那黑袍又陰惻惻笑了起來,管它怎么出現在這小女娃身上,現在是他的了。
他一把抓住那面黑旗,那黑袍下終于露出了一張臉,只不過那臉慘白似鬼,臉長似驢,而此刻那張臉上,是貪婪而得意的笑。
雖然混元大帝已經死了幾百年,但是這黑旗里的可是惡鬼道的惡鬼,他輕易不敢放出來,黑袍拿著那面黑旗,摸了又摸,見血人的云霓還站在自己面前,眉頭一皺,朝她揮了揮手。
云霓再次機械的朝著來時的血池走去,此刻的黑袍全副身心都在那面黑旗上,卻沒發現剛轉過身的云霓忽然停了動作,那只被她牢牢握在手里的劍破開血跡,泛著一絲冷光朝黑袍砍去,黑袍顯然沒料到她還有意識,心驚之下手一抖,順手就將手里的黑旗朝她扔去。
此刻的云霓僅憑最后一絲意識揮出了那一劍,本來她在掙扎中已經快要失去意識,奈何黑袍拍了她那一掌,將她舊傷拍出,痛楚代替了快要消失的意識,在最后一刻,她握著劍揮了出去。
而此刻的黑袍,在意識到自己丟出的是那面黑旗,臉色大變,想將它抓回,云霓那一劍已經砍了過來,他只得變換招數,將掌風對準云霓,一掌拍了出去。
云霓受這一掌,本就支撐不住的身體倒飛而出,與此同時,嘴里吐出一抹精血,噴在了飛過來的黑旗上。
“不!”一聲憤怒自黑袍口中響起,他堪堪握住那面黑旗,眼見著那血被那面黑旗吞噬,他伸手去擦,卻抵不住那血被黑旗吞噬的速度。
這惡鬼幡一生只認兩次主,當年混元大帝祭煉它時,為的就是以后一旦身死,他若復活,這幡還能回到他手中,但若是三次四次,他料感自己不會再有重生的機會,與其讓別人得了便宜,不如就此毀了它。
所以當年他在祭煉的時候,就給這幡兩次認主機會,百年來混元大帝都沒回來,必定在那一次大戰中就已經身死道消,如今留下的這唯一魂幡也只有最后一次認主機會。
可若是這廢物丫頭死了,他手里這魂幡也就相當于一個廢物。
而隨著一聲“砰”,云霓落進了一側堆著白骨的血池,瞬間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