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垂眸不語,她為何要見酈小倩?自然是因為有個人,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內心如此,一個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可以支配自己的思想,可心是最難控制的,就像花開花樓,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那樣自然。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那個粉紅色的身影就住進了她的心里,很多時候有關那人的一言一行都在下意識的關注,等到發現的時候才知道心里早已有了他。
酈小倩的煙柳樓是祁王為她建的,祁王花名在外,卻是酈小倩最得他青睞,聽聞祁王這些日子夜夜宿在煙柳樓,容曦自然是不信的,不為別的,因為那人夜夜都在她的床榻上。
但是酈小倩是為何見她?因為心里有了他所以很在意他和酈小倩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若是我不猜呢?”容曦反問,她的心思還不打算告訴別人。
酈小倩輕笑一聲,她今日是帶著探究,“我很早就想見見你了。”
容曦挑眉不語,她雖封了縣主又頂著可能成為太子妃的流言,但是酈小倩也沒必要想見她吧。
“你是個獨特的女子,我雖淪落風塵,也曾有過不甘,可最終還是屈服,命運如此我又能如何?”酈小倩曾經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因為變故才不得不棲身青樓,憑著美貌自然是愛慕著眾多,最初她也曾抗爭過,可是青樓那樣的地方,除非死,不然是逃不掉的。
“我和你一樣,沒什么特別的。”容曦從不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她也是蕓蕓眾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員罷了。
“不,你不一樣,我相信若是你處在我的位置一定會是另一番光景。”酈小倩搖搖頭。
既然她這樣堅定,容曦也不反駁,別人的看法對她來說不重要。
“你看,就是這樣,你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卻不行,你不知道,在花街,請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花街眾多姐妹都以你為榮。”
“為何?”容曦納悶,她何時成了花街女子的楷模了。
“你能脫離后母掌控,一紙休書毫不在意,流言蜚語對你無所損傷,沒當上太子妃也毫不失望,活的自在瀟灑,你是正真為自己活著。”酈小倩說的激動。
“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雖淪落風塵似乎不怕丟什么臉面,其實我們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對我們來說有多么重要,我們是所有良家女子謾罵的對象,更是各家主母的眼中釘,深怕我們引誘了她們的丈夫,兄弟,兒子。”
容曦點點頭,心想你們惹得人家一家之主不回家,夫妻離心,不恨你們才怪。
“我曾想若是有個男子能為我擋一片風雨該多好?”
“為何要男子?自己不能擋嗎?”容曦問,世間女子就是這一點不好,永遠都要依附男人活著。
酈小倩粲然一笑,也只有容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女子大多隨男子而活,沒有男子遮擋風雨,女子就像那無根的浮萍一樣。
“你可以,可我不行,我沒有你那樣的心性也沒有強大的家族為我撐腰。我年少時幻想能夠有一個簡單的家,不需要多華麗,日常平淡生活,再添兩個孩子歡聲笑語,可惜世事無常,這么多年見了那么多男人,只有一個人讓我喜悅。”提到喜歡的人,酈小倩臉上染上紅暈,雙眼也泛著星星點點的光。
“他雖然花了大把的銀錢在我身上,我卻還是得不到他的心,我知道我這樣身份的人沒資格,可我要在意名分的。然而,他說他心里有別的女子,那女子出嫁被休,活得坦蕩,包容大度卻又及其自私,那女子曾說不要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只求一人共白頭。”
“一人共白頭啊。。。我卻從不敢這樣奢望,而你卻可以驚世駭俗的說出來,我想見見你,我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讓他愿意允諾一人共白頭。”酈小倩看著容曦,她是多么不甘心卻又多么羨慕容曦,身為女子,為何容曦敢這樣要求男子,她雖名滿京城,身邊王孫公子眾多,但她和尋常男子都不敢有這樣的要求。
“見到了?是不是很失望?”容曦問,論容貌,論才情她都不及酈小倩。
“沒,我知道他不是在意皮囊的凡夫俗子,我承認我輸了。”酈小倩閱人無數自然有看人的本事,第一眼看容曦也不過尋常女子,但是一番交談下來,她還是找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為何?”
“最重要的一點,他心里沒有我。也許別人我還可以一試,但你。。。”剩下的話隱在一聲自嘲的笑中。
與酈小倩談過后,容曦其他到沒怎么在意,但是有一句話她是記住了,酈小倩說他愿意允諾一人共白頭。
雖然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那個他是誰,心知肚明那人就是祁王淳于寒。
明白自己心意后,容曦還曾想過祁王不可能只娶一婦,所以她這些日子都很努力的不去想他,雖然那人死皮賴臉夜夜都跑來蹭被子,但她都淡淡的,她不想失了自己本心,若是為了一個男子失去自己,將來和王秀蘭有什么分別?
當晚,氣溫驟降,似乎在醞釀初雪一般,容曦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夜已深,那人今晚卻還沒來,桌上的燭光閃著微弱的光,窗外風聲呼嘯,幾次聽到窗戶有響動,容曦爬起身卻只發現是風罷了。
“怎么還沒來?”容曦悶在被子里低低的說,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期待祁王的到來。
天光大亮,一夜的大風吹落了所有樹葉,容曦醒來看看旁邊,和她昨夜睡著時一模一樣,床上也沒有熟悉的青草梔子的香味,看來他是沒有來,悵然若失的起床梳洗,用過早飯也還是無精打采,讓伺候的四個丫鬟還以為她病了。
“我沒事,你們出去吧,讓我躺會。”她總覺得心口有東西在堵著,懶懶的不想動,打發所有人出去又躺回床上。
可剛剛才起床那會睡著,反而更覺得煩躁。
“小姐,三少爺和二少爺在花園呢,請你去下棋。”海棠在門外輕聲問。
“好。”
花園里一夜秋風后,百花凋零,滿目枯黃,真是到了寒冬了。
和李汿對弈了一局后,容曦坐在一邊觀戰,李維棋藝不如李汿但是會取巧,兩人時不時斗嘴,聽著倒是比一個人在房里好了許多。
“二公子,大公子叫你一同出府。”李溯的貼身小廝跑的很著急。
“什么事啊這么急?叫我做什么?”李汿放下棋子站起身,隨著一同去前院了。
剩下容曦和李維面面相覷,“走,我們也去看看。”兩人一同來到李溯院子,只看到那兩兄弟走遠的背影,無奈又來到前院,李渚倒是在。
“爹,大哥和二哥做什么去急急忙忙的?”
“你們今日不要出府可知道?太子遇刺了,御林軍正在全城搜查。”李渚鄭重的囑咐兩人,尤其是李維。
“那太子可傷到了?”
“太子無事,只是傷了祁王。”
容曦的杯子脫手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