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容曦就出城了,明日是徐容嫻出閣的日子,她去說些姐妹體己話,車上還有一個四角包金的雕花楠木盒子,里面是她畫的圖樣,花語閣打造的一套頭面。
徐家在城外這出莊子不算小,徐文滿覺得前些年虧欠了容曦,在這出莊子買下后從新整修時候就給容曦留了一個小院子,院子雖然不大,卻也是費了徐文滿些心思的,院子里種了一排石榴樹,樹下是一個秋千架,據說是徐文滿親手做的,屋內的布置也是徐文滿悄悄打聽了容曦愛好親自動手。
容曦雖然不恨這個親爹,對他這樣小心彌補也沒多做言語,但是在徐文滿看來容曦不說不好就已經是最好了,樂呵呵的吩咐廚房做幾個容曦愛吃的菜。
晚飯時候,十七年第一次父女一桌吃飯。
徐家現在主人倒也不少,正中央坐著徐文滿這個一家之主,他左手邊是容曦,右手邊是徐展,徐容嫻挨著容曦。
“為何不見周姨娘?”容曦看看周圍沒有周桂英。
“哦,她身份不夠,不敢上桌。”徐文滿如今身邊只剩下周桂英了,在這里是當女主人一樣的,可容曦畢竟是縣主。
“不妨事,讓她來吧。”容曦覺得周桂英是個聰明人。
“好。”徐文滿也愿意這樣子一家人吃飯,在他人生中也是第一次。
周桂英挺著個大肚子坐在末位。
徐文滿比較滿意的的一餐飯過后,端著茶杯滿足的很,拋開權勢地位回歸平淡,他身上又有了當年中進士時候那種氣度。
“若是徐展還惦記那個女子,就接回來吧。”容曦一句話讓出門的徐展猛的轉身。
“你。。。你說什么?”仔細聽去,聲音帶著顫抖。
容曦放下杯子,徐展整晚都沉默寡言,心思沉重,自然是還惦記被趕走的綠玉,她看向徐文滿,畢竟這事還要徐文滿同意。
“這。。。”徐文滿沉吟,徐展急忙跪下。
“爹,求你讓她回來,孩兒愿意好好讀書,只要讓她回來讓我做什么都行,她一個弱女子會被抓回去的。”徐展滿面淚水,他當初給綠玉贖身花了大筆銀錢,而且也是看著他徐家公子的身份,若不然那種地方怎么會讓搖錢樹走掉。
“好,爹現在不求你金榜題名,只要你能開心就好了。”徐文滿也不愿意自己的兒子這樣消沉下去,保不齊哪天早上醒來這孩子就看不到了。
“謝謝爹,謝謝爹。”徐展歡喜的磕頭,又轉向容曦,他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關系很尷尬,小時候他也去罵過她的,“你。。二。。。二姐。。。她在哪?”
這輩子還是容曦第一次聽到徐展叫她二姐,別說徐展尷尬,她更尷尬,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離這不遠,明日讓人送來。”綠玉離開的時候容曦就安排人將她安置在她離開吳家住的莊子上了,綠玉一個剛沒了孩子身子虛弱的女子,一個人流落街頭極大的可能會被翠紅樓重新抓回去的。
第二日十一月十六,徐容嫻出閣的日子,天還沒亮院子里就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容曦也早早來到徐容嫻房里,徐容嫻正端坐在銅鏡前,一身大紅的嫁衣,正在描眉,負責梳妝的都夸獎徐容嫻美貌,容曦靜靜立在門邊看著。
一頭墨發被高高盤起,容曦拿出她準備好的添妝,是一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正中央鳳釵每一支尾羽都鑲著紅寶石,那鳳凰雙眼更是一雙滴血紅寶石,嘴上垂下三串珍珠,最下面是水滴狀的紅寶石。還有左右兩支同款發釵,配套一雙耳環,赤金手鐲一對,赤金項圈,紅瑪瑙手串一對,配著大紅的喜服更添嬌媚,徐容嫻裝扮好后端的艷光四射,讓人移不開眼。
“曦兒,這些太貴重了。”徐容嫻涂著鮮紅丹蔻的雙手上帶著容曦送的紅寶石戒指。
“不算什么,再貴重也沒你貴重。”容曦是深深為徐容嫻開心,劉家夫人和子嫻都是相熟之人,必定相處很融洽,劉家又是清流之家,教養極好,她也查了那劉家二公子人品,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屋外鑼鼓喧天,是迎親的隊伍到了,給徐容嫻披上大紅蓋頭,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走了。
“怎么?羨慕了?”祁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是呀。”
“要不明日我們也成親?”祁王說的輕松。
“你不忙嗎?”容曦是知道太子大婚在即,那些刺客還沒線索,他們這些日子很忙的。
“不想聽太子殿下嘮叨,本王出來放個風。”祁王呼一口氣,他們這位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執拗,事關朝政事關百姓,這位太子殿下就不知道疲倦,那憂國憂民的架勢就連皇帝都吃不消,有時候皇帝覺得自己很不稱職,養了個好兒子但是有一種比他還老城說完感覺。
“你說,那些刺客和以前抓我的那些人會不會有關系?”這幾日容曦一只在想她半年前京城外遇到歹徒的事,總是在想會不會是一波人。
祁王聽后立刻凝眉沉思,他之前還真沒想到這,畢竟是兩件事,但是被容曦一提醒,“本王走了,你早些回去,不太平。”匆忙說完,祁王立刻回去找太子殿下了。
氣候寒冷,容曦開啟了貓冬生活,徐容嫻回門那日她沒有去,倒是聽說徐文滿很滿意這位姑爺,沒過幾日徐展真的去接了綠玉回家,雖然經過那些磨難,這兩人倒是情比金堅,徐展也立誓不再娶妻,徐文滿起先有些猶豫但是想到自己也就同意了,挑了個好日子正式將綠玉迎為徐家長媳。
天寒地凍,天雖藍卻難得有鳥飛過,這個時節正是萬物凋零。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碧桃一路疾奔一路喊。
容曦聽到事關徐容嫻,急忙起身,身上蓋的白狐皮也滑落下來,“大姐怎么了?”
碧桃喘著粗氣,來往信件里夾著這封關于徐容嫻的,她就急忙過來了,“信,信上說要小姐去換大小姐。”
容曦打開薄薄一紙書信,上面簡短幾句話,意思要她換徐容嫻,不然就要徐容嫻性命,信上沒有落款。
“大姐何時遭遇不測?”這些日子基本她們都沒出門,徐容嫻剛嫁人好好的為何要出門?
“還不知,奴婢已經派人去侍郎府詢問了。”
很快,侍郎府就有了回音,劉家同樣收到了一樣的信件,至于徐容嫻是去普濟寺的路上消失的,劉家大兒媳梓嫻生產在即,徐容嫻和這位大嫂關系很好,她本就心地良善,打算趁著天氣還不算太冷去趟普濟寺求個簽,而且徐容嫻受了了塵禪師點化,也要去拜望。
這事本是好事,劉家上下都同意,怕她出意外,劉家二公子也相伴同去,可沒想到還未出城,他們的馬車就被人盯上了,剛出城就遇到襲擊了,對方訓練有素,而且目標明確,很快就虜著徐容嫻揚長而去,劉二公子找不到人只好回來,已經報了京城衙門,可這剛過去半天不到,信件就送到了徐家和李家。
容曦顧不得耽擱,先去劉家詢問情況。
徐容嫻童年不幸,出嫁卻遇到了和善的婆母,疼愛的長嫂,劉家二公子對她也百般寵愛,新婚生活過的很美滿,不出意外下半生她將順遂平安。
出城遭遇變故徐容嫻也驚訝的很,她還未反應過來已經雙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清醒過來,眼前是一間四處漏風的破屋,她被麻繩捆綁的結結實實,靠窗的桌子上坐著一個罩著大斗蓬的人,也看不清男女年歲。
經過幾次這樣的遭遇,徐容嫻已經不害怕了,左不過只是一死罷了。
“你倒是不害怕?”熟悉的聲音自斗篷里傳來。